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身影反應過來,便朝着遠處掠去,還有幾人直接朝着陳朝便沖了過來。
光是這短暫時間裏的反應,便足以說明琉璃觀的這些修士有着極爲敏銳地反應能力。
陳朝沒去管那些跑路的修士,而是随手拍碎了一個沖向自己地修士腦袋,然後抽刀,斬向另外一個修士。
一刀兩半。
踏過滿地鮮血的地面,陳朝面無表情。
這座院子裏,除去那位不曾露面的忘憂修士,其餘修士,根本不在陳朝的眼裏。
半刻鍾之後,一道流光拔地而起,朝着遠處掠去,那位坐鎮在此的忘憂修士在得知來人是陳朝之後,根本沒有打算在這裏逗留,在刹那之間,便已經選擇遠離此地。
陳朝仰頭看着那道流光,微微蹙眉,“跑?”
他握住刀柄,躍上房頂,然後對着遠處斬出一刀。
一道雪白燦爛的刀光在夜空中驟然出現,劃破夜空,宛如在天地之間,出現一條耀眼白線。
刀光而發而先至,竟然在那道流光要離開郡城之前,硬生生将其攔下。
陳朝掠向高空,第二刀又至。
一道磅礴無比的刀罡驟然下落,正好出現在那忘憂修士頭頂。
那位受命駐守在此地的紫袍道人仰起頭,看着那道巨大刀罡,臉色難看不已,他不斷後退,想要避開這一刀,但不知道爲什麽,卻始終在那道刀光的壓迫之下。
紫袍道人不斷後退,身形不斷往後退去,但不知道爲什麽,始終卻避不開這一刀。
一條街道地面開始裂開,一條裂痕不斷蔓延,畢竟這位紫袍道人。
紫袍道人道袍大袖裏,湧出數張符箓,懸在身前,構建成一座符陣。
刀罡落下,和符陣相撞,一道氣機瞬間從兩者接觸之間炸開,然後符陣開始搖晃,消解。
紫袍道人瞬間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城牆上,動彈不得。
紫袍道人艱難擡手擦了一把嘴角鮮血,從牆上掙紮出來,不過尚未有什麽動作,身前一道黑色的身影便撞了過來,紫袍道人躲閃不及,再次被撞入城牆之中。
感覺渾身上下一陣疼痛的紫袍道人到了此刻才終于看清楚眼前人的面容。
一個算不上多英俊的年輕人。
正是陳朝。
這位才踏入忘憂不久的年輕武夫瞥了一眼眼前的紫袍道人,一句話都沒說,重重一拳便砸向了眼前的這位紫袍道人,隻是一拳,便将他的頭顱砸地陷了進去。
紫袍道人在這一拳之後,意識已經無比模糊。
……
……
半座郡城的百姓們家中重新有了光亮。
委實是因爲之前陳朝那一聲驚動了整座郡城的百姓,即便是在睡夢中,也都被那一聲給驚醒了。
百姓們紛紛點燈,膽子稍微小些的百姓,趴在自家的窗邊聽着外面傳來的聲響。
膽子大一些的,幹脆推開窗看向街道,想要知曉今夜到底要發生什麽大事。
至于膽子更大一些的,此刻甚至都打開自家大門,想要湊湊熱鬧。
一個漢子,剛打開門,便發現自家的燈籠沒了,剛要破口大罵,這才發現門前居然有一枚天金錢,撿起來之後,小心翼翼揣在懷裏,剛擡起頭,遠處長街上,便起了一陣腳步聲。
一群踩着官靴,身着黑色官衣,腰間懸刀的衙役黑壓壓一片從遠處跑來,在長街上,約莫二十步一人停下,其中一人正好便到了這漢子家門口站定。
看到這門口的漢子,那衙役還沒說話,那漢子便大着膽子開口詢問道:“看着臉生啊?差爺不是在這裏當差的吧?”
那衙役瞥了漢子一眼,有些生硬道:“你趕緊進去,别到處看。”
漢子本來就是膽大的,這會兒看着衙役還能搭話,就更放得開了,“剛聽着有人在喊說是什麽鎮守使,是某位大人物來了??可這也太晚了些吧,什麽大人物,半夜來啊?這排場講的,啧啧……”
漢子也不是沒見過大人物,之前迎春郡來過州府那邊的大官,說是這一州之内的二把手,當時排場也不小,不過比起來今晚,怎麽看都要差了許多。
今晚這靜街,好像還不是這一兩條街的事情,而是整座城都這般。
想來該是神都的大官來了才是。
衙役原本不想搭理他,但聽着他這麽一說,也沒忍住,開口道:“什麽排場,是鎮守使大人駕臨迎春郡,要鏟除琉璃觀的妖人。”
這樁事情,上頭倒也沒說保密,要不然也不會告知他了。
漢子詫異道:“琉璃觀那些道爺?什麽時候變成妖人了?也沒聽說他們做什麽惡啊?要是妖人,咱們迎春郡離着這麽近,隻怕早就被禍害了吧??”
