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後,大祭司府沒有再有外人進入,大祭司也不曾離開。”
“公主殿下不知去向,但根據之前的情報來看,她已經踏入忘憂境,陛下的諸多子嗣之中,唯有這位公主殿下最爲出彩,若是陛下當真駕崩,我們須先殺她。”
一道道聲音在王城地某處響起,那處偏僻所在,此刻聚集了數道身影,都看不清面容,但氣息強大,毫無疑問,都是忘憂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坐在主位上地那尊強大存在,氣息更是強烈,妖氣時時溢出體外,隻怕早已經走到了忘憂盡頭。
“陛下的生死不好說,至少現在我們還不能輕舉妄動,若是陛下還能歸來,到時候我們下場,不會太好。”
那位忘憂盡頭聽着這話,平靜道:“陛下工于心計,城府深沉,帝王心術更是精湛。此刻陛下是否返回了妖域,至少藏在暗處,也不好說,諸位要是輕舉妄動,都得死。”
有大妖皺眉道:“漠北如此的浩蕩聲勢,怎麽看那梁帝都不會是當初那般了,要不然也不會讓陛下這般對待,依着我看,陛下此刻隻怕早就是重傷了,不知道多久之後才有可能複原,如今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是的,像是這般強大的存在交手,即便陛下取勝,也注定是慘勝,依着我看,如今肯定是陛下最虛弱的時候,也是我們最大的機會。”
另外有大妖附和道:“陛下統禦妖域已經足夠長了,我們不能再讓他繼續這樣下去才是。”
“諸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前車之鑒諸位也得記住才是,要是陛下當真這麽好殺,這妖域早就易主了。”
那位忘憂盡頭看着在場的其餘大妖,輕聲說道:“事到如今,我們最該做的事情,其實不是猜陛下的生死,而是确認他已經死了。”
“我若是陛下,重傷之後,定然不可能離開漠北,如今沒有什麽地方比那個地方更安全了。”
“可漠北已經成了禁區,一般大妖甚至不能踏入其中,我們如何辦?”
有大妖開口,在場的諸多大妖也是在此刻同時看向那位忘憂盡頭。
忘憂盡頭微笑道:“我已請動一位前輩,如今隻怕已經要進入漠北了。”
“何人?”
“神華妖君。”
忘憂盡頭看着在場諸多大妖,淡然說道:“想來諸位都聽過這位妖君的名字。”
“原來是這位前輩。”
有大妖感慨起來。
神華妖君的名字,隻怕整個妖域隻怕沒有人不知曉的,這位妖君出身金烏一族,這一族是上古的大族之一,這麽多年下來,這位金烏一族幾乎堅持不和外族通婚,以此保證血脈的純正,但在數百年前,出了例外,有一位金烏一族的女子大妖愛上了外族妖修,并且和其誕下子嗣,因此那女子大妖被逐出金烏一族,誕下的那位子嗣,便是那位神華妖君。
金烏一族因爲血脈霸道,極難孕育子嗣,因此其一族的數量一直不多,甚至就連孵化也需要十餘年的時間。
這位神華妖君體内的血脈不純,反而用了幾乎百年時光才孵化出來,而且在孵化過程中,他還将自己娘親,也就是那位女子大妖的生機吸收殆盡,因此在誕生之初,便被其父所惡,抛于荒野。
可以說神華妖君之後的成長極爲艱難,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崛起成了一代妖君,而且在成爲妖君之後,更是屠滅了其父一族。
之後這位妖君縱橫妖域,罕有敵手,隻是因爲性情暴躁古怪,也沒有什麽朋友。
“是如何請動這位妖君出手的?”
有大妖很好奇,神華妖君的兇名在外,很難打交道,沒有人想得到他能出手。
那位忘憂盡頭,其實也就是一位妖君。
和人族那邊忘憂盡頭的稱呼相當。
那位妖君笑道:“神華妖君雖說性情古怪,但當年卻有一位至交好友,那人和神華妖君亦師亦友,當年若不是他,神華妖君隻怕早就死在妖域了,因此這位妖君自然與其交情頗深,正巧的便是那人之後是被陛下所殺,諸位來說,神華妖君會不會痛恨陛下,會不會想殺了陛下?”
“既是這般,想來這次神華妖君不會錯過如此機會,找到陛下,定然要殺了陛下。”
那妖君點頭道:“隻要神華妖君殺了陛下,那這妖域變天便是注定了,我等所圖,也不遠了。”
“隻是神華妖君即便功參造化,隻怕面對此刻的漠北,也有些勉強吧?”
