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是坐着馬車出城,不過這馬車并非是他所有。
驅車的是一名少年,年紀不過十八九歲。
不多時,馬車就來到了城外五裏的一處小鎮,這小鎮隸屬略陽縣,倚靠沔水而綿延排布。
馬車進入小鎮後,就直接向西而行,最後在一處宅院門前停下。
“公子,請!”
“見個面也如此神秘,真是麻煩!”
淩寒有些不耐煩的說着,随後便直接下了車,在少年的引領下進入了大宅。
今日他要見的人,正是兩次敗于他手的百變銀狐。
進入院中,淩寒頓時眼前一亮。
如果說進入之前,他會覺得這隻是一處斑駁破舊的宅子,在一個鄉鎮上建造的宅子能好到哪裏去?
但是這一進入,淩寒頓時意識到自己錯了。
入目所及,竟然不乏亭台樓閣,再行幾步,又是小橋流水蜿蜒流淌。
曲徑通幽,書房門前,驅車的少年知趣的退下了。
淩寒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卻沒有直接推門而入,而是在外面問了一聲:“見你一面可真是不易,你這好大譜啊,淩某想問一句,究竟是誰爲主?”
“本公子助你救了人,難道你就沒有一絲地感激之語?”房中傳來熟悉之聲。
淩寒背着雙手,看着周圍布局景緻:“我這是給你表現機會,否則我又何須大費周章讓你心服口服,直接上山獵隻死狐狸,豈不是更好?”
“借我之力,成就你心中所想,你倒是步步不落空,招招有深意!”
“何必說的如此難聽,淩某可是一個單純的人,沒你想的那般深沉。”淩寒笑了笑,“不過黎大隐之事,的确是該感謝你。”
對于黎大隐這個人,淩寒自從獄中出來後,就一直留意着此人的背景。
但是由于縣衙那邊一直秘而不宣,因此一直沒有絲毫的進展,好在從這隻狐狸的口中,算是對這黎大隐有了大緻的了解。
川蜀五州綠林的總瓢把子,相當于一方的黑幫龍頭,這樣的人物因何淪落縣衙大牢,他不想知道這些細節,他隻知道這個人一定要救。
這樣的人他留着有用,而且從了解的情況來看,黎大隐此人爲人仗義,雖爲匪類卻不失俠義之風。
至于如何營救,就自然用得上百變銀狐的慣用伎倆。
府庫帑銀因何一夜之間失竊?除了這隻狐狸的手段之外,重要的就是以假亂真的騙局手段。
用後世的俗語,那就是團夥詐騙,專業術語就是千術。
後世報道新聞中,就有一些身穿警服、公文包裏揣着紅頭文件提押犯人,結果這些人卻是街頭騙子營救黨羽。
百變銀狐,本身就是一個團夥,并非是一個人在作案。
此前府庫帑銀被盜的無聲無息,就是用了與營救黎大隐類似的手段,騙過了所有官職人員。
後世可以上網立刻查詢證件真僞,但是這個時代根本就很難立刻作出判定,因此這是一試一個靈光!
“算你這人還有些良心,總算說了一句公道話!”
“既然邀我前來,是不是可以坦誠相見了?”淩寒側過身來,正視眼前房門,“你的容貌百變多端,如今既然履行賭約,那就應該坦誠相待。”
“你就如此好奇,本公子的真實樣貌?”
“如果我說不,你會不會很失望?”淩寒輕聲一笑,倒是反問了一句。
房中傳來一聲冷哼:“既然如此,你又何須有此要求?”
“淩某是覺得這易容之物在臉上貼久了,會有損花魁的美貌容顔,若是因此毀了容,将來會拉低我下屬的總體顔值!”
“你……你怎會……”
淩寒的這一席話,頓時讓房中傳來驚詫之聲,讓對方瞬間忽略了‘顔值’這個古怪詞語。
“這個問題,重要麽?”
“當然!”
“雙手,眼神,惠兒!”
淩寒依舊沒有進入,而是簡單地吐露了六個字。
“……”
“你既然精通易容之術,就應該知道此術最大的弱點就是雙手,因爲雙手是最容易接觸物體,也是最容易磨損的部位,也更容易脫落,因此很難做到長久易容。”
淩寒索性就坐在了石凳上:“當日你前往我家中詢問失手原因,與我三擊掌之時,我就已經察覺出了端倪。其實這個端倪,你應該感謝那杯茶!”
“茶?你……你果然老謀深算!”
淩寒一臉的無辜:“有嗎?我隻是在茶盞周圍塗了護膚藥粉罷了,讓你手上易容之物加速脫落罷了,這也是爲了你好,不是麽?”
“虧你說得出口!”
“沁夢樓,這個名字我多次聽到,鐵捕頭追擊你的蹤迹,就是消失在沁夢樓,所以你必是樓中一員,但至于是誰卻無法确定。後來我去沁夢樓時,卻無意間看到了你,别人或許隻是迷戀你的容顔,但淩某卻從花魁的雙眸中,看到了似曾相似的眼神。”
“哦?如此說來,那這所謂花魁之顔,也難以入得你淩寒之眼了?”
對此一問,淩寒卻付之一笑:“縱使你有傾國容顔,若我淩寒無意放于心間,與紅顔白骨又有何别?”
“是因爲她?”
“她?對于她,我隻有虧欠,無可彌補的虧欠!”方才還心情不錯的淩寒,一涉及白采兒這件事,就立刻心情郁結起來。
一聲歎息,換得三刻沉默。
“關于惠兒,你也發現了?”百變銀狐有意轉移了話題,緊接着又猶豫了一下,“以後不可喚我娘炮,喚我白素,白雲的白,素雅的素!”
“白素……此名字簡潔而不失典雅!”淩寒整理了思緒,又道,“當日我的來臨,你必然是事先不知,但樓外的一場毆鬥卻讓你有了警覺,于是就有了惠兒姑娘的主動搭讪,其意圖就是要探知我的來意。而她果然不負所望,對我是窮追不舍,讓你得知了我與賈易真的交易往來,爾後你更示意她出錢挽留我。”
“你猜的八九不離十,但有一點你錯了。”
淩寒眉頭一皺:“哦?說說看。”
“我并未示意惠兒挽留你,是那妮子吃裏扒外看上了你,這是我不能左右的事情。”
“呃……”
淩寒頓時有些尴尬了。
“究竟你有多少個面孔,究竟哪一個性情,才是真實地你?”
“其實這不重要,經你這一提醒,我倒是有了一個大膽地想法,不如你我組合一對雌雄大盜,你是百變銀狐,我是……千面郎君如何?”
“沒羞沒臊!”
“其實,我是一個好人。”
“今日邀你至此,是爲了請教音律琴藝,尤其是當日你那一曲,有些地方我一直不得其法。”白素懶得與淩寒辯解,而是直接說明了今日意圖。
“淩某不會彈琴……”淩寒一副無奈的樣子,緩緩推門而入,“不過卻會談情,不如今日你我就推心置腹談談情如何?”
“淩寒你!……你臭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