衙役譏笑道:“你懂什麽,這幫妖人專門在大梁各州郡擄掠百姓,不動你們,隻是害怕打草驚蛇,你們要是離得遠了點,隻怕早就被禍害了。”
聽着這話,漢子倒吸一口涼氣,随即怒道:“這種妖人,該殺,該鏟除!”
衙役看了一眼遠處,笑道:“誰說不是呢?不過這些妖人,道法通天,一般人哪裏對付得了?好在鎮守使大人親自從神都趕來,将他們徹底鏟除之後,百姓們就會少遭殃了。”
“你趕緊回去,把門關上,那些妖人手段狠辣,又不把你們當人,等會兒要是動起手來,沒誰顧得上你。”
衙役的話沒說完,漢子便已經縮了回去,一把關上了門。
衙役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那漢子又伸出頭來,看着衙役,叮囑道:“差爺,你自己也要注意啊,别他娘稀裏糊塗丢了性命。”
衙役揮揮手,不耐煩道:“知道了,趕緊回去躲着。”
話是這麽說,衙役臉上卻還是有些笑意。
……
……
今夜的整座迎春郡,多了許多官差,他們穿着官衣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通知着這整座百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這些官差有些是本地鎮守使衙門的,但更多的則是青山州鎮守使從各處州郡調來的,如今齊聚迎春郡,卻隻是做這最基礎的維護治安的事情。
而早就齊聚于那幾處琉璃觀窩點周遭的皇城供奉和一衆強者,在看到那花火之後,第一時間便沖了進去。
一瞬間,厮殺已經開始。
魏昌鳴手持一杆鐵矛,雖然不是在戰場上沖鋒,讓他這杆鐵矛施展起來少了幾分威力,但仍舊很快洞穿一個琉璃觀修士的身軀。
魏昌鳴穿透那人身軀之後,并沒有停下,而是硬生生推着那修士往前撞去,之後接連捅穿好幾個修士的身軀,宛如一串糖葫蘆。
他面無表情,将手中的鐵矛抽了出來,也不去管那鐵矛上的鮮血,而是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整個人都挺直了幾分。
從北境邊軍離開,到如今,他化身屠夫,看似每天都在殺豬宰牛,但始終都有一口氣積在心中,久不得出,尤其是在探知到那琉璃觀的行徑之後,他更是憤怒不已,而一切的情緒,在今晚,徹底釋放出來。
“殺,殺光這群狗娘養的!”
魏昌鳴怒吼一聲,再次加入戰場,開始瘋狂殺人。
……
……
小半個時辰之後,殺聲漸小,魏昌鳴拔出插在一具屍體上的鐵矛,吩咐道:“将那些百姓暫時帶到郡守府去,好生照顧。”
有人領命而去。
魏昌鳴走出血腥味濃郁的院子,來到長街上,這邊正好有個中年男人也到了這裏。
青山州的鎮守使。
青山州鎮守使看向魏昌鳴,說道:“有兩人刻意放走了,此刻已經出城。”
魏昌鳴抱拳,沒有多說什麽,也用不着多說。
青山州鎮守使想了想,問道:“鎮守使大人那邊怎麽說?我們此刻去何處?”
魏昌鳴神情複雜,緩緩說道:“鎮守使大人的意思,咱們馬上出城,趕往琉璃觀。”
青山州鎮守使一怔。
“琉璃觀觀主若是來到此處,留鎮守使大人一人應對?”
他臉色難看,皺眉道:“這是大人的決定??你怎麽不勸一勸,讓大人這麽涉險?!”
魏昌鳴神情陰沉,聽着對方的埋怨,壓抑怒意說道:“你以爲我沒勸??大人心意已決,我能怎麽辦?按着命令辦事吧!”
……
……
陳朝坐在城頭之上,看着城中的幾處光亮,沉默不語。
坐了好一會兒之後,這位年輕鎮守使才站起身,看向城頭上地那個腦袋,然後輕飄飄一腳将其踢了出去。
看着人頭滾落城外的夜色裏,陳朝伸了個懶腰,面無表情。
魏昌鳴等人已經到了城頭下,仰頭看着城頭上地那位年輕鎮守使大人。
他還有很多話想說,還想勸一勸這位年輕的鎮守使大人。
陳朝看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平靜道:“魏昌鳴,帶人盡快趕往琉璃觀,别着急動,什麽時候上山,本官會給你們信号。”
“上山之後,盡數斬殺琉璃觀修士,一個不留。”
魏昌鳴嘴唇動了動,最後也隻是抱拳,說道:“下官一定不負大人所托,盡快歸來!”
陳朝搖搖頭,淡然道:“不用,殺完人之後,你和他們一起返回神都。”
陳朝揉了揉腦袋,輕聲道:“接下來的事情,該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