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看着漸行漸遠的那群修士,這才移開視線,笑道:“說起來這座垂雲宗也挺有趣,你能想到,那名叫做張晚棠的女子才是垂雲宗地宗主嗎?”
陳朝眉頭一皺,随即笑道:“雖說女子做一宗之主也不常見,但隻怕偶有那麽一兩個,也不足爲奇吧?”
林寅笑道:“奇怪的不是女子做宗主,而是那女子地經曆,她本就是白鹿州的張氏嫡女,從小便展現出不俗的修行天賦,之後被垂雲宗宗主帶入垂雲宗,當即便有不少垂雲宗弟子想要與其結爲道侶,其中不乏那位宗主最寵愛的嫡子,要是這麽發展下去,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是下一任宗主夫人,但誰想到她偏偏選了一個最不受寵的庶子,之後更是幫着這庶子當上了垂雲宗的宗主,說實話,那位也算是優秀了,但垂雲宗還是江河日下,此女子不得不出來接手垂雲宗,最開始無人看好,如今竟然真讓一座瀕臨破滅的宗門重新煥發出生機了,這等經曆,算不算了不起?”
陳朝點頭贊道:“确實了不起。”
林寅笑道:“方外有諸多仙子之稱,更有一份榜單,這位也位列其中,不過和榜上的其他現在比起來,或許在天賦上她不是最好的,但論起來魄力,殺伐果決,隻怕其他仙子加在一起,也都沒辦法和她比較。”
談及所謂仙子,陳朝還想起自己可曾當真是殺過幾位的,因此也隻是淡然一笑。
林寅說道:“她親自來了,隻怕是勢在必得了,不過也沒那麽容易,這趟咱們去湊熱鬧,估摸着還能看場好戲。”
兩人喝完茶水,其實茶鋪子最開始那撥人已經早早離開,他們兩人也沒有都逗留,當即起身,隻是距離那神水山莊的仙泉會尚有些時日,因此不着急趕路,畢竟距離已經不遠,八百裏而已。
一路上,兩人閑談不少,林寅是白鹿州土生土長的人氏,一輩子沒有離開過一州之地,對于當地風土人情也算是極爲了解,總不至于沒話可說。
“聽着陳兄的口音,不像是白鹿人氏?”
“我是渭州人。”
“白鹿州讀書人多,也就多些書卷氣息,真要比起來修士的境界高低和數量,遠不及青山州,隔壁黃龍州又以劍修聞名,比較起來,白鹿州真沒太多拿得出手的修士,好不容易有一座佛門之首的鹿鳴寺,可這幫僧人又低調得不像話,真是讓我每次碰到外鄉人,都沒什麽好提的。”
一路上林寅絮絮叨叨,頗有些當初陳朝碰到郁希夷的那種感覺。
“上次那清水山的事情,反倒是讓白鹿州丢了顔面,不過那位年輕武夫的名聲反倒是沒因爲這件事在白鹿州臭了許多,那一山禽獸,所作所爲,實在是太過于過分了,說實在的,要是在私下裏,我還是得給這家夥叫好,不過當着外人面,我可不敢說他半句好話。”
林寅哈哈一笑,“也就是在你陳兄面前提一嘴罷了。”
陳朝一笑置之,反倒是說道:“真要說起來,白鹿州不是出了一個不錯的天才嗎?”
林寅一怔,好奇道:“誰?”
“白鹿謝氏?”
陳朝隻是微微一笑。
“對對對,我還把這件事忘了,那位謝氏才女,如今雖說在神都,但的确是我白鹿州人氏,聽說她不僅是那位書院院長的關門弟子,還是一位罕見劍修,有着整整九柄本命飛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隻怕以後修行大成,得壓得天下劍修都擡不起頭來,說起劍修,陳兄可知道那位劍宗宗主的事情?”
