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堅離去背影,孟芊嬌端着參湯走了進來。
“怪?呵呵。”淩寒搖頭一笑,“一般來說,有能耐的人性情都較爲古怪。”
“嗛,是在拐着彎誇自身麽?”孟芊嬌瞥了瞥嘴,将盛好的參湯遞到了面前,“呐,吃了它!”
“哦?沒想到你還懂庖廚?”
“有錢什麽做不到?打發客棧廚子就是了!”
淩寒接過參湯,偷瞄了一眼孟芊嬌:“那你衣袖,爲何會有煙灰?”
“我……”
“謝謝你,嬌嬌!”
“額啊,你……”孟芊嬌蓦然一愣,随後不由得低下頭,眉眼之中帶着喜悅,“算你有點良心,以後可不能獨自丢下人家,我還以爲你……”
“我不是留下口信了麽?難道掌櫃沒有告知你?”
孟芊嬌埋怨地瞪了一眼:“你一大早就不見人影,我哪有心思聽掌櫃廢話?”
“是是是,都是你三餘哥的錯。”淩寒連連認錯,“能否再來一碗?”
“你是頭豬啊!”
孟芊嬌嗔了淩寒一聲,接過空瓷碗,走向桌前盛參湯。
淩寒不以爲然:“當豬也沒什麽不好,至少一生無憂無慮。”
“當初你替王堅解圍,如今他卻救了你,看來真是善有善報。”
淩寒深以爲然:“此人倒是個有原則之人,竟爲了這一百貫,特意在城内尋我蹤迹。”
孟芊嬌一愣:“一百貫你不是給了那地痞流氓了麽?難道說,這王堅私下……”
“所以才說他有原則,此人心性倒是難得啊!”淩寒歎了口氣,“不過他這個名字,我似乎有些耳熟,隻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你啊你,就别多想了,否則又該頭痛了。”
“不礙事,我這都是老毛病了。”淩寒不以爲然,“對了,那兇手現在何處?”
“丢在柴房呢!”
“柴房?你就不擔心客棧中人報官?”
孟芊嬌一聽這話,頓時露出鄙夷神色:“虧你還是老江湖,這客棧本就是閑事不管之地,隻要出錢打發了夥計,一個破柴房誰會在意?”
“你倒是駕輕就熟!”
淩寒沒有再繼續拌嘴,起身就去了客棧柴房。
不過沒多久,淩寒就迅速折返而回,隻是臉上流露怪異神色。
“問得如何?”
“你出手……咳咳!”
淩寒都不好意思說下去,因爲那個叼着牙簽男子,此刻早已經慘不忍睹了。
最緻命的,是直接被閹割了!
而且爲了止血,竟然在裆部倒了半壇子鹽巴!
就算不被閹割之痛折磨死,也被這鹽巴給腌得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的牙簽男子,此刻早已經氣若遊絲,口中牙齒都被自己咬崩掉幾顆。
“這是他自找的!”孟芊嬌毫不在意,“誰讓這小子敢打你主意?本姑娘沒弄死他,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不過這小子真是個‘牙簽’,反正留着也是個擺設,就當是本姑娘做了一回善事。”
“額……”
聽着這些話,淩寒感到背後有些發涼。
孟芊嬌問:“對了,柳宏志是什麽人?”
“是個官二代,爲人十分嚣張。”
至于是何人指使,其實淩寒自醒來後,心中就有了答案。
他料想到柳宏志不會善罷甘休,但沒想到會來得如此的快,而且險些要了他的性命。
孟芊嬌一聽這話,擔憂起來:“這倒是頗爲麻煩了……”
自古民不與官鬥,因爲到頭來隻會吃虧,孟芊嬌雖然性情莽撞,但還是分得清形勢的。
“放心好了,我自會處理!”
淩寒倒不怎麽在意這些,因爲對于讓他而言,區區柳宏志又算得了什麽?
酷愛裝逼的略陽通判之子韓雄,如今還不是成了失心瘋?
裝逼過頭的烏氏父子,如今還不是淪爲階下之囚?
裝逼炫富之女李蘭芝,還不是成了破鞋活寡婦,自此成了人間笑柄?
慢慢來,不着急。
笃笃笃!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何人?”
“小人何毅,特奉我家老爺之命,請淩公子赴宴一叙。”
淩寒眉頭一擰:“你家老爺是?”
打開房門,接過邀貼一觀,上面赫然寫着何修文。
淩寒急忙拱手行禮:“原來是何老前輩,實在是失敬了。”
“淩公子,車馬已在外面備妥,不知……”
“哦,請稍後片刻。”
淩寒回身吩咐孟芊嬌兩句,這才安心跟随何家仆人離開。
等到了何家,淩寒才發現眼前竟是一座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民宅。
宅院雖不大,卻是給人一種甯靜。
原本淩寒以爲到客廳叙話,卻不料被帶到了後院荷花池邊。
荷花池,碧水清繞!
一名老者,正端坐一旁默然垂釣。
仆人輕步走過去,耳語了兩句,便悄然離開了。
“三餘,一同垂釣如何?”
“榮幸之至!”
淩寒見何修文身旁有多餘魚具,便順勢坐在了一旁,扔下魚鈎當個釣魚翁。
午後陽光毒辣,即便二人坐在樹蔭下,仍是熱氣蒸騰難捱高溫。
但即便如此,塘邊垂釣的兩人,卻是宛如泥塑一般,靜靜地做個釣魚人。
時間從身邊悄然流逝,整整一個下午,一老一少就這樣不發一語,更是沒有因爲炎熱而挪動身子。
日暮西斜,一陣涼風吹過,吹皺一池塘水,荷葉翻動不已。
“年輕人,好定性!”
沉默地老者,終于開了口。
淩寒淺淺一笑:“何老過譽了,若論定型,晚輩又豈能與前輩相比?”
此言雖有奉承之嫌,但說的也是實情。
炎炎夏日,酷暑難當,身處同樣的環境之中,老人的身子是熬不過年輕人的。
但這一個下午時間,何修文竟是靜如止水,不僅沒有絲毫的身體異樣,甚至連出汗都十分少。
“呵呵,你也不差!”何修文滿意地看着淩寒,“如此年紀,就有這番心境,将來無論追求何道,都是難能可貴啊!”
心靜如水,不受塵染。
這份心境說的簡單,但想要做到這一點,卻是難如登天。
“晚生這份答卷,前輩可還滿意?”
其實當他坐下垂釣時,他就猜到了荷花池中并無魚,因爲這池水太清澈了。
水至清,則無魚!
既然無魚,卻要在此垂釣,顯然是有意考校。
何修文點了點頭,但卻沒有回答,這時家仆前來通報,原來已到了晚膳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