有大妖還是擔心,對于這件事的可行與否。
“無妨,我已贈妖君重寶,應當能讓他出入漠北,各位等消息便是。”
那妖君深吸一口氣,眼中終于浮現出了一抹期待。
……
……
斡難河。
此處距離漠北已經不遠。
一位高大男人出現在河岸一側,他光是站在那裏,身側的空間便有些扭曲,無盡的熱浪從他的軀體裏溢出,讓周遭不多的草木都變得沒什麽生機。
此便是神華妖君了。
他一步跨出,便來到對岸,然後朝着漠北而去。
沒用多久,便已經臨近漠北,此地已經能夠感受到了眼前漠北的恐怖氣息,那些不斷交雜的氣息在這裏不停流動,構造出了一片生命禁區。
神華妖君神情平淡,伸手觸碰了前方空間,感受着那些恐怖的氣息,這才微微蹙眉。
他自诩爲一代天才,要不然也不會獨自一人在如此兇險的妖域存活下來,可即便如此,他也知曉那位同樣命途多舛的妖帝,一直比他更強。
若不是有這個清醒的認知,他早就殺到王城,爲自己那唯一的朋友報仇了。
這些年裏,他一直蟄伏,一直在等着一個絕佳機會,等到如今,才終于看到了曙光。
在确信妖帝此刻應當重傷,也應當在這漠北之後,他才終于下定決心來到了這裏。
站在漠北之前,神華妖君輕聲道:“山松,我要爲你報仇了。”
說完這句話,神華妖君不再猶豫,而是直接朝着前面走去。
很快,他便進入了漠北。
感受着這裏時時刻刻都落到身軀上的恐怖氣息,神華妖君皺起眉頭,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衣擺上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多出了許多缺口。
此刻雖說還沒有那些氣息落到他的身軀上,但想來要不了多久,便會落到他的身軀上,即便他的身軀無比堅韌,隻怕也不能在這裏面待太久時間。
隻是他既然敢進入其中,自然有萬全準備。
他的手在虛空中一握,一根黝黑的長棍就這樣出現在他的手中,随着長棍出現,如同枯樹生枝那般,生長出一片傘骨,然後則是黝黑的傘面出現。
那傘面看着不像是油紙之類的東西,而像是什麽妖獸的皮,事實上這也的确是一張皮,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皮,而是一尊妖君的真身大皮。
再加上無數的其他天材地寶才堆積出來的這把傘根本不是凡物,隻怕在妖域這樣不愛動用法器的地方也能排得上号。
這也是那位妖君能請得動他的最大依仗。
撐開這把傘之後,果然便隔絕了周遭的恐怖氣息,神華妖君心中大定,看着眼前滿目瘡痍的漠北,吐出一口妖氣,然後揮手丢出數道光粒,那些光粒在頃刻間化作一個個小三足金烏朝着遠處掠去,爲這位神華妖君尋找那位帝君的下落。
“你最好還活着,不然我來一趟有什麽意思呢?”
……
……
那些四散的金烏在漠北飛着,但實際上很多金烏不過才飛出去數十丈,便被漠北一直存在的恐怖氣息撕成了碎片。
神華妖君可以憑借重寶和境界在漠北橫行,但這些金烏哪裏有這個本事?
神華妖君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幾乎沒有想到這一點。
沒了金烏探路,他想要在這裏找到那位藏起來的妖帝,隻怕便很不容易了。
但神華妖君想了想之後,在指尖逼出一滴金黃的鮮血,然後眼看着它凝結成一隻小金烏,看着它飛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
……
金烏朝着漠北飛去,并非是如同無頭蒼蠅一般,而是在找尋那些空氣裏屬于妖帝的氣息,感受着那些氣息,金烏四處遊走,很快便去了很多地方。
但很快,在金烏飛過一座碩果僅存的高山的時候,一隻大手驟然從山峰掠出,然後一把将其捏碎。
金烏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就這麽消散。
那隻大手帶着滔天妖氣,恐怖異常。
等到金烏死去,大手這才消散。
妖帝的身影出現在山峰之上,平靜地看着眼前地天空。
他看到那隻金烏的時候,便已經知道是誰來了。
“神華,你以爲朕會死在你這等鼠輩地手裏嗎?”
臉色蒼白的妖帝漠然看着前方,即便重傷,他的帝君氣魄依舊不減,他負手而立,平靜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