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這會兒空閑時間,女子來到一架馬車前,輕輕在車廂上敲擊幾下,車廂裏有個少女探出頭來,笑着問道:“陳姐姐,怎麽了?”
走南闖北的女子面容比同齡女子看着要滄桑一些,實際上不叫姐姐,叫聲姨也沒什麽問題,不過女子向來如此,誰願意被人叫老了,因此女子臉上還是有些笑意,看着少女笑道:“馬上入城了,你們兄妹在神都想來還沒有落腳之處,和我一道,在姐姐家裏暫歇?”
叫做春月地少女剛要開口,車廂裏又探出一個腦袋來,正是春月的哥哥二虎,他看着女子笑道:“陳姐姐,這一路上已經那麽麻煩了,怎麽好再麻煩?”
女子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們既然是陳指揮使所托,我自然要照顧周全,再說了,在神都你們人生地不熟,即便是想要找住處,一個外地人,麻煩仍舊不小,等到時候陳指揮使回到神都,若是問起這件事,我如何回他?”
二虎一怔,很快便笑道:“如此就麻煩姐姐了,隻是一切費用,我們自己出。”
女子也沒有堅持,點了點頭之後,看向春月,笑道:“春月,等會兒到了城裏,我帶你去買些衣裳胭脂,一個姑娘家,這些東西,逃不掉的。”
春月下意識轉頭看向自己哥哥,不過不等二虎說話,女子便皺眉道:“看他做啥子,要不了什麽銀錢,你認我這個姐姐,我送些東西怎麽了?”
這樣一來,二虎便什麽話都不好說了。
春月見自己哥哥沒有說話,也就很快道謝道:“那就多謝陳姐姐了。”
女子微笑點頭,“入城之後,我要先去交割些貨物,你們跟着我便是,耽誤不了多少時光,等弄完這些事情,春月就跟着我去買東西,至于二虎,自己在家待着。”
之所以要對這對兄妹表達善意,除去春月的确讨她喜歡之外,還有個小心思在,不過也用不着跟外人說了,那個小心思,無非是走南闖北這麽些年的習慣,至于之後用得上便用得上,用不上也沒什麽關系。
片刻之後,商隊這邊登記好了,馬車開始緩緩入城。
兄妹倆人在車廂裏掀開簾子朝外看去,看到那高大的城牆,春月張着小嘴,“哥,這就是神都啊,好大!”
二虎也震驚于眼前的這座雄城,不久之後才回過神來,輕聲道:“是啊,這就是神都啊。”
春月笑道:“那這裏面,肯定就沒有妖物吃人了。”
二虎點點頭,但随即告誡道:“春月,這個世上不隻是妖才吃人的。”
春月哦了一聲,随即興奮道:“那咱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陳公子?”
二虎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确定地說道:“不知道啊,陳公子雖然在神都當差,可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即便是回來了,也肯定很忙的,咱們可不敢去打擾他。”
春月有些好奇道:“哥你不想拜陳公子做師父了?”
“想啊,但這一路上我又想了想,估摸着是沒這個可能了,沒可能的事情,還想啥,老老實實過日子,要是運氣好點,能混個差當當,看着你長大,嫁人,我這輩子就差不多了。”二虎歎了口氣,有些事情,時間一長,其實怎麽都想開了。
春月不管這些,隻是自顧自說道:“不管怎麽樣,等咱們找到住的地方了,一定要請陳公子來家裏吃頓飯的,到時候咱們買點好的,好好做一桌菜。”
二虎點頭道:“應該的。”
春月想着等會兒就要跟着陳姐姐去買胭脂水粉和好看的衣裳,到時候好好打扮一下,說不定陳公子看了她的樣子,就會改變心意呢?
馬車緩緩在神都緩行,春月和二虎一直打量這座從來沒有來過的大梁帝都,滿眼好奇,許多東西,都是他們曾經沒有見過的。
隻是沒過多久,春月忽然小聲道:“哥,你看那個姐姐好好看!”
