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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 不過是一局局棋

魏太傅死了。

這位太宗皇帝的老師,早該消失在曆史長河裏的老人,今夜終于回到了塵土裏。

大梁皇帝沒有去看魏太傅倒下地屍體,而是看向那位已經狼狽不堪的天禦院院長,眼裏沒有太多情緒。

天禦院院長此刻已經後悔極了,在今夜之前,魏氏家主跟他說過無數次會發生什麽,以及會有什麽樣地結果,他也選擇了相信,但如今來看,那些故事原來都是假的。

那個美妙的未來,隻存在于魏氏家主的口中,而不在現實裏。

“陛下……”

天禦院院長沉默片刻,有些不甘開口。

魏氏家主怒喝道:“道友不要亂了心神,陳澈能殺人不假,但你當真以爲他會如此輕而易舉便殺人嗎?殺了我魏氏先人,定然讓他消耗極多,道友再堅持片刻,等我殺了這閹人,便來助你!”

眼見天禦院院長動搖,魏氏家主也是心急如焚,魏太傅已死,他若是此刻不戰而降,今夜之後的故事不好說,但他和魏氏,隻怕頃刻間便要覆滅在這裏。

本來他們聚集了無數多的忘憂強者,不管大梁皇帝這邊有多少強者,都能應付,最後的局面一定是三人圍殺一人,卻不承想這皇城裏還有一個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李恒,他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三人圍殺一人,變成了兩人圍殺一人,而且天禦院院長從一開始便在保留實力,才造成了如此局面。

魏氏可以預見,如今的他們,已經到了最危險的局面。

自己擺脫不了李恒,天禦院院長定然會死在大梁皇帝手下,到時候大梁皇帝再騰出手來,和李恒一起出手,那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死字。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注定死亡。

天禦院院長剛還想要開口,一道無窮的威壓便已經落了下來,那個之前一直看着尋常的大梁皇帝,此刻好似身形驟然拔高萬丈,宛如一座大山立于天地之間,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天禦院院長剛還有些猶豫要不要相抗,此刻驟然感受到如此威壓,隻一瞬間,他的道心瞬間搖曳起來,這對一位忘憂盡頭的強者來說,幾乎是緻命打擊。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時候,大梁皇帝有些漠然地開口道:“朕待你不薄,你食我大梁之祿,卻做此等事,留不得你!”

随着話音落下,大梁皇帝一揮袖,無數磅礴的氣機便已經壓迫而來,諸多忘憂得了魏氏家主的授意,想要替天禦院院長攔下這一擊,卻沒想到在那道氣機之前,他們的道法才施展出來,便被那道氣機毫不留情地撕碎,他們也是當世強者,但在那道氣機面前,卻沒有一點辦法。

隻能看着那道氣機摧枯拉朽一般朝着前面而去。

天禦院院長首當其沖,很快便回過神來,開始應對,無數條璀璨的光華在他的指尖湧出,以極快的速度撞向那道有着君臨天下一般氣魄的氣機。

兩大強者的氣機在這裏相遇,半空中驟然炸開,然後肉眼可見有層層氣機蕩開,本來就已經有些破碎的廣場再次被這些強大的氣機波及,所有在場的強者都能看到半空中有肉眼可見的漣漪蕩開。

夜空裏的雲海也在此刻分開,露出藏了一夜的明月。

月光灑下,将大梁皇帝渾身都染上一層銀色的光輝,将他襯托得好像是一尊來自九天之上的神祇。

“噗……”

天禦院院長忽然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的臉色變得極爲蒼白,好像是在刹那之間便受了極爲嚴重的傷勢。

那些璀璨的光華不知道遇到了什麽,紛紛破碎,消散不見。

大梁皇帝在月光下,看着爲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天禦院院長,面無表情。

魏氏家主看着這邊景象,臉色難看到了極緻。

天禦院院長敗了。

他知道對方會敗,但卻沒想到對方會敗得這麽快,這麽迅速。

魏氏家主知曉,這位天禦院院長敗亡之後,下一個便要輪到自己了,今夜的計劃,似乎已經功虧一篑,但他還是不太甘心,有些絕望地想着某個人給他的承諾。

大梁皇帝來到天禦院院長身前,那身着帝袍的身軀看着十分雄偉,反觀天禦院院長,則是顯得那般渺小。

“這不可能……”

天禦院院長喃喃自語,同樣是忘憂盡頭,他不管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不僅不是眼前這位大梁皇帝的敵手,甚至幾乎沒有任何抗争之力。

忘憂和忘憂之間有高下,忘憂盡頭和忘憂盡頭之間也有高下,但是怎麽會有如此大的差距?

他已經站在山巅,難道大梁皇帝這樣的人物,已經去了雲海之上?

