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深研其中,不知中醫蘊含之深廣,上可承陰陽之變,下可化五行之神。
淩寒在魂穿前,對于中醫是持有保留意見,因爲中醫一脈的嚴重斷層,讓後世一些略同皮毛之輩活躍于市井,玷污了中醫的精髓與名譽。
即便有秉承中醫國粹者,也因爲醫學文化斷層的緣故,使得諸多玄妙醫術難以再現輝煌。
然而自從他魂穿之後,随着時間的推移,原有身體的記憶逐漸複蘇,對于醫學一途有了極大興趣。
更讓他感興趣的,是其父淩宇所傳的針法!
淩寒根據記憶的回溯,依稀記得當年淩宇曾言,此針法隻要心脈不斷,便可起死回生。
而他多次試用銀針之法,也的确收到了意外神妙。
所以這些時日裏,他除了暗中習練針法外,就是特意打造了這八十一枚銀針。
“三餘,老朽一直有疑惑在心頭。”此時此刻,沈重言終于是按耐不住心中疑惑,“你這針法險中有奇,莫非是失傳已久的靈樞九針?”
“靈樞九針?”
一旁莫長金聞聽此言,頓時是錯愕不已。
他與沈重言都是醫者,但是所專精不同,他是專精于開刀理療,而沈重言則是專精于針灸之術。
聽到沈重言道出這個名字,莫長金也是吃驚不小,這套針法他也是曾經聽說過。
“沈老,這……恕晚輩無法回答,因爲晚輩也不知此針法的名字,隻是幼年家父閑暇之時,偶然傳授于晚輩罷了。”
淩寒并非是藏私,主要是他真的不知針法名字。
“九針者,天地之大數也,始于一而終于九。故曰:一以法天,二以法地,三以法人,四以法時,五以法音,六以法律,七以法星,八以法風,九以法野……”
沈重言喃喃自語,嘴唇竟不由得微顫起來:“古語有傳:靈樞九針,起死回生,九九歸一,造化由人!”
“這……”
淩寒一聽這話,頓時有些無言以對,心說這針法竟如此高大上?
“有救了,有救了。”沈重言有些癫狂,“三餘,你若是早言明此事,也無須老朽爲你憂心了,你我聯手速速施針!”
“額……好!”
淩寒随後與沈重言同時取出銀針,按照此前的約定,先由淩寒封住三道要穴。
三針同入的瞬間,昏厥不醒的烏景榮,突然雙目睜開,發出一聲低吼,一口濁氣從口中呼出。
雙目圓瞪,血絲滿目。
“這烏老頭多久沒刷牙了,真是夠臭氣熏天的!”淩寒眉頭微皺,“沈老!”
“嗯!”
沈重言的銀針早已在手,迅速将銀針刺向兩處大穴。
銀針入體的刹那,烏景榮瞳孔瞬間放大,随即就是身子開始微微顫抖,就連額頭的青筋都開始暴突起來。
幹枯的雙手,緊緊抓住錦被,喉嚨中再次發出無聲低吼。
蓦然,烏景榮雙手一松,雙目一合,整個身子突然松弛了下去。
“呼,脈息平穩,看來是沒有大礙。”
一旁的莫長金也沒有閑着,時刻關注了烏景榮的狀況,他雖然不精通針法,但是卻感覺到病人的脈息有了些許平複。
“三餘,你這針包究竟是浸染了何物,爲何有股刺鼻的氣息?”
“哦?這是晚輩爲了消毒殺菌,将其浸泡于酒精之中,因此才有這難聞的刺鼻氣息。”
“消毒殺菌?酒精?”
一連串的難解詞彙,讓莫長金與沈重言兩位老中醫頓時蒙圈了。
“額……就是以防染上那個……那個體液毒物,才做了防範處理。”淩寒解釋起來頗爲吃力,“至于這酒精,則是酒中之精,在處理毒物方面有奇效!”
淩寒說着,就從醫藥箱裏拿出一壇酒。
“哦?此物便是你所說的酒精?”
“正是,此乃鄭兄近日研制的高純度烈酒,此酒精度極高,即便是海量之人,恐也難飲上三杯。這等精度之酒,可用于開刀之時清洗傷口,亦可以清洗所用器具,十分的方便有效!”
“當真?”
“晚輩豈敢妄言,此前已做過試驗!”
淩寒心說我等得就是高純度蒸餾酒的問世,否則如何給這烏景榮做手術?
至于針灸之術,自古便沒有消毒處理的習慣,也沒有後世所說的那般危言聳聽,幾千年來針灸之術不消毒,自有它存在的道理。
不過凡事多一層保護,總是有備無患的事情,尤其是淩寒這種見慣了什麽都要消毒的後世,自然是要将習慣用在了針包上了。
“若果真如此,那此物的問世,可真是功在千秋啊!”莫長金捧着酒壇子,不由得看向門口的鄭老西。
鄭老西笑臉相迎,心中早已經是樂個不停,他知道這是淩寒在打招牌。
“莫老先生,晚輩與沈老已穩定了病者風症,且以針法封住了病者幾大筋脈,此刻就有勞您與晚輩共同持刀,一探病者腹部之傷患!”
“也好!”
莫長金如今也不再猶豫,直接就打開藥箱準備取開刀所需之物。
“莫老先生,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用晚輩備用之物。”
“哦?”
就在莫長金遲疑之際,另一個布卷随之打開,上面赫然穿插着十餘柄刀具,刀具大小形狀不一,而且還有形态詭異的鑷子鈎子,更讓莫長金驚奇的是,這些刀具都是潔白無雜色。
“這刀……”
淩寒的這些刀具,看得莫長金是驚歎不已。
“爲了此次會診,晚輩特意打造了這套手術用具!”淩寒說着,就将刀具遞到了莫長金的面前。
這一套手術用具,淩寒是按照後世手術所需之物打造。
爲了讓用具潔白剔透,淩寒以白銀爲原料,參雜精鋼之物于其中,這樣既達到潔白無瑕的效果,又彌補了白銀性軟的缺點。
而以白銀爲原料之一,除了色澤之外,主要還是白銀有吸納毒物的特性。
莫長金看着眼前的刀具,再回頭去瞧自己的泛黑之刀,頓時有種難以言明的尴尬。
就在莫長金愣神之時,淩寒已經轉身掀開病人衣物,緩緩地滑開了病人腹部。
劃開的瞬間,昏厥的烏景榮竟被痛醒。
“沈老!”
沈重言直接銀針上手,随之連連刺入病者幾大敏感穴位。
随後,烏景榮再次昏了過去。
看着淩寒娴熟的開腹,以及那臨危不亂的神情,莫長金越來越覺得眼前少年神秘了。
他猶記得自己首次爲病人開腹時,因爲看着髒腑蠕動,以及那血肉交割的殘幕,而當場嘔吐了好幾回。
那一年,他二十五歲。
而眼前少年,如今不過是十五之齡!
其實莫長金不知道,他面前的這位少年,靈魂經曆雖遠不如他,但是若論人世浮沉的風浪,以及血腥生命的感悟,遠非他所能相比的。
試問,一個見慣殺戮的人,會懼怕血腥與屍體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