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紙傘下,露出一張略微有些青澀的面孔,但其實眉眼已經長開,已經快要褪去青澀。
陳朝問道:“宋指揮使在裏面?”
衙役很快點頭道:“指揮使大人一直在等您。”
陳朝點點頭,收傘之後就要放在一側,但一個衙役很快便接過來他手中的傘,陳朝道了一聲謝,這才走進左衛衙門裏。
看着陳朝走了進去,兩個衙役這才收回目光,其中一個衙役輕聲道:“咱們大梁朝現如今唯一一個可以帶刀上殿的武夫啊。”
另外一個衙役點頭,說道:“真是羨慕啊,咱們這些人隻怕是一輩子都沒這個榮光。”
“你他娘想什麽呢?這可是萬柳會上的魁首,咱們大梁朝二百多年,不就這麽一位嗎?咱們,别多想了,不過既然有陳指揮使在,也是替咱們這些武夫增光,以後他娘的看誰還敢看不起咱們這些武夫?!”
“在理在理,陳指揮使是咱們左衛的指揮使,光是這點,咱們說出去臉上都有光啊!”
“是啊,以後若是陳指揮使坐上了鎮守使之位,咱們這些人,以後喝酒吹牛,就真有的說了!”
“哈哈,這要是有了兒子,不得每天翻來覆去都給他講上好些遍?”
“說起也是,等晚
些時候,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喝一盅?”
“中!”
……
……
陳朝走進大堂,沒有聽到那兩個衙役的談論,便看到了坐在堂上的宋斂。
宋斂坐在堂上,看着陳朝,眯了眯眼。
陳朝微微蹙眉。
如今宋斂展現出來的氣息,比起來當初要強大不少了,看起來這位左衛的指揮使,如今境界比起來之前要強大不少了,他本就已經在彼岸境界,如今隻怕是距離忘憂境界,已經不差多少了。
“恭喜大人,看起來大梁朝下一個鎮守使,便是大人你的囊中之物了?”
陳朝調侃一聲,對宋斂,到底是不用講太多禮節。
宋斂哈哈大笑,但随即對陳朝表達謝意,“要不是之前你送的東西,我隻怕還需要些時日。”
這說的是之前二皇子給陳朝送的東西,陳朝當時是轉送給宋斂的,以答謝宋斂之前的救命之恩。
兩人一番客套之後,宋斂便問道:“聽說你在城外遭受了襲擊,傷好些了嗎?”
那中年道姑的事情,不是什麽秘密,再加上當日陳朝背着謝南渡招搖過市,自然不少明眼人都能看出陳朝是受了不輕的傷。
宋斂當時也想要去看望陳朝的,隻是身在左衛衙門裏,他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一時間沒有脫開身。
陳朝說道:“沒大礙了。”
那些傷勢當時的确不輕,但後來有謝氏送來的丹藥,加上他體内的白霧,好轉的時間比他預想的要早不少,如今的确是沒有什
麽大礙了。
宋斂點頭道:“那就好,當初要是我與你同行,那道姑我一拳就将她打殺了,也不會有這麽多麻煩。”
陳朝扯了扯嘴角,吐出幾個字,“馬後炮。”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當時是很謝南渡兩人一起出城踏青,這怎麽都不該有外人在場的。
陳朝問道:“大人如今如何,嫂子可好?”
提到這裏,宋斂有些頭疼,皺眉道:“這成親之後,好些事情都和我想的不同,有些累啊。”
陳朝挑眉道:“哪裏累?”
宋斂一臉霧水。
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笑罵道:“你小子。”
陳朝嘿嘿一笑,這才問道:“大人這次叫我來,不會隻是想問問有沒有什麽方子吧?”
宋斂皺起眉頭,“我這個年紀,需要這個?”
陳朝打量着宋斂,笑眯眯道:“不見得不需要。”
宋斂擺擺手,懶得和陳朝在這裏扯閑篇,而是問道:“聽說你要去劍氣山?”
陳朝有些無奈道:“我也不想離開神都,但是這斷刀用着總覺得差點什麽,現在有機會,想去試試看看能不能把這個事情解決了。”
宋斂點頭笑道:“的确如此,你既然擅長用刀,沒有一柄好刀是有些麻煩。”
陳朝看着宋斂,沒有搭話,他知道自己這個頂頭上司,肯定不會平白無故提起這樁事情。
宋斂也不兜圈子,說道:“正好有樁事情,你既然這次要離開神都,就順道給處理了?”
“你就不怕我被處理
了?”陳朝沒好氣的開口。
現如今他就算是離開神都,都要被人暗殺,這離開神都如此遠,一路上不見得有多少麻煩。
宋斂挑眉道:“你是我大梁朝的武官,這些事情不是你分内的事情嗎?”
陳朝不說話。
宋斂示弱小聲道:“好吧,實話跟你說,這樁事情不是我想要你做的,可這是宮裏的旨意,我也沒辦法。”
陳朝挑眉道:“是陛下?”
宋斂無奈道:“可不是?如今大梁朝可沒鎮守使,能使喚我的,除去陛下,還能是誰?”
陳朝沉默,對于這些事情,他的确覺得有些麻煩,但如果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即便是他,隻怕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陛下就這麽想讓我死嗎?”
陳朝有些煩躁。
宋斂趕緊打斷道:“你這小子,什麽話都敢說?”
陳朝揉了揉眉心,沒說話。
“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小子别想那麽多,你是順路,要是實在不成,不辦就是了,到時候複旨,就說你實在是沒這個能力,咱們這位陛下也不是講道理的人。”
宋斂看着陳朝,觀察着陳朝的神色。
陳朝沒說話,就是這麽看着宋斂,把宋斂看得有些發毛。
“說吧,是什麽事情。”陳朝其實也明白,這絕對不是大梁皇帝的借刀殺人的法子,他真想要自己死,自己不管怎麽都是活不了的,而且也用不着這麽麻煩,在神都裏他擡手就能殺,何必要将他丢到神都以外。
宋斂看了看
陳朝之後,這才說道:“這是密旨,我可不知道。”
他從懷裏拿出一封密信,遞給陳朝,但也忍不住在想到底是什麽,隻是想着當時那位李公公把這封信給他的時候,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宋斂作爲一個彼岸境的武夫,自認爲在神都裏沒有多少人是他的敵手,尤其是他如今又往前走了幾步,便更是這麽覺得,可不知道爲什麽,在每次面對那個李公公的時候,他的感覺都很奇怪,好似這位看起來沒什麽特别的内侍之首,隻要真想殺他,他就肯定活不了。
那位李公公,一定是個境界極高的修士,隻怕是也早就踏足忘憂境界了。
拿過密信,陳朝沒有立即打開,隻是問道:“還有什麽陛下别的旨意嗎?”
宋斂搖搖頭。
他知道的事情,也就這麽多了。
陳朝看着手中的密旨,更是陷入沉思,不知道大梁皇帝要他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況且依着他如今的境界,也好似做不了什麽事情才是。
宋斂寬慰道:“陛下這般看重你,肯定不會讓你去白白送死的,事情肯定大有可爲。”
陳朝苦澀一笑,“借你吉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