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一臉茫然,滿臉真摯,“在下從未殺過人。”
聽着這話,郁希夷神情古怪,年輕僧人則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專程奔襲不止萬裏的中年男人淡漠道:“吾侄死于你手,果然不值。”
陳朝苦笑一聲,“閣下,我早說了,令侄并非在下所殺。”
中年男人沒有多說,既然已經确定眼前地人是陳朝,那就不管陳朝如何說了,他看向另外兩人,有些滿意道:“你們正好也給吾侄陪葬。”
郁希夷連忙擺手開口道:“我們可不認識這家夥,閣下可别傷及無辜啊。”
年輕僧人臉上有些笑意。
中年男人微微蹙眉,大概是沒有想到,眼前的幾個年輕人沒有他意料之中地那般鐵骨铮铮,反倒是像潑皮無賴,但越是如此,便越讓他生氣,袁靈是何等天才,自己悉心教導這麽多年,竟然死在了這些卑鄙人族的手裏。
若是死在一個更有些傲骨的人族手上也就罷了,可偏偏是這個殺了人卻也不敢承認的家夥。
中年男人眼中殺機暴漲,天地間的威壓已經越發濃郁。
郁希夷忽然開口問道:“閣下,我們幫你擒下這賊子,能否放我們兩人一條性命?”
中年男人冷笑道:“你既然想活,自然……”
一句話尚未說完,便已經戛然而止,野草早就破空掠走,劍氣鋪天蓋地朝着中年男人壓來。
中年男人一揮袖,将臨近身前的一片劍氣直接震開,然後探出一隻手,要将那柄鋒芒外露的飛劍直接捏碎,但緊接着,年輕僧人的指尖便已經迸發出數朵蓮花朝着中年男人飄來。
風雪之中,佛光大作!
眼看着蓮花飄來,中年男人揮手打碎最前方的一朵,但之後的幾朵蓮花卻開始不斷綻放,變得極大,幾乎要将眼前的中年男人包裹。
畢竟是距離忘憂盡頭不過一線之隔的大妖,中年男人面無表情,妖氣從掌心炸開,如同萬柄飛劍,瞬間将那些蓮花刺穿。
此刻的蓮花早就是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刹那之間,蓮花凋零。
這兩位當世的年輕天才聯手,也隻能讓中年男人停頓片刻光景。
隻是當蓮花消散的當口,陳朝已經一步躍向半空,抽出雲泥之後,猛然朝着下方斬落!
一條數丈長的刀罡,如同一條猙獰的蒼龍驟然出現在天地之間。
這一場三人聯手的殺局,事先并沒有各自商議,而是在郁希夷出劍的刹那,三人心中早就是心知肚明,這份配合,也算是當世罕見了。
不過眼前的中年男人境界高妙,加上又是袁靈的叔父,陳朝其實對這一刀不抱希望,和袁靈厮殺過的他,早就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這樣的青猿,體魄有多強大。
這一刀到底還是壓下了。
風雪避散。
陳朝對這一刀很滿意,至少已經是自己目前能遞出的最強一刀了。
刀氣滾滾,刀意縱橫,換做天下任何一個彼岸境的修士遇上這一刀,絕對都不敢硬抗。
可惜的是,眼前的中年男人不是彼岸境,甚至不是普通的忘憂境界,而是一個實打實的距離忘憂盡頭一線之隔的至強修士。
面對這一刀,中年男人隻是仰起頭,然後伸出一指,微微點出,無數磅礴的妖氣驟然而生,如同一道洪流,在頃刻間便要淹沒一切。
陳朝此刻就是那洪流面前的一葉孤舟,朝不保夕。
隻是接下來陳朝做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舉動,一刀已經遞出去七八分,到了此刻,他卻強行收刀,任由氣機逆轉,在那道洪流來臨之前,懷裏飄出了一頁紙。
如今郁希夷的劍宗大符早就已經用過了,三人之中,年輕僧人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什麽保命手段,但他卻不能去寄托希望,隻能依靠這一頁紙了。
這一頁紙很快被那洪流淹沒,但又在刹那間,迸發出一道璀璨金光,撕開那漫天妖氣。
中年男人臉色微變,微微蹙眉之後,沒有任何猶豫,身形往後滑去。
那一頁紙迸發出的萬丈金光雖說在撕碎那些妖氣之後,也順帶着照亮了漫天風雪,但卻沒有傷到那中年男人。
陳朝有些遺憾,這家夥太過聰明了些。
收回那一頁紙,陳朝苦笑一聲,那一頁紙雖說在某個時候能保命,但也隻能出其不意而已,如今既然已經暴露了,便再沒有什麽機會了。
陳朝抹過嘴角的一抹鮮血,沒有轉頭,隻是說道:“大概真要死在這裏了。”
郁希夷歎了口氣,不過随即笑道:“我還想掙紮一下。”
年輕僧人沒有說話,隻是雙手合十,身後逐漸生出一尊佛陀。
佛光大作。
他的黑色僧袍,在此刻驟然變得無比明亮,好似上面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佛陀以悲憫看向世人,之後伸出一隻手掌,覆壓而下!
