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極爲荒誕的景象。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麽尋常地阿貓阿狗,而是一位踏足忘憂的大修士,放在任何地方,都足以讓人敬畏。
但在這條渡船上,所有人都眼睜睜看着眼前地這位綠藻宗宗主被陳朝如同打狗一般教訓。
陳朝一掌拍在古長生的臉頰上,巨力直接将古長生嘴裏的牙齒打落數顆,帶着血的牙齒,釘在甲闆上,看着有些怪異。
古長生早已經沒了之前仙風道骨的樣子,而是十分狼狽不堪。
找準機會掙脫開陳朝的控制,這位綠藻宗宗主落到船頭,看着眼前的陳朝,再度冷聲道:“陳朝,你當真……”
話音未落,陳朝再次欺身而上,靠近古長生,一掌推向古長生的下巴,後者雙手攔在身前,順帶着扯出一條絢爛璀璨的綠色流光,周遭更是瞬間生機勃勃,甲闆上則是瞬間綻放許多綠意。
仔細一看,便是綠藻。
這是綠藻宗的鎮宗道法,沒有幾個人能将其練到這個境界。
據說這是當年道祖雲遊世間傳下的東西,其中蘊含着長生大道。
陳朝卻不以爲意,看着那些綠意不斷暫放,在瞬間便爬滿了整個甲闆,他隻是重重一踏,甲闆上的綠藻則是開始枯萎,生機被陳朝腳下斬碎。
古長生皺起眉頭,身後瞬間竄出兩條綠藻,宛如兩條綠蛇,朝着陳朝的雙手卷來,這便是沖着要困住陳朝而來的。
陳朝任由雙手被那兩條綠藻纏繞,然後看着古長生譏笑道:“古長生,就這點本事?”
話音未落,陳朝雙手發力,用力一扯,那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生出的綠藻,在頃刻間便被眼前的陳朝扯斷。
綠藻斷開之後,也開始枯萎,很快便成了枯草。
看到這一幕,眼前的古長生再也繃不住了,對方不過一介武夫,自己若是在體魄上不如對方,尚且還能說得過去,可怎麽在道法上,也絲毫不能奈何對方?
可容不得他多想,陳朝已經再次來到了他身前。
勢大力沉的一拳砸向古長生的額頭,古長生身子往後仰去,躲過這一拳,同時伸手拍向陳朝小腹,掌心在此刻溢出無數的恐怖氣息的古長生微微眯眼。
陳朝早就看到了他的動作,卻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反倒是拳變雙肘,重重朝着古長生的胸膛砸去。
重重一下,古長生的胸膛被陳朝的雙肘砸中胸膛,他的胸膛在此刻,直接便再次塌陷下去。
古長生也噴出一大口鮮血。
船上那片綠意,在此刻,也盡數消散。
陳朝笑了笑,不願意再多浪費什麽時間,而是轉手握住刀柄。
随着铿锵一聲,雲泥出鞘。
一道刀光驟然而起,讓在場的其餘客商都睜不開眼。
等到他們再次看到眼前景象的時候,隻看到一具無頭屍體墜入江水之中。
陳朝手裏提着古長生的腦袋。
雲泥歸鞘,刀柄開始緩慢由白轉黑。
渡船之上,一片死寂。
……
……
“我等拜見鎮守使大人,多謝鎮守使大人爲民除害!”
不知道是誰忽然高呼一聲,渡船上驟然便響起數道呼聲。
然後是嘩啦啦一片下跪的聲音。
人人眼中都是激動興奮神色。
整條渡船上的所有人,此刻紛紛跪下,激動地看着眼前的年輕鎮守使。
陳朝看了一眼手中的人頭,随手丢入江水之中。
一顆人頭,隻驚起了些許水花,然後便再沒了任何痕迹。
生命何其輕微,即便是一位忘憂強者,也不過如此。
陳朝看向船上百姓,雙手微擡,輕聲道:“諸位請起,這本就是本官的分内之事,何須言謝?”
陳朝将客商們扶起,認真說道:“本官不能保證像是今日之事以後不能發生,但若是當真發生了,各位也不要着急失望,留着性命去神都告知左右兩衛衙門也好,還是在臨近的州郡的鎮守使衙門也好,諸位将事情告知,本官自然會盡量還諸位一個公道。”
陳朝早在上任之初,便已經和宋斂商議過一樁不大不小的事情,那就是之後大梁百姓遇到方外修士欺辱,若是上報當地的鎮守使衙門,當地的鎮守使衙門無法處理的,那便傳訊神都,即便當時陳朝無法處理,也要将這樁事情存檔歸案,同時派遣官員查清事情始末。
等到有了條件,任何一樁案件都要處理。
而且在和宋斂定下這件事之後,他當即便行文大梁上下,已經在鎮守使一脈形成了一樁鐵律。
“希望諸位多點耐心吧,大梁還不夠好,但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陳朝鄭重抱拳行禮。
渡船上許多人聽到這裏,已經是熱淚盈眶。
若是換做平日,他們隻怕會當這些話是大話空話,可當親眼見證了今日之事之後,隻怕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鎮守使大人,我們相信您!”
