一衆山中道士在這邊相迎,老少皆有,都是面帶笑意。
隻是唯獨不見萬天宮宮主。
李餘笑着解釋道:“宮主閉關已有多日,這次隻怕是不能見鎮守使大人了。”
陳朝哦了一聲,同時問道:“那宮主閉關之前,是否得知本官将要前往萬天宮。”
李餘知道陳朝是什麽意思,倒也沒有遮掩,坦白道:“最開始知曉鎮守使大人要前往萬天宮,本是等着鎮守使大人的,但後來大人改變行程,宮主恰好心有所感,便閉關了,隻是閉關之前,将一切都托付給貧道了。”
陳朝多看了李餘一眼,倒是奇怪這位道長剛剛登山地時候,怎麽絕口不提這件事。
陳朝想了想,輕聲說道:“想在萬天宮多叨擾些時日,不知道李道長意下如何?”
李餘點頭道:“山中有客房,隻要鎮守使大人不嫌棄就好。”
陳朝點點頭,随即問道:“李道長,可否派人領我去見一見朱夏?”
剛才朱夏見他一面,就哭着離開,直到現在,陳朝都沒弄清楚緣由,一頭霧水。
李餘知曉陳朝意思,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也就不着急,而是伸手喚來一個年輕道士,吩咐道:“帶鎮守使大人去尋聖女。”
……
……
當陳朝見到朱夏的時候,這個比當初已經長大不少的少女正坐在一條小溪旁,背對着陳朝,陳朝笑着示意讓那年輕道士離去,這才緩慢走了過去,等靠近一看,好嘛,這姑娘此刻正抱着一顆果子啃,腮幫子鼓鼓囊囊的,但眼裏可都是淚花,看起來又委屈又好笑。
陳朝一屁股坐在朱夏身邊,沒有說話,就是打定主意身側女子什麽時候才能發現他。
可足足等了一刻鍾,朱夏都隻是抱着果子吃,根本就沒注意到陳朝,陳朝這才無奈咳嗽一聲。
朱夏聽到響動,轉過頭來,正好看到那張臉,吓得手裏啃了大半的果子直接就丢了出去,直接被小溪沖走,這一下子,本來就委屈的少女,這會兒就更委屈了。
眼淚止不住地流。
陳朝一頭霧水,心裏不由歎氣,倒也知道這姑娘的委屈肯定不是一個果子的事情。
不過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開口的陳朝隻能幹坐着,看着流動的溪水,心想這女人也太麻煩了些吧。
過了很久,陳朝反正是覺得過了很久,因爲他聽着溪水流動的聲音已經很久,仿佛萬籁俱寂。
但身側的少女抽泣聲卻很真實。
陳朝打趣笑道:“你是在山裏受了什麽欺負?還是在生氣我這麽久才來看你?”
朱夏根本就不理他。
陳朝默默歎氣,要是之前在離開神都的時候買些蜜棗和别的什麽吃食就好了,現在兩手空空,倒也不好說些什麽。
陳朝剛又要說話,朱夏忽然問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嗯?”
陳朝一怔,仔細想想,覺得朱夏應該是知道怎麽知道了他殺寅曆真人的事情,所以才有這麽一問。
應該還是在擔心他。
“也不算是想了很久,就是陛下走之後,我要做很多事情,就想着先把這件事做了再說。”
陳朝點點頭,也覺得有些佩服自己,自己還當真是把這件事給做成了。
“那麽多事要做,你偏偏不着急,就把這件事先做了?”
朱夏盯着陳朝,心想自己當初怎麽沒有看出來他是個這樣的人。
陳朝理所當然道:“這件事如此重要,做了之後受益無窮,當然要做,越拖越麻煩,況且時間不等人。”
“你……不要臉!”
朱夏怒視着陳朝,但更多的卻不是生氣,而是委屈。
她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麽,但不知道怎麽,明明自己也知道他喜歡的是謝姐姐,現在不過是更近了一步,可就是覺得委屈生氣。
陳朝認真想了想,想着自己算計了那麽多,派了那麽多諜子往癡心觀去,大概也能算得上不要臉?
“雖說也是有些不光彩,但爲了達到目的,也隻能如此了。”
陳朝感慨道:“兇險啊。”
朱夏不說話,委屈巴巴的。
陳朝笑道:“擔心什麽,我這不還活着嗎?”
“我巴不得你死了。”
朱夏盯着眼前的陳朝。
陳朝不說話,總覺得怪怪的,但是哪裏怪,這會兒又說不出來,隻是覺得不正常。
朱夏看了看陳朝,眼裏好像消了些怒意,過了許久,她才輕聲問道:“你閨女呢?丢到哪兒了?這麽小個孩子,你随便亂丢什麽?”
陳朝震驚不已,“閨女?!”
朱夏怒道:“你都抱着來了,還不承認?!”
陳朝一怔,這才後知後覺明白原來朱夏之前哭着離開,是把那個小丫頭當成自己的閨女了。
搞清楚了這個的陳朝,哭笑不得。
陳朝看了朱夏一眼,笑着問道:“你覺得我閨女有多大?”
朱夏微微蹙眉,試探道:“五六歲。”
陳朝問道:“那咱們有多久沒見了?五六年?”
朱夏茫然地搖搖頭,她也有些記不清了,自己當初離開神都之後,有多久沒有見到眼前的年輕人了。
她隻覺得那會兒她們最後一次見面地時候,陳朝還沒有這麽高,臉也和現在不太一樣,這會兒再見面,一切都不一樣了。
說是好幾年也好,說是很多年也行,反正在她心裏,已經有很多年很多年了。
陳朝苦笑道:“哪裏有五六年?”
朱夏指着陳朝,驚異道:“你們早就早就……啊,陳朝……你這個壞人!”
陳朝老臉一紅,他雖然想過這種事情,可是天可憐見,自己這輩子,也就最多最多親過某人,再多的……摸……再多地,可就真的沒有了。
陳朝一本正經地盯着朱夏,認真道:“咱們熟歸熟,你可别亂說,我從來都不是壞人,我是個實打實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