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頭暈目眩,感到身子在不停地晃動,全身沒有一絲的力氣。
而此時,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
“喂,你這丫頭還背着個死人做什麽,再不逃命就沒機會了!”
“大牛,你管他們做什麽,快走,那群鞑子畜生追來了!”
“快逃!”
嘈雜的聲音中,淩寒聽到微弱卻堅定的聲音:“我不會丢下你,絕對不會!”
嗖嗖嗖!
撲通!
一聲慘叫,淩寒隻覺得身子一空,整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好痛啊!”
被這猛地一摔,淩寒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徹底恢複了清醒。
“阿寒哥,你醒了!”
“額,你……”淩寒側臉看了過去,竟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
少女剛要說話,卻是一陣劇痛讓她面色蒼白起來。
淩寒見狀,頓時大吃一驚:“箭傷,怎麽會?”
箭矢直接洞穿了少女的小腿,而且還不停地流血,淩寒頓時整個人懵了。
顯然對于眼前的一切,他覺得十分的陌生!
“阿寒哥,我們快走,他們就快追來了!”少女雖然疼的滿臉沁汗,但是卻仍舊試圖站起來。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以及零星的馬蹄聲。
淩寒會偷偷瞄了一眼,就看無數持弓士兵向這裏逼近。
“嗯?怎麽是官兵模樣?”雖是驚疑不定,但是由不得他細想,“我們走!”
淩寒說着,毫不猶豫就背起少女快速奔跑。
一路狂奔,後方傳來殺伐聲,以及箭矢發出的氣鳴聲。
而且他還看到一些失去逃跑能力的人,直接被追上來的士兵亂刀砍殺,最後甚至直接割下了頭顱!
鮮血噴灑,人首分離!
一聲聲垂死的慘叫哀嚎,觸目驚心的一幕幕,讓淩寒瞬間感到背後發涼。
看着淩寒額頭不停滲出鮮血,背上少女關切地問:“你的傷?”
“沒事!隻是撞破了頭而已!”淩寒迅速奔跑,“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不是在拍戲!”
“拍戲?”
“沒什麽,一定會安全的!”
淩寒不停地安慰自己,他這個時候算是徹底明白過來,這不是拍電影演戲,而是真正處在殺人如麻的環境中。
雖然淩寒認出追兵是蒙古人打扮,但究竟是元朝還是宋朝,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想了。
嗖!
又是兩支箭矢破空而來,淩寒身形一閃,直接避開了這一箭。
但是另一支箭卻是無從躲避,縱使淩寒已經及時反映,終究還是擦傷了左臂,頓時破舊