“朕這一生,最惡背叛,所以朕不僅要殺你,還要讓你在死前一無所有。”

大梁皇帝看着眼前的天禦院院長,眼裏情緒漠然,但瞬間便有一道可怕氣息湧入天禦院院長身體裏,隻是刹那間便将他的竅穴盡數毀去。

這位苦修多年,最後才艱難到了這個境界的強者,此刻痛苦莫名。

“不……陛下……”

他艱難開口求饒,一身修爲來之不易,誰也不願意就此舍去,但此刻命運早已不在自己手中。

眼前的這個男人的意志,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人能夠違抗?

天禦院院長不知道,但反正他根本沒有違抗的能力。

看着天禦院院長體内的氣機一點點流失,大梁皇帝忽然覺得有些無趣,于是伸出手,結束了他的生命。

至此,兩位忘憂盡頭已經死在了皇城裏。

那些還活着的忘憂強者看着那個偉岸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麽,但一定十分恐懼。

大梁皇帝沒有去做些什麽,隻是招了招手。

大殿裏有人走了出來,擡着一張椅子。

那張椅子如果擺在那座大殿之外的任何地方,隻怕都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麽,但他在大殿裏,便意味着很多東西。

這個天下,這個皇位,都是這張椅子。

大梁皇帝回到大殿前,緩緩坐了下去。

四周湧出些修士,開始動手。

那些今夜湧入皇城的忘憂強者,不管是抱着什麽目的,但隻要今夜出現這裏,那便不會有離開的機會。

今夜會有很多人死去,死去的人,都會是當世的強者。

這樣的故事,在史冊裏,注定都會有着極爲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大梁皇帝很清楚,魏氏這隻千年最大的鬼,藏得最深的鬼,在今夜,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他們隻是推開那扇門的人,甚至都沒有資格走到門裏去看看。

真正有資格走入那扇門裏的,還沒來。

大梁皇帝看着正在厮殺的那些人,沉默了很久,然後揉了揉自己的眉頭,擡起頭看了看夜空。

今夜的景色還不錯,可惜自己身邊的那個女子,已經走了很久了。

……

……

書院裏。

院長看着跪在小院門口的魏序,眼裏的情緒無比複雜。

忽然,他扭頭看了看遠處,皇城那邊,傳來了許多強大的氣息,那裏已經發生了很多故事。

院長想要離開這裏,但卻走不了。

他知道,自己離開這裏之後,眼前的魏序會死。

或許他不是想要以自己的死來攔住自己,而是給自己找一個心安的死去理由。

甚至自己的這個學生,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隻等自己離開,他便可以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的那麽多學生裏,隻有魏序伴他最久,所以他無比了解自己這個學生,可這麽長的相伴,院長又怎麽忍心看着他去死。

他沒有子嗣,于是便把每個學生都看作自己的孩子。

做父母的想來是沒辦法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的。

院長歎了口氣。

“老師。”

忽然,黑夜裏響起一道聲音,一道人影提着燈籠來到了這裏。

正是從渭州而來的周枸杞。

這位闊别神都數年的讀書人,如果不算那次來見公主,此刻才算是他真正地回歸。

魏序也聽到了這聲音,便有些失神。

院長神情複雜地看着提着燈籠站在小院外的周枸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周枸杞看着跪在院門外的魏序,輕聲道:“魏師弟。”

說來說去,他們都是同門。

當初曾一起讀書,一起論道,一起對弈。

那個時候,兩人之争,是君子之争。

就好像現在他和謝南渡一樣。

魏序沒說話,他甚至沒去看周枸杞,因爲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這位同門師兄。

周氏一族,死于魏氏之手。

周枸杞也不着急,隻是看向院長,說道:“老師,這是弟子和魏師弟之間的事情,老師應該去老師該去的地方。”

院長說道:“何處又是我該去的地方?”

周枸杞笑道:“老師既然是個讀書人,怎麽會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今夜的大梁朝在面臨着這兩百餘年的最大考驗,若是皇帝陛下就此身死,那麽天地一變,便是大變。

院長沉默不語。

“書院的确和大梁沒有什麽隸屬關系,但隻怕再不會有陛下這樣的陛下,再不會有這樣的大梁,我們既然讀的是聖賢書,如何不做些事情?”

周枸杞平靜開口,“至于魏師弟,想來不會這麽快想着死的,這麽多年的恩怨,我們有很多話可以說。”

說完這句話,周枸杞便看向院長,在等自己這位老師的選擇。

院長沒有表态,隻是問道:“你今夜還要做些什麽?”

