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方外修士甚至不知道琉璃觀是因何而起,隻知曉這座道觀在半甲子之前出現之時,觀主便已經是一位忘憂強者。
一座宗門,隻要有了忘憂強者地存在,自然便不容小觑,之後有許多方外宗門都曾派人來琉璃觀打聽過虛實,但都沒有得到什麽消息,隻隐約知道這座道觀和那道門執牛耳者的癡心觀有些聯系,既然有了這層關系,方外宗門對于這座琉璃觀地崛起,也就沒了任何意外。
此夜,琉璃觀一片靜谧。
忽然有兩道身影從山門外的高空下墜落下來,驚動了山門這邊的守衛。
兩位守衛急忙掠向山門前,看到山道上此刻奄奄一息的兩道人影,仔細察看之後,兩人大驚,“魏師弟,柳師弟,這是怎麽了?!”
其中一人剛要開口,便驟然吐出一口鮮血,沾染衣衫,這讓守衛趕緊拿出一枚丹藥塞入他口中,然後運氣将藥力化開。
另外一人同樣是嘴角溢出鮮血,不過還是很快開口,聲音急切,“迎春郡發生……大事,大梁派人……是鎮守使陳朝……”
話音未落,他頭一歪,就此沒了生機。
“柳師弟傷勢過重……”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臉色都不太好看。
“我們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就是爲了禀告觀主,好讓觀主早些拿主意……”
吃完丹藥的魏師弟臉色好看了些,終于說了句話,他滿眼都是擔憂,“看起來大梁這次是有備而來,就連那位鎮守使都親自出動了。”
……
……
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山中。
很快便有山上的道人趕到封魔台那邊,那裏是觀主千機真人的清修之所,平日裏他們根本不敢去打擾這位真人清修,但到了此刻,事情十萬火急,也容不得他們考慮許多了。
一個黃袍道人趕赴封魔台,遙遙看着那邊盤坐的千機真人,便跪倒在地,“觀主,十萬火急,迎春郡那邊出事了!”
千機道人久久沒有回應,黃袍道人心急如焚,卻始終不敢再開口,汗珠從他的額頭不斷滴落,他的後背,早就濕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漠然的聲音這才響起,“說。”
黃袍道人不敢猶豫,立馬一五一十地将那邊發生的事情全部都說了一遍,“這一次大梁應該是有備而來,是那位鎮守使親至……”
千機真人平淡道:“一個忘憂武夫,有何可怕的,他去了迎春郡,難道還敢來我琉璃觀不成?”
“觀主,我們做的事情被他們都知曉了,天知道他們會不會集結強者做些什麽,那個年輕鎮守使一向鐵血,之前就連癡心觀的都被他斬了……”
黃袍道人看向千機真人,真切說道:“觀主,不管如何,這會兒都要拿個主意才是啊!”
千機真人那張沒有什麽情緒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情緒,不過他卻從封魔台上站了起來,看着這邊的黃袍道人,眯眼道:“他既然敢來,那我便去将他殺了就是,他死了,觀主想來也會很滿意。”
他口中的觀主,自然是癡心觀如今的觀主寅曆真人。
黃袍道人擔憂道:“觀主,會不會有詐?他一個忘憂武夫,敢來,不會身邊什麽強者都沒吧?”
“大梁有幾個忘憂盡頭?如今能動的又有幾個?那年輕人不過是憑着一腔血勇做事罷了,他若是不蠢,當初爲什麽敢殺了真葉?”
千機真人淡漠道:“這樣魯莽的年輕人,不過是出身好些,運氣好些,沒這些東西,他早就被人打殺了,不過他幸運了這麽久,也差不多夠了,遇上本座,也該死了。”
黃袍道人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麽,但到了這會兒,是真的一點都說不出來了,他很清楚自家觀主是個什麽脾氣,一旦決定的事情,自然不會被人左右。
“那我去召集門人,随觀主一同前去。”
黃袍道人很快開口。
“用不着,本座一人便足矣,一個小小的忘憂武夫,擡手便殺了,你們在山中好生守着便是。”
說完這句話,千機真人一卷自己那不同于其他道門修士的玄黑道袍,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便朝着迎春郡而去。
黃袍道人把目光從千機真人遠去的身影上收了回來,這才看向那邊封魔台,嘴角也有一抹苦澀笑意。
封魔台,多氣派正道的名字,可這座山上,有半個正道的人嗎?
