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雙方各不相讓,一時間又恢複了沉默。
轉眼間,就到了夜晚時分。
雖說牢房之中無日月,但夜境的牢房透着詭異甯靜,偶爾傳來幾聲呼噜聲。
這時,過道裏傳來一陣腳步聲。
由遠及近,直到淩寒的牢門前才停止。
當啷!
牢門打開,一人走了進來,正是此前分派飯食的獄吏。
看着側身躺着的淩寒,獄吏冷冷一歎:“老弟啊,收人錢财替人消災,這也是你的命啊!看在你此前孝敬我的份上,事後會替你收屍的,你就安心走好!”
獄吏說着,就将繩索繞過天窗木欄,然後形成一個連環扣。
“他的命,我要了!”
就在獄吏打算拖動淩寒身體,試圖做出上吊自殺假象時,隔壁牢房傳來悶重的聲音。
“什麽!你……”
獄吏蓦然一驚,顯得十分的意外。
“難道你沒聽清?他的命,我要了!”隔壁輕微的咳嗽一聲,“所以,你不能動他!”
“可是……”
“少廢話,滾!”這一次聲音,已然有了怒意。
獄吏雖然平日裏吆五喝六,但此刻卻是戚戚然的沒有駁斥。
“算你小子命不該絕!”獄吏心有不甘的啐了一口,然後轉身離開牢房。
就在這時,身後突來慵懶之聲:“老兄,何必急着走呢?”
“什麽!”獄吏驚詫一瞬,一個身影越到近前,“你竟然……”
噗通!
淩寒冷聲刹那,猛然一掌拍下,獄吏當即雙膝一彎跪倒在地。
劇烈地膝蓋裂痛,使得獄吏猛然叫了起來。
然而剛一張口,一把稻草就猛然塞入。
唔唔……
“很意外我還清醒?說實話就放過你,否則擰斷你的脖子!”
獄吏痛苦萬狀,連忙點頭。
淩寒拔出對方口中稻草:“你方才說收人錢财,究竟收了何人錢财?”
“是李四,李家家丁!”
“李家,好一個李家,真是我不去尋你,你倒是置我于死地!”淩寒心中答案,終于得到印證,“我本不想與你們一般見識,但是……哼!”
“這稻草……爲何有股怪味?”獄吏不停地吐口水,像似吃了惡心蒼蠅。
“這稻草可是牢房土特産。”淩寒說着,就指向角落裏的糞便桶,“飯菜中‘佐料’真是不錯,竟有清腸通便之效,困擾我許久的便秘也突然好了。”
獄吏頓時明白了什麽:“你……你是說……這稻草是擦……”
“你該慶幸的是,淩爺我沒有瀉腹,否則排江倒海之下,這稻草可就味道十足了!”淩寒放了獄吏,“離開吧,今夜我沒有見過你!”
獄吏急忙爬起,趔趄着離開了。
“看來,真是小瞧你了,竟然如此警覺!”一番沉默的隔壁,突然間又傳來聲音。
“無論如何,我都應該說一聲感謝!”
淩寒向隔壁黑暗角落拱了拱手,以表達剛才出言相救之情。
“哼!老子是不想身邊多一具腐屍,否則才懶得管你死活!”
聽了這話,淩寒笑了笑,并沒有再說什麽。
短暫的沉默後,隔壁反而有了談話的興趣:“你如此對待那獄吏,就不擔心将來刁難你?”
“不擔心!”
“哦?”隔壁傳來好奇之聲。
淩寒躺在簡易木闆床上,伸了伸懶腰:“那獄吏如此優待并且懼怕你,顯然你是個不好惹的人物,方才你既然表态保下我,就算那獄吏恨我入骨,但因顧忌你的存在,也不敢輕易動我。”
隔壁沒有出聲,顯然是沉默了。
“況且這本就是暗箱之手,所以那獄吏也不會堂而皇之爲難我。倘若是繼續玩陰招,淩某奉陪到底就是了。”淩寒語氣冷了許多,“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做掉淩某,那也要看是否有這個能耐!”
隔壁繼續沉默,過了許久,才幽幽傳來聲音:“若不是親眼所見,老子很難相信這個年紀,竟有你這樣心性之人!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按照曆史套路的對話模式,不應該是‘你喚作何名?’麽?”
隔壁之人聞聽此言,卻是爽朗一笑:“那你覺得這兩種詢問方式,哪一種更爲直接,也更爲通俗易懂?”
“這還用比較?自然是……”
“那不就得了!”隔壁似乎健談了許多,“世上文人酸腐,總偏愛以最簡言辭表達意思,如此彰顯文人的高深莫測,殊不知這等束之高閣的言辭,平頭百姓豈能明了?”
淩寒點了點頭:“此言不虛,倒是淩某太拘泥于史書了。”
雖說身處這個時代時間不長,他也察覺到百姓們交談言語,并非是什麽跛腳的古文,反而倒是十分接地氣的市井語态。
無論是史書,還是後世研究的參考文獻,都是古代讀書識字之人所編撰,那麽自然是以文人角度去編織語言風格。
殊不知文人有文人的陽春白雪、咬文嚼字,百姓也有百姓的下裏巴人、通俗俚語。
正如同中華五十六個民族,各地方言可謂是各具特色,但是流傳下去的語言記載,隻能是标準國語普通話。
難道就要說,二十一世紀的華夏,百姓日常用語都是普通話,就不能是鄉村氣息十足農家話?
淩寒見過不少作者,以古文文獻爲風格标準寫作,聲稱還原古代風土人情,并堂而皇之地說這是曆史的厚重,殊不知那隻是文人階層的風土人情。
如此病态心理,卻自稱有曆史深度,豈不可笑至極?
“史書?如同老尼姑的裹腳布,那真是又臭又長,措辭晦澀難懂,記錄欲蓋彌彰,也隻有酸腐之輩才會視如經典。”
“這個……咳咳!”淩寒一聽這話,頓時幹咳了一聲,“閣下所言雖頗有道理,但也未免過于極端了些,你我所論話題雖已偏離,但淩某不得不說,閱讀史書并非是要笃信什麽,也并非是要質疑什麽,而是爲了領悟曆史千年興替與文化變遷。”
“哦?倒是有趣!”隔壁男子沒有出言反駁,“小子,你還尚未道出姓名!”
“淩寒,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淩寒這一問,對方并沒有回答,牢房裏再次寂靜。
翌日清晨,牢頭前來傳喚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