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會不會撕碎不好說,但換做他們站在那一線之前,大概除去死之外,沒有别的選擇。
那宛如一線大潮朝着妖帝而去地劍光,在刹那間便到了半空中,直面那位妖帝。
劍宗宗主閉關多年,一直苦修劍道,這些年裏世間不是沒出過驚才絕豔的劍仙,但不管是誰,不管在劍道前路上走了多遠,都不曾在劍道上真正地越過眼前的劍宗宗主,這位劍宗宗主一直以來都是獨占鳌頭,這一點,世間沒有人會質疑。
因此當這璀璨的一劍而去之時,妖帝都臉色凝重了起來。
他的身前妖氣浮動,瞬間疊加了無數道妖氣屏障在身前,既然是劍宗宗主的一劍,他便不想去躲。
于是那道璀璨劍光,就此撞上那層層疊加的妖氣。
本該是一劍而去,不管前方是什麽,都在這一劍之下斬開的景象,可不知道爲什麽,此時此刻,倒是劍氣停滞于半空,硬生生不得寸進。
劍宗宗主微微蹙眉,閉關多年,他在劍道上的領悟早就是舉世無敵,再也無人可及,但即便站在劍道最高處,劍宗宗主也并滿足,劍道最高處不意味着世間最高處,所以他才會在此刻出關,前往妖域,看看自己距離真正的世間最高處,還有多遠。
這一劍不成,劍宗宗主并不氣餒,隻是握住那柄尋常飛劍,輕聲道:“閉關多年,在下悟得二十四劍,敢請陛下指點一二。”
妖帝朗聲笑道:“已然遞出兩劍,還有二十劍要遞?”
劍宗宗主平靜道:“是的。”
“朕可沒那麽多時間看你出劍,不妨把最強的幾劍拎出來給朕看看。”妖帝負手而立,自信不已。
一代雄主的氣态,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緻。
劍宗宗主默不作聲,隻是簡簡單單起手遞出一劍,漫天驟然大放光明,與此同時,手中飛劍脫手,朝着遠處妖帝疾馳而去,天地之間,多出一條劍氣長河,有無數道劍氣在長河之中奔騰,如同一匹匹野馬。
劍氣滾動,如同畫師潑墨一般灑落萬千劍氣,徹底攻殺妖帝。
這一戰多少有些類似于當初在懸嶺郡的那位目盲劍仙甘雍和大梁皇帝一戰,不過劍宗宗主的劍道修爲,卻是遠遠要比甘雍強大許多許多,而妖帝也遠比當初的大梁皇帝更強。
不可同日而語。
天地之間,到處都是劍氣縱橫,那些肉眼看不到的鋒利劍氣縱橫交錯,好似一張大網,正在不斷往前推進,劍宗宗主的這一劍,不知道是否是他那二十四劍中最爲可怕的一劍,但很顯然,已經遠超于之前兩劍。
換作旁人,殺人也就在眨眼之間了。
可眼前的人畢竟是妖帝。
這位妖族帝君雙手探出,在那些肉眼看不到的劍氣中猛然抽出一條劍氣長線,然後瞬間捏碎,之後如法炮制,又捏碎好幾根劍氣長線,一道爲他鈎織而成的劍氣大網在此刻就驟然碎裂。
劍宗宗主臉色不變,緊接着連續遞出兩劍,每一劍都是劍氣滔天,是真正的大劍仙之劍。
如同海浪拍岸。
地面風雪都無風而動,被這兩劍卷起,朝着妖帝撞去。
宛如一場浩大雪崩。
淹沒妖帝身軀。
劍宗宗主身形掠過,周遭帶起一片劍氣,撕裂身前的無數妖氣。
在臨近風雪之後,他招手握住那柄飛劍,總算是來到妖帝身前一丈左右,一劍遞出,劍氣在劍尖處炸開,宛如火星四散,将妖帝身前的屏障徹底破開,劍宗宗主的劍尖,眼看着便要抵住妖帝心口。
妖帝卻隻是漠然看着他,伸出一掌,以掌心面對那柄飛劍,之後屈指彈在劍身之上,劍身上在刹那間便浮現出一片漣漪,層層蕩開,劍宗宗主臉色難看,幾乎便要握不住手中飛劍。
同爲忘憂盡頭,看似身處于同一個境界之中,但實際上兩人差距,還是不小。
“劍用得不錯,到的确當得上這世間用劍第一人的名頭,可惜還差一點。”
妖帝笑了笑,面對這位人族大劍仙,他一掌拍出,恐怖的妖氣瞬間化作一頭兇獸咆哮而來,身前的劍宗宗主橫劍在胸前,但卻沒有如同妖帝預料之中那般就此退走,而是反倒是又朝着妖帝抹過一劍。
雪亮劍鋒迸發劍氣,徑直抹過天地。
妖帝身前妖氣消散,露出真身,那件帝袍被一劍而過,有絲線破碎,雖說微不可察,但到底是破開了。
“有些小瞧你了。”
妖帝揮袖,将那些劍氣盡數攪碎,但眼前的劍宗宗主卻已經再度遞出一劍,如同羚羊挂角,難以覺察到痕迹。
無數道劍氣如同無數條靈蛇,在這裏遊動,然後撞向妖帝心口。
妖帝皺眉,朝着後方掠走。
劍宗宗主微微眯眼,身上劍氣再度暴漲,不斷出劍,盡是精妙劍招。
天下劍修,修劍大多是先修前人劍,等悟出自己的路,方才有自己自創劍招,可經過這麽多年,那些所謂新劍,其實大多也都隻是新瓶裝舊酒,沒有太多新意,所以即便是劍宗宗主這樣的大劍仙,閉關這麽多年,也才創出二十四新劍。
完完全全屬于他自己。
先前遞出的幾劍其實仍舊不是當中殺力最強的幾劍。
還是在積勢而已。
要殺妖帝,或許是說要想戰勝妖帝,簡單的一劍兩劍,是根本不可能地事情。
劍宗宗主沒有這麽想過,他自有自己的想法。
到了此刻,原本一身劍氣已經攀升到頂點地劍宗宗主,此刻再度往上攀升。
他有一劍,在此刻蓄勢勃發。
他不曾給自己的二十四劍取名,但此刻卻想到一個很不錯的名字。
劍宗宗主微笑開口,“陛下,可知此劍叫什麽?”
不等妖帝回答,劍宗宗主便自言自語輕聲道:“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