“自然看看是誰要來殺陛下,然後站在陛下身側。”

周枸杞沒有猶豫,很平靜地開口,仿佛就是在說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魏氏是鬼,但卻不是今夜最重要的。”

院長看着周枸杞說道:“你很有可能死在今夜。”

大梁皇帝已經到了如今這地步,想要殺他的人有很多,能殺他的卻不多,如果真有人打定主意想要殺他,今夜來的人,一定會是當世最強大的幾人之一。

周枸杞才踏足忘憂盡頭,或許能和魏氏家主相當,甚至還有可能不如,在這樣的局面下,其實不是很有作用。

“是爲了報恩?”

院長看着自己這個學生開口問道。

周枸杞搖頭,有些感慨道:“陛下這樣的人,怎麽又會讓人不想追随呢?”

院長聽着這話,有些沉默,他原本以爲自己這個學生在經曆了那般之後,會變得世俗一些,卻沒想到,他始終都是那個周弦山,如此理想。

院長不再說話,隻是走出了院子,沒有在魏序身旁停留,而是來到了周枸杞身側,才止住腳步。

周枸杞說道:“先生放心。”

聽着這話,院長說道:“但願真能放心。”

說完這句話,這位讀書人的領袖離開了這裏。

此間便隻剩下了周枸杞和魏序。

周枸杞走進小院裏,來到之前院長坐的地方,伸手倒了兩碗酒,這才笑道:“魏師弟,有些話總是憋着也沒什麽意思,今夜我們有些時間,可以說一說。”

魏序沒說話,但是站了起來,沉默地走到了周枸杞對面坐下。

這兩位同門師兄弟,已經有很久沒有這麽對坐了。

在那樁事情之前,兩人的關系說不上極好,但至少不差,如今兩人對坐,已經是時過境遷。

“記得當初的最後一局棋,還沒下完,不知道如今是不是有機會把沒下完的下完?”

周枸杞笑着看向魏序,然後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劃過,縱橫交錯之間,便有一張棋盤落在上面。

魏序看着那棋盤,沉默不語。

周枸杞卻已經憑着記憶,在棋盤上點了許多地方,他所點的地方,自然便出現了一枚枚棋子。

魏序也伸出手,留下許多棋子。

兩人都是當世最了不起的讀書人,即便是數年之前的棋局,也能記得清清楚楚。

這并不是什麽問題。

周枸杞看了一眼棋盤,說道:“當初的局面也是我占優一些,隻不過我這些年沒再下棋,想來棋力已經不如你,畢竟你在神都,還能時時和蘇師弟切磋。”

蘇意也是院長的弟子,或許還是天下最會下棋的人。

“把我們這些人綁在一塊,隻怕都不是蘇師弟的對手。”

周枸杞感慨一聲,笑道:“倒也是許多年不曾見過他了。”

魏序臉色蒼白,幾次想要張口,卻也說不出什麽來。

周枸杞說道:“人生有許多事情難以選擇,但還是要選,但不管怎麽選,千萬不要和自己過不去,不然就和現在的魏師弟這般,渾渾噩噩了。”

魏序忽然說道:“如此情況,換你,你會如何選?”

周枸杞看了魏序一眼,淡然道:“自然是攔一攔他,攔不住,便死在他手上便是。”

“血液裏的東西,當真說舍便舍嗎?”

魏序有些不解,他的眼裏滿是迷惘的意味。

“那個叫陳朝的小子不是才殺了自己的兄長嗎?你以爲他爲何要殺?”

周枸杞說道:“自然是争的對錯,不是别的。”

魏序聽着陳朝的名字,沉默了很久,才說道:“他的确是個讓人無法理解的人。”

周枸杞說道:“其實很好理解,無非是對錯在他的腦子裏,要比其他很多事情更重要。”

“魏序,你不是個壞人,甚至你可以說得上是個好人,但你太懦弱了,要知道,在這樣的大事上,懦弱的人,是沒辦法選對的,而你的選擇,在很大程度上,會帶來極大的後果,對了,應當是該我落子。”

周枸杞伸手落子在棋盤上,笑道:“你們想得很好,攔住了先生,那麽陛下孤立無援,今夜便會死在你們手上,但實際上魏氏既然這麽多年都是鬼,早已經說明一個道理,那就是你們并不重要,至少要舍棄,你們是最早被舍棄的。”

魏序說道:“都是棋子。”

他也落下一子。

“不過你還是做了錯事,也就是甘願繼續留在棋盤上做棋子,老師這些年的猶豫不決,隻怕也是因爲如此。”

周枸杞似笑非笑。

“我不配做院長。”

魏序很平靜,但眼眸裏的情緒卻彰顯着他不知道平不平靜的心。

周枸杞說道:“書院是一座修行宗門,也是一群讀書人彙聚的地方,既然這般,可以做宗主的,便不見得能做院長,因爲除去要謀求書院的存續,還要堅持一代代聖賢傳下來的對錯,這樣看來,小師妹是很好的人選。”