妖族大妖有法相手段,但實際上佛門也有類似手段,而且境界要求卻不見得如此苛刻。
郁希夷深吸一口氣,召回飛劍野草之後,也開始不斷蓄勢,劍氣開始不斷攀升,然後注入野草之上,他和這柄飛劍早就心意相通,如今随着自己的劍氣不斷灌入,野草發出一聲劍鳴,郁希夷苦笑道:“這些年劍道停滞不前,算是讓你也蒙羞了,實在是有些對不起,當初你選個别的劍主,估計會好過不少。今日或許真是咱哥倆最後一戰了,别給我丢臉,劍和劍修,死在一塊,不算是什麽不好的歸宿。”
随着郁希夷近乎遺言的一句話說完,野草劍上劍氣大作,劍尖更是吐露出一道鋒芒劍氣。
“去!”
郁希夷一拍劍柄,野草驟然掠走,在天空拉出一條璀璨劍痕,直撲那中年男人。
而陳朝此刻,也是拖刀而走。
三位當世罕見的年輕人再度聯手,對上那位在妖族成名已久的絕世大妖!
面對三個境界不如自己的年輕修士,中年男人從來沒有想過要将弄出什麽浩瀚異象,雖說是爲了給自己侄子報仇,但自己身爲一位距離忘憂盡頭不過一線之隔的強者,若是對付幾個小輩還要祭出什麽法相,傳出去便顯得有些贻笑大方了。
于是面對那佛陀壓掌,中年男人隻是遙遙一掌擊出。
兩掌差距甚大,但是他掌心湧出的無數妖氣,在頃刻間便對上了那佛光璀璨的佛陀一掌。
天地之間,有一個佛光璀璨的卍字圖案,朝着中年男人壓下。
野草在此刻,也當口掠下,劍尖朝下,萬千劍氣傾瀉而下,直刺中年男人的頭頂。
中年男人面無表情,随着妖氣滾動,野草停在他的頭頂一丈距離處,便再難以下降,郁希夷臉色蒼白,吐出一口鮮血,雙手緩緩舉起,然後猛然下壓!
野草劍身開始彎曲,瞬間便如同圓月,但劍尖始終沒能下壓哪怕一寸!
彼岸忘憂,兩者之間便好似有一道天塹攔在其中,中年男人何況是快要走到忘憂盡頭的存在。
面對兩位彼岸境修士的聯手,中年男人始終沒有太多情緒改變,直到視線之中,陳朝拖刀來到身前。
一道刀罡,起于身前。
中年男人面無表情,“異想天開。”
妖氣和佛光相撞,毫無疑問地便是佛光在此刻破碎,他掌心的滾滾妖氣,沖天而起,直接要破碎那尊佛陀!
陳朝距離中年男人已經不足數丈,遞刀之時,以遊魚爲主,軌迹難以捉摸,避開那些中年男人不斷轟出的妖氣,繼續拉近距離。
不過最後臨近那中年男人一丈之後,還是被那中年男人一掌拍中心口,無所謂什麽手段,就是尋常的一力降十會而已。
陳朝渾身顫動不已,白霧在體内不斷遊走,化去一部分妖氣,要不然隻怕在頃刻間,陳朝的五髒六腑,就要破碎。
陳朝用力攥緊手中刀柄,再度斬出一刀。
中年男人微微蹙眉,似乎是沒有想到陳朝還有力氣出刀,不過這樣也好,他也不願意陳朝死得太輕松。
年輕僧人看向那邊景象,眼中已經有些悲意。
果真命運不可抗争?
郁希夷卻再次雙手下壓。
野草劍身瞬間繃直,劍尖刺碎一片妖氣,往下落去。
中年男人皺眉,一掌朝着天幕轟去,野草被擊中,哀鳴一聲,被砸入雲海,不見蹤迹。
不過就在此刻,陳朝已經來到他的身前,重重一刀斬出。
蘊含着畢生修爲得一刀來勢兇猛,刀尖劃破風雪,最後在中年男人的身前落下,卻沒能接觸到他的身軀。
隻是最後劃開了中年男人的一處衣角。
中年男人一隻手抓住陳朝咽喉,就要用力将其捏碎。
一道劍光,卻在此刻從天幕掠過。
中年男人驟然擡頭。
那道劍光威壓極大,讓中年男人一時間都有些恍惚出神。
不過就在他松開陳朝的瞬間,那道劍光已經從自己的頭頂掠過,朝着斡難河上遊而去。
中年男人皺起眉頭,原本以爲那道劍光是沖着自己而來的,但誰能想得到,那一劍地目的卻不是自己。
郁希夷在遠處大口喘着粗氣,破口大罵,“宗主……你他娘地倒是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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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翺翔的飛哥送來的盟主,那這幾天盡量多更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