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裏鬼谷,灌木郁郁蔥蔥,野卉芬芳,蟬鳴蝶舞,山泉瀑布飛濺。
映瑞池,乃青龍、龍背三溪彙流之處。
今日映瑞池旁,赫然站着一名白衣道姑,靜靜地看着池水之上,霧氣萦繞宛如龍虎之象。
道衣如雲,遺世出塵。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縷陽光掠過山巒直射映瑞池。
“來了!”
道姑輕喃自語,随之那浮動的水汽雲霧開始翻動,僅在三個呼吸之間,浮于池上的霧氣竟隐隐形成八卦圖騰。
若隐若現的八卦圖騰,浮動翩然,像似自行撥轉陰陽一般。
“這……”
道姑神情微怔,随後猛地清揚道袖,頓時一股清風帶動,浮動的八卦圖騰又發生微妙變化。
“玄氣居寒門,紫相困戊辰。赤虹朝穹鬥,落日出淪沉。”道姑眉頭微蹙,神情極爲複雜,“此卦當真怪異,竟是……”
“此乃無極十方卦!”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師父,您何時回來的?”道姑一見老者,急忙上前行禮。
若是淩寒在此,定會認出此人就是當日街頭算卦的老頭。
老頭一身破爛道袍,倒是毫不在意,更是沒有去理會小道姑,而是緩步來到了池邊,撚着胡須搖頭道:“沒想到此卦象,竟真的出現了!”
“師父,何爲無極十方卦?”
“你一看便知!”
老道士大袖一卷,帶動掌風掃向霧氣圖騰。
頓時霧氣猶如活物,竟開始分解組合到最後凝聚,一個全新的圖騰再次形成。
“這……”
“八卦者,乾、兌、離、震、巽、坎、艮、坤!”老道士歎了口氣,“其實八卦并非隻有八卦,還尚有王卦與非卦。”
“師父,據弟子所知,能入七卦者,已是人間帝王之命格!”小道姑十分不解,望着雲霧之氣,“可此卦不僅命蓋八卦,更甚者……對了師父,究竟何爲王卦與非卦?”
“王卦,乃是天地人合一之卦。而非卦……乃是超脫生死之卦。”
“那豈不是說……”小道姑頓時大驚失色。
“正如雲兒你方才所說,能入七卦者,皆是命定紫微,縱覽古今上下千年,爲師隻知始皇帝當年乃是命入八卦。其餘者,不過爾爾!”
“那這……”
看着霧氣漸散的圖騰卦象,小道姑神色更是難以理解。
“時勢造就,皆有命數!”老道士搖了搖頭,“可惜我那師兄,非要與我争個高低。”
“師伯他老人家,不是已輔佐草原大汗鐵木真了麽?”
“是啊,正因如此,你師伯卻要斷絕玄黃一脈根基,實現鐵木真并吞天下之命勢!”
老道士說到此處,無奈的歎了口氣:“無論爲師與你師伯誰對誰錯,都不應該造無盡殺孽,仙人關外,蒙古大軍屠戮數萬百姓,這是何等殘忍?”
“師伯如此不顧後果,莫非是因爲師父此前……”
“你這師伯一計不成,又是心計再生,這一次恐怕就隻能看造化了。”老道士話藏玄機,遙望千裏之外的金城山,默默地歎了口氣。
金城山,天下七十二福地之一,如一條蛟龍橫卧在嘉陵江畔。
這條蛟龍,頭頂金城(金城山),身貫鳳凰(鳳凰寺),手握聖燈(聖燈寺),尾掃龍門(龍門寺)。
此時此刻,在金城山九十九險峰地脈交彙處,一名年輕道士看着手中圖紙,上面一個個朱砂紅點勾勒詭異圖樣。
“就是此處,動工!”
年輕道士一聲令下,衆多工匠開挖了。
這時,身旁的一名中年男子問道:“徐淩子,這是第幾根了?”
“大小算起來……”徐淩子又展開羊皮圖紙,大緻的看了一眼,“已經種下十四根!”
“十四根?如此說來,沒有個三年五載,恐怕很難完成,大汗恐怕……”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畢竟這過半的地标要穴都在宋國境内,我等行事受到限制,進度上自然是緩慢許多。”
“如此下去不是辦法,須得另辟蹊徑。”
兩人的交談之際,數十名工人已經将地皮挖開,竟是一個直徑三米三、深度九米五的地坑。
金城山這邊有人暗中開工,與之相連的山脈鳳凰山,今日卻是盛會雲集。
鳳凰山,素有女皇故裏之美譽。
其實山勢風景并不出衆,但卻因爲利州出了一代女皇武則天,而成爲文人墨客觀光遊覽之地。
南舟、錦鴻以及秀山三大書院,今日彙聚于此舉辦文淵盛會。
三大書院都育人無數,可謂是桃李滿天下,因而自昨日開始,鳳凰山下就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而由于這些人的到來,更是引得不少商販也紛至沓來。
更甚者,山下附近的幾家旅館都已經是客滿爲患,使得晚來的人不得不住進城裏去。
三月,是桃花盛開的季節。
由于鳳凰山上桃樹居多,因此這幾日可謂是繁華浪漫,遠隔二三裏都能嗅到空中淡淡花香。
“唉,真是遭罪啊!”
淩寒趴在馬背上,幾乎是有氣無力的任由馬兒前行。
“少爺,要不您先歇一歇?”馬車裏探出了小腦袋,正是丫頭葉青魚。
淩寒白皙的臉上,此刻卻是隐隐發黑:“算了算了,坐車更是遭罪,還不如騎馬來得自在。”
自從阆州一行後,淩寒就暗暗發誓,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坐車。
雖然騎馬磨蹭大腿疼得厲害,但也好過馬車中的軟綿颠簸。
“真是好熱鬧啊!”
看着過往的行人紛紛向鳳凰山而去,葉青魚整個人都興奮的不得了。
“事先我們可是約法三章了,到時候你可别亂跑!”
淩寒說着,就晃了晃三根手指。
這次文淵盛會,他壓根就不想來,也正因如此,他并沒有與南舟書院衆人同行,而是獨自一人來到鳳凰山。
利州,利州路中的九州之一,是利州路的直轄州。
而鳳凰山就在略陽府與利州交界處,所以行程不過一兩日。
葉青魚非要跟着出來,淩寒最後心一軟,就捎上了這個女娃子同行。
自家馬車拆了車廂改成單騎,于是淩寒又特意雇了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