二虎順着春月的視線看過去,果不其然在街邊看到兩個少女,看起來是一對主仆,那個穿着素雅的少女生得一張國色天香的臉,好看得不得了。
二虎一時間看得有些失神,喃喃道:“那可比你好看多了啊。”
春月聽着這話,也沒有反駁,隻是跟着附和道:“是啊。”
街邊的那對主仆,不是别人,正是謝南渡和她的婢女柳葉。
在書院待了好些日子,謝南渡覺得有些煩悶,這才離開書院,隻帶了婢女柳葉遊覽神都。
“小姐,這一路上好多人都在看你,你生得真好看。”
其實在那對兄妹看謝南渡的時候,柳葉也在看他們,實際上這一路上,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到謝南渡之後都對她多看了幾眼,所謂女大十八變,謝南渡這個年紀,正是緩慢長開的年紀,此時的她比起來之前陳朝見過的她,其實又好看了不少,美人胚子這四個字,可以把後面兩個字徹底去掉了。
就是活脫脫的美人。
謝南渡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停留在一家販賣文房四寶的店鋪前面,正在打量那擺放在眼前的一方古硯,依着她的眼光,自然一眼便看出這古硯大概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曆史了,是一方上好的黃州硯,不過黃州是前朝地名,如今早就不存,不過硯台還是如此稱呼,倒是無足輕重。
畢竟大梁朝曆來也算是開放,百姓們甚至可以在私下罵一罵當朝的大臣們,也無傷大雅。
其實像是這些東西,謝氏有不少,要是謝南渡喜歡,可以一車一車往書院拉,不過她一向不願意無事踏足謝氏祖宅,更别說張口要這些東西了。
“柳葉,去把那方硯台買下來,記得講價。”
謝南渡輕聲說了一句之後,便沒打算走進那鋪子裏。
柳葉嗯了一聲,很快便走了進去,沒過多久,她便帶着那方黃州硯回到謝南渡身邊,謝南渡滿意點點頭,就要返回書院。
柳葉輕聲問道:“小姐,神都新開了幾家胭脂鋪,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謝南渡從來不用胭脂水粉,但說實話,她那張臉,倒也用不着。
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也就是說的謝南渡了。
柳葉有些委屈地哦了一聲,她當然知道小姐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隻是她想去罷了。
“你想去便去看看就是,記得早些回來,太晚了别叫我開門。”
謝南渡丢下一句話,就朝着書院走去。
柳葉嘿嘿一笑,到底是沒抵得過胭脂水粉的誘惑,朝着另外一邊快步走去。
謝南渡緩行了幾步,算了算時間,眼瞅着好似就要再次入秋了。
秋天都要來了,你還不回來?
謝南渡輕聲道:“臭男人。”
……
……
左衛衙門,今日宋斂不當差,順帶着翁泉也休沐,想了想,宋斂便打算帶自己這個外甥回家吃頓便飯。
翁泉當然一百個樂意,隻是兩人剛踏出左衛衙門,宋斂便停下腳步,看向翁泉。
翁泉滿臉疑惑,“二舅,我臉上有東西?”
“隻是覺得你的臉很大。”宋斂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話。
翁泉還是一臉狐疑,“二舅,我這些天可瘦了不少,飯都少吃了好幾碗,臉還大?”
宋斂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臉不大,你他娘就空着手去?”
“啊,不是吃便飯嗎?還要帶刀嗎?”
翁泉想了想,一拍腦門道:“說得也是,咱們在神都當差,怎麽也要時時刻刻小心,帶刀合理,那二舅等我一下,我回去拿刀。”
“拿你娘的刀!”
宋斂臉色不善。
“二舅,我娘又不當差哪有刀?”翁泉感覺腦子嗡嗡的,已經覺得快轉不過來了。
“去他娘的買點東西,你上别人家吃飯,也空着手?”宋斂已經決定自己這個外甥無藥可救了,早知道當初這小子小時候不慎落水地時候,就不把他撈起來了。
翁泉這才後知後覺,有些委屈地看了宋斂一眼,“二舅,我咋覺得咱倆生分了。”
宋斂面無表情,“做人你都做不好,那姓陳的小子年紀沒你大,不知道比你強多少。”
翁泉委屈道:“陳副指揮使本來就比我強不少嘛。”
“還他娘一口一個副指揮使,下次能不能把副字去了?!”
宋斂扶住額頭,他就這麽一個晚輩,平日裏在衙門裏不好太過照拂他,畢竟還要在意是不是有人說閑話,可在私底下,該教地,他自然是要教,隻是想着這小子的榆木腦袋,宋斂就生氣,這攤上了個什麽玩意兒。
還好不是自己兒子,要不然早他娘掐死了。
想到這裏,宋斂就又想起陳朝了,歎了口氣,宋斂喃喃道:“也不知道這小子刀鑄得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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