魏序沒有說話。

周枸杞歎了口氣,看着自己的這個師弟,他們之間,其實并無恩怨,那一切他早已經知曉魏序并不知情。

如今自己這個師弟,不過是在畫地爲牢罷了。

“我終究姓魏。”

魏序看着周枸杞,“欠你很多。”

周枸杞笑了笑,不準備多說,隻是伸手再次落下一枚棋子,說道:“我知道你在求死,死在我手裏,或許是你最好的解脫方式,這樣吧,這一局棋,你若是赢了我,我便滿足你。”

“我們之間的恩怨,隻在今夜,隻在這局棋裏。”

周枸杞看了看遠處的夜色。

沒有再說什麽。

……

……

皇城裏的聲音漸漸小去。

魏氏家主癱在地上,臉色蒼白。

李恒的衣衫下在流着鮮血,滴落了一地。

這位内侍之首,戰勝了眼前的魏氏家主,雖然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是對他來說,卻還是很值得。

他看着魏氏家主,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把刀。

之前他曾經将趙三寶的肉一塊一塊割了下來,如今他也要将魏氏家主的肉割下來。

也不知道忘憂盡頭的強者和尋常人的肉,有什麽區别。

但李恒知道,魏氏家主會活得更久一些,也會更痛苦一些。

魏氏家主有些茫然,今夜的計劃推進的其實很好,除去不知道李恒這個變數之外,其他的都還算不錯,至少院長沒有出現在這裏。

但他還是輸了。

其實無非謀劃的事情,就是不夠強。

也不是他不夠強,是大梁皇帝太強。

這樣的差距,很難用謀劃來解決。

魏氏家主無奈地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大梁皇帝忽然看向前面。

在夜色裏,有個提着燈籠的年輕人來到了這裏。

他一身黑衫,手裏還提着一顆白頭。

臉上有些污血,但頭發裏的更多,血都凝結了,無法繼續往下墜落。

來到廣場上之後,他丢出那顆白頭。

坐在龍椅上的大梁皇帝看着眼前的陳朝,笑道:“去做了什麽?”

陳朝說道:“殺人。”

魏氏全部高手都到了皇城裏。

那麽剩下那些呢?

自然在魏氏祖宅。

“我從中門而入,見人便殺,不知道殺了多少。”

陳朝有些疲倦,魏氏沒有無辜的人,就連魏序都很難說得上無辜。

大梁皇帝說道:“你倒是幹脆。”

陳朝搖搖頭,“我不是喜歡殺人。”

大梁皇帝知道那是什麽意思,沒有多說,隻是招手道:“來,站到朕旁邊來。”

陳朝沒有猶豫,提着燈籠走了過去。

就在他走到大梁皇帝身側的時候,天其實便要亮了。

于是陳朝吹滅了那盞燈籠。

大梁皇帝說道:“有時候真想你是朕的兒子。”

陳朝笑道:“叔父,也是父。”

……

……

有個中年道人,在某天下山,便一路往神都而來。

天底下的道人很多,但沒有誰比他更重要。

他是一座道觀的觀主,是道門的領袖,是這個世上,說話最管用的幾人之一。

當然除去這些璀璨的名頭之外,他還是一個很強大的修士。

很多年前他便成名,然後走到了忘憂盡頭,如此很多年,他繼續在那條修行大道上走着。

不知道快慢,但始終在往前走。

早些年他偶爾會出手,殺些邪道高手,後些年,值得他出手去殺的人已經不多,于是他便沒有怎麽出手,一直都在道觀裏。

看朝霞看晚霞,看道祖手劄,看那些藏經閣裏的道法。

幾年前,有人請他去看看某個人,他本不在意那些請他地人,但是對那個人有些興趣,便還是去看了看。

後來他又見了那人一次,覺得那個人很可怕,于是便想該怎麽殺他。

到了如今,他知道那個人不殺不可了,所以便做了些準備,然後便從觀裏出發,去準備殺人。

這些年,他想殺的人都沒有活下來,他認爲這一次也不會是例外。

不過那個人很不好殺。

所以他走地時候,想了很多事情。

直到現在,他想完了那些事情,天也快要亮了,他也看到了那座雄城。

看着這座城,道人笑了笑,然後來到門前,城門便倒了。

他要殺人,從不打算偷偷摸摸。

所以從城門而入,過一整座神都,再入皇宮,那個時候剛好天亮。

天亮了,才是殺人的好時候。

——

最近這段情節,盡量都寫長章節,除非到了非要斷的地方,不過章節長了,數量就不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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