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藍雲社變故疊生,先是社長北門驚雲慘死小人之手。
緊接着,朱常心率領藍雲社骨幹質問副社長王冕,随後在衆人聲讨之下,王冕慘死于總壇。
最後在衆人一緻認可下,朱常心成爲藍雲社之主。
朱常心成爲藍雲社長後,第一把火就是清洗社内王冕的勢力。
第二把火,以北門驚雲之死爲由,徹底血洗阆州城的幾股遊離幫派。
一時之間,暗血染阆州。
至于第三把火,就是前往琅華樓擒拿李清越。
藍雲社總壇,巨型木椅上,放着一張完整地虎皮。
腳踏之處,正是猛虎腦袋。
朱常心微閉着雙目,靜靜聽着兩旁火盆中木炭炸裂聲。
兩旁藍雲社成員,一個個膀紮腰圓、威嚴赫赫。
“社長,人已經抓到!”
緊接着,兩名壯漢拎着李清越走了進來。
“你這是何意,朱……”李清越一臉青紫,顯然是剛被揍過。
然而還未等他說完,兩旁衆人怒喝一聲:“放肆!”
十餘人同時發聲,吓得李清越心頭劇顫。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社長名諱!”
“社長?”李清越蓦然一愣,“你若是社長,那北門驚雲是什麽?”
朱常心冷冷一哼:“你不知曉?”
“這真是莫名其妙,藍雲社的事情,李某怎會知曉?”
“你與王冕密謀,意欲加害義兄,你會不知曉?李清越,你可真是會裝糊塗!”
李清越一聽這話,頓時懵了:“你血口噴人!我李家與貴社素有交情,李家的買賣還有賴于貴社照拂,豈能做這種事情?”
“哼!義兄常常私下與朱某坦言,李家近年來越來越不尊重他。”朱常心目露兇光,“隻是義兄至死也沒有想到,你李家還要聯合王冕謀害他性命!”
“不!不是這樣的!”
“那你此來阆州,卻私下密會王冕,該作何解釋?”
“我……李某隻是代家父順道拜會王副社長,期望能夠在北門社長那裏多美言幾句,以便降低今年的通安費。”
通安費,就是暢通安全的費用,後世俗名保護費。
任何時代,都不缺暗流勢力,小的叫流氓混混,收的就是小攤小販保護費。
大的就是幫派社團,收的就不僅僅是保護費,還有過往商賈通行費,以及長期固定的供銷商戶,這些都可稱爲通安費。
這一類團體,可以說是社會毒瘤,盤剝商販錢财,但能夠存在任何時代,必然有其合理性。
李家能夠商通各州,就是與各州的當地勢力有着密切來往。
商人,尤其是成功的商人,本身就半隻腳踏進了灰色地帶,否則根本就無法商通天下。
李家若無這些勢力保駕護航,很難在各州打開局面,這是商賈行商不成文的規矩。
朱常心聽着李清越的解釋,卻是冷聲道:“爲了降低通安費,爲了一勞永逸,你與王冕就決定取而代之,屆時王冕身爲社長,自會優待于你李家!”
“不!不是!李某絕無此意!”
“哼!休要狡辯!”朱常心一拍木椅,“王冕的親随王穎已經招供,就是你暗中蠱惑王冕,意圖讓王冕取而代之,你李家從中好獲得實惠!”
話音落,一個人直接被帶了上來。
朱常心一指李清越:“王穎,可是此人包藏禍心,蠱惑王冕取代北門社長?”
“是!正是此人,小人暗中竊聽後,這才暗中通禀了社長您!”
“李清越,你還有何話可說?”
“血口噴人,李某并未有……”
“夠了!将這賊子押下去!”朱常心已經無意再聽下去。
一旁王穎站了起來,問道:“社長何不殺了此人,以祭北門社長在天之靈?”
“此人隻是蠱惑,但并未行兇,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此人罪不至死。”朱常心冷冷一哼,“況且如此殺了他,豈不是太可惜了?”
“社長的意思是?”
“本社長初登此位,自然要爲社内衆兄弟謀求福利。”朱常心拍了拍王穎肩膀,略帶深意的一笑,“你不與賊子王冕爲伍,可見你是深明大義之人,如今王冕已死,念在你舉報有功,你就留在本社長身邊效力。”
“多謝社長栽培,王穎今後願效犬馬之勞!”
以北門驚雲爲中心,所牽扯的各種人物勢力,都覺得這個夜晚實在太慢長了。
而對于此刻在潇湘館,享受溫柔鄉的淩寒而言,這個夜晚卻有些短暫,因爲他還沒有盡興,天就已經逐漸亮了。
“官人,妾不行了,您就饒了……”
已經是癱軟無力的蕭湘湘,再也難以支撐,甚至連話還沒有說完,就整個人癱趴在淩寒身上睡着了。
“真是掃興!”淩寒峰眉微蹙,但随後心思卻也浮動起來,“常理來說,不該如此生精虎猛,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淩寒一直覺得,自己身體可能有問題。
生精虎猛是好事,但是太過異于常人就很不妙,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真擔心是不是發生什麽病體變異。
“待回去後,定要讓師父診斷一下。”
離開略陽一個月,雖說大部分時間都耽擱在路上,但是卻讓他突然有了想家的情愫。
一旦有了期限,那麽日子就過得很快。
五裏亭,亭依舊,人亦依舊。
“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見,六娘不善飲酒,今日就爲先生飲下這杯餞别酒。”秦玲素倒是直接,直接将酒中之物一飲而盡。
女人如此豪爽,淩寒自然也不甘示弱。
“其實你若真如此戀戀不舍,何不與淩某一起回略陽,如此朝夕相伴豈不美哉?”
“先生……你又在取笑了。”
“诶,就算你家人不同意,那淩某也可帶你一同私奔!”淩寒不知近期是怎麽了,總喜歡口無遮攔的開玩笑。
“額……”
說者随意,但聽者卻是有心,臻首微低不知是害羞,還是心思已然浮動。
淩寒尴尬一笑:“言情小說一般都是這個梗,不過淩某深知秦姑娘心有所挂,所以就當是淩某一句玩笑好了。”
“言情小說?”秦玲素故意轉移話題,以免尴尬,“聽聞先生曾著小說治病救人,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過是塗鴉随便罷了。”淩寒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麽,“正好淩某近日閑暇寫了一本,今日臨别,就贈予六娘好了。”
說完,淩寒從袖中取出一本冊子。
“《紫箫緣記》?”
看着書面潇灑的四字,秦玲素緩緩打開扉頁。
空白紙頁上,一行小字映入眼簾:有情無緣,情無歸所,有緣無情,情難長續,情緣相随,天荒地老。
“他……”
就在秦玲素心思翻湧之際,耳畔傳來丫鬟小諾聲音:“小姐,淩先生已離開了。”
“啊!?”
失神,回神,卻又恍若夢中。
等反應過來時,馬車已然悄然遠去。
亭内的人,久久不曾離去,直到斜晖脈脈,将身影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