不知道爲什麽,雖說今夜看似什麽事情都能解決,但黃袍道人卻始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總覺得心驚膽戰。
仔細想了片刻,黃袍道人還是決意傳訊癡心觀,告知那位癡心觀主。
這樣才能讓心安。
……
……
魏昌鳴早已經帶人來到了琉璃觀外的群山之間,隻是到了此地之後,他隻是按兵不動,正在等待陳朝所說的信号。
雖說那位鎮守使大人并沒有說清楚是什麽信号,但既然這麽說了,那麽一旦信号來的時候,他肯定能察覺到。
隻是等待的時間有些久了,即便是他都忍不住有些急躁。
但随即就是他自己都有些自嘲起來,自己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這點時間,又如何不能再等?
……
……
琉璃觀山腳下,有個年輕劍仙一臉疲倦地站在這邊,看着頭頂的那道黑色流光離去,這才笑道:“小子,自求多福吧,多堅持一會兒,不然老子可救不了你。”
說完這句話,這位年輕劍仙深吸一口氣,默念一聲。
一柄帶鞘的飛劍出現在自己身前,懸在半空。
年輕劍仙不是别人,自然是那個到處殺妖的劍仙郁希夷。
年輕劍仙屈指抹在劍柄處,飛劍野草瞬間出鞘,這一次郁希夷并沒有任由飛劍自己離開,而是伸手握住劍柄,然後輕輕屈指彈在劍身上。
一道清脆的劍鳴聲傳遍整座琉璃觀。
然後郁希夷提劍随意一斬。
一道青綠劍光驟然而起,從山腳開始,掠過山門,瞬間便讓那座山門碎裂,之後更是一路朝着前面而去。
劍光越發濃郁,黑夜在此刻大放光明!
整座琉璃觀在此時此刻,都将那道劍光看得清清楚楚。
無數的琉璃觀道人,看到那一道劍光之後,都失了神,那漫天的劍意,那恐怖的劍光,難道如今是有一位大劍仙駕臨此地?!
琉璃觀中,有道人驟然高聲道:“哪裏來的狂徒,敢對我琉璃觀如此不敬?!”
随着這道聲音響起,一道身影瞬間湧向高空,帶起滔天氣息,要将那道劍光破碎。
這毫無疑問的,也是一位忘憂境的強者。
不過他剛出現在半空,那道恐怖劍光反倒是在此刻驟然下落,對上這位琉璃觀的強者。
短暫之間,那強者的氣息和劍光就絞殺到了一起,不過這樣的光景卻沒有持續多久,那道劍光便幾乎不講道理地壓下,無數瘋狂的劍意落下。
那位忘憂強者在瞬間便被這道劍光打落下去。
到了這會兒,所有人擡頭看去,才看到有一位青衫劍仙,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高空中,手裏提着劍,俯視着琉璃觀,微笑道:“誰想先死?!”
而埋伏在琉璃觀外面的魏昌鳴,看到這一幕之後,自然心知肚明這就是鎮守使大人所說的信号了,因此他也不再猶豫,帶着人便朝着山上沖殺了過去。
突然而起的喊殺聲,驚得琉璃觀的道人們怔怔出神,半甲子以來,自從有了琉璃觀,他們便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他們哪裏想得到,到了這會兒,竟然還有人敢這麽大張旗鼓地沖上他們的宗門來。
可此時此刻,那位懸在高空的年輕劍仙俯瞰世間,不斷灑落下來的劍氣,卻又在時時刻刻地提醒他們,這一切的一切,根本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故事。
而在半空中的郁希夷,提着劍,感受着琉璃觀裏的幾道強大氣息,也不是太在意。
幾個忘憂罷了。
說殺了,也就殺了。
這又不是那種踏踏實實靠着自己一步步走來的忘憂,有什麽難殺的?
更何況他是劍仙,是這個世上,殺力最強的劍仙之一!
不過得花點時間就是了。
郁希夷微微一笑,“陳朝,不說别的,隻用半個時辰就夠了。你小子要是撐不過半個時辰,那麽我就隻好去幫你收屍了。”
……
……
迎春郡地城頭之上,陳朝盤坐閉目,腰間雲泥早就取下,如今就放在自己膝上。
他調息氣機,口鼻中白霧不斷溢出,将他整個面容都籠罩在裏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白霧被陳朝盡數吸入體内,面容重新出現在世間,他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不遠處,有一股強大的氣息不斷臨近。
肉眼已經可見,那是一道黑色地流光。
陳朝站起身,眯眼看向遠處。
然後驟然拔地而起,撞向那道不斷急掠而來的黑色流光。
琉璃觀主?
忘憂盡頭,名義上的道門大真人?
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