“對,我們相信您,大梁會越來越好的,我們都相信!”
“鎮守使大人,以後若是朝廷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我們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
……
兩人登上來時的小舟再次沿江而去,不過這次,速度便要緩慢許多,幾乎都靠水流推動小舟前行。
陸新看了一眼江面,這才感慨道:“大人殺伐果斷,讓我有些例外。”
陳朝盤坐在小舟上,膝上放着那柄刀柄已經完全轉黑的雲泥,說道:“依着你來看,要回天金錢,最多讓那什麽司徒常賠禮道歉,就差不多了?”
陸新點點頭,認真道:“這樣隻怕是最妥當的處理方式。”
陳朝笑道:“本官自然也知道這是最妥當的法子,不過卻不是最好的法子,他一小小的綠藻宗不過就隻有一個忘憂境,就敢這麽膽大包天地做事,真當大梁無人?本官這麽做,殺雞儆猴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暫時不能告訴你。”
“不管了,大人在朝爲官,肯定想得比我要長遠許多,我這輩子除去經商之外,别的事情還真不太明白。”
陸新揉了揉腦袋,吹着江風,不管如何,這會兒的确是心情舒暢,心中的所有郁悶一掃而空。
“能做好一件事就很不容易了,這世上有多少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
陳朝手指敲擊刀鞘,想着很多事情。
陸新想了想,将那多出來的十萬天金錢遞給陳朝,笑道:“大人這多出的十萬天金錢,您敢給我,我可不敢收。”
這次能拿回這十萬天金錢,甚至隻能拿回來一半,對于陸氏來說,都是天大的喜訊了。
陸氏世代經商,太明白了所謂的尋求暴利是不長久的,隻用謀求有限的利潤便是最爲穩妥的事情了。
細水長流,才是根本。
陳朝看着那枚玉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自嘲道:“本官就連大梁每個月所發的俸祿,可都一個子沒見過。”
“啥?”
陸新有些疑惑,陳朝作爲大梁朝的武官之首,每個月的俸祿可不在少數,難道朝廷還能拖欠鎮守使的俸祿不成?
陳朝一笑置之。
陸新認真道:“不知道大人如何想,但這十萬天金錢,陸氏萬萬不能要,甚至也該再拿出些天金錢來答謝大人的。”
陳朝問道:“你是将本官看成什麽人了?”
陸新忍着笑,倒也沒有多說。
陳朝想了想,說道:“要是實在不想要,那你拿着這十萬天金錢作爲本金去做些生意吧,本官出錢,你出力,五五分成如何?”
陳朝到了如今,雖說幾乎已經用不着爲錢發愁,但自己還有兩個弟子,加上說不定後來還要收徒,那些小家夥的打熬體魄,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将這十萬天金錢交給這位陸氏的經商天才做買賣,應當是穩賺不賠的事情。
陸新有些爲難,其實這樁事情,對于陸氏來說,一定是一樁大好事,即便隻是某個陸氏子弟的買賣有陳朝的幹股,那對整個陸氏來說,也相當于是多出一棵大樹,這當朝的武官第一人,而且還如此年輕,之後的前景更是無可掂量,換誰會拒絕?
可陸新卻擔憂道:“隻是怕以後朝中有人用此事來攻讦大人,況且我也不敢保證穩賺不賠,若是讓大人……”
陳朝搖頭道:“做生意有賠有賺,實在正常,更何況這十萬天金錢本就是橫财,賠完倒也無所謂,至于朝中是否有人拿着這件事來找本官的麻煩,本官的麻煩,現在還少嗎?”
有的人無債一身輕,有的人則是債多了不愁。
毫無疑問地是,陳朝就屬于後者。
陸新想了想,正要應下來,陳朝卻善解人意說道:“其實用不着這麽快給出答複,若是需要問一問陸氏的意見,本官也等得起,有答複了再知會本官也行。”
陸新搖頭笑道:“這樁事情,我就能應下,不過具體要做什麽生意,大人不想想?”
陳朝搖頭道:“這是你們這些生意人擅長地,本官操心什麽,你決定就是。”
陸新好奇道:“那大人就不擔心,我偷摸着少算大人的分紅?”
陳朝哈哈大笑,看着陸新笑道:“你小子要是這種人,就算我看走了一眼,不過十萬天金錢,買個教訓,一般人也買不起。”
陸新跟着笑起來,看着眼前這位年輕的鎮守使大人,是打心眼裏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