林寅思維跳脫,很快便聊到了劍宗宗主的事情。
陳朝點頭道:“據說這位劍宗宗主如今正在世間悟劍,傳得邪乎,說是那悟出的一劍,已經越過忘憂了。”
林寅心生向往,“可不是,世間劍道第一人啊,真正意義上的大劍仙,真要悟出這一劍,真不知道天底下到底有誰能夠接得住,依着我說,悟出這一劍之後,直接去妖域斬殺妖帝,立下不世之功,從此便是青史留名了。”
對此,陳朝一笑置之。
之後幾日,兩人走走停停,最後終于在黃昏時刻,來到了一座青山腳下。
隐約之間,便能看到山上風景,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山莊依山而建,氣勢磅礴,一看便不凡。
兩人在山腳駐足片刻,然後才往山上走去。
距離那仙泉會還有兩日時間,但看着這山道上修士,便已經不少,除去一些有實力可以去收徒的宗門之外,大多數修士都是沖着那仙泉會的仙泉來的。
山道擁擠,陳朝本意是不着急,可林寅反倒是搖頭道:“應當早些上山,看着這勢頭,隻怕到時候山中沒了住處,咱們可混不上那口仙泉了。”
陳朝無奈,隻好跟着林寅快步上山,林寅境界不低,但也就是個苦海境,陳朝洩露出來的境界更低,因此林寅直接抓住身後這才認識的朋友衣袖一路往山上擠,總算是到了神水山莊門口。
門口處有山莊管事看向兩人,明顯對林寅更爲客氣,安排住處的時候,也是風景更好的一處竹樓,等輪到陳朝,便要顯得敷衍馬虎許多。
原本隻打算給陳朝安排一處湊合的住所,林寅則是看出了管事的輕慢,笑道:“這位也是我朋友,年紀不大,倒不是說什麽根骨差,隻是玩心太重了,我那位世叔常常感慨,要是這家夥再這麽不求上進,如何擔當得起家裏那份偌大家業?”
聽着這話,管事當即笑道:“來日方長,這位公子一看就是厚積薄發之輩。”
談話間,這位管事早就将手中的準備好的住所憑證更換,拿出更好的一份遞給陳朝,像是他這樣的老人精,自然知曉什麽人更值得結交。
陳朝謝過之後,就要由着莊中管事帶着去往住所,但很快便聽到身後一陣嘈雜之聲。
“我等是來收徒的,就讓我等住這種地方?!”
陳朝轉頭一看,發現後面幾人,正是之前以白眼看他的那群修士,其中那個女子,腰間懸劍,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山莊管事歉意一笑,拱手道:“諸位抱歉,那邊臨湖的住所的确已經滿了,諸位可否委屈一些,等之後禀報莊主,自會登門緻歉。”
那幾人還沒說話,之前那白衣女子卻盯上陳朝,“其實也簡單,讓那家夥跟我們換一換就好了。”
山莊管事一臉爲難,眼前這幾人,的确是出自白鹿州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宗門,放在平日裏,神水山莊也不見得會多懼怕,但如今這種多事之秋,他們也不願再增添仇家。
陳朝看出管事爲難,主動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和道友換一換。”
聽着這話,那白衣女子冷笑一聲,“算你知道進退。”
山莊管事倒是眼中閃過一抹失望,本意他也是想看看陳朝反應,要是陳朝一點不畏懼這幫人,就足以說明他身後的宗門更強,但如今陳朝這麽表态,反倒是讓他有些失望。
陳朝遞過憑證,倒也不多說,接過新的憑證之後,繼續朝着莊内走去。
林寅本就站在遠處,看着事情發展,這會兒看到陳朝走了過來,有些汗顔一笑。
陳朝搖搖頭,表示知曉對方難處,畢竟林寅雖說境界不低,但始終隻是一位散修,讓他和這些有宗門的修士結仇,他自己也要掂量掂量。
本來兩人住處很近,如今也隻好各自前往住所。
陳朝跟着一位山莊仆人來到莊子裏一處僻靜小院,這裏風景雖然差些,但對陳朝來說,反倒是好事。
仆人送到門口之後,交代幾句,便自行離去。
陳朝認清住所之後,并沒有着急休息,而是四處閑逛,神水山莊本來這些年已經門可羅雀,如今借着這次仙泉會,再度聚集了這麽多的客人登門,一時間山莊裏倒是熱鬧非凡。
陳朝來到一處湖畔,在一個隐蔽角落站定,打量着山莊布局,同時也在思考那口仙泉在何處。
他雖說沒對那仙泉起什麽觊觎之心,但也好奇那等奪天地精華的仙泉在何處。
湖畔修士來來往往,許多平日裏便認識地修士此刻更是聚在一起寒暄叙舊,各自都是笑臉盈盈,不過打着來收徒的名義實則想要那口仙泉地宗門便沒有這麽簡單了,對話之間,唇槍舌劍,笑裏藏刀,也是一幅衆人景象。
陳朝四處打量,看看是否有自己熟識的面孔,看來看去,還真讓他看到一位。
在遠處湖畔,有一個女子負劍而立,宛如仙子。
女子沒轉頭,陳朝就已經認出女子身份。
當然不是因爲女子,而是因爲她背負的那柄飛劍。
飛劍名爲紅燭。
那位負劍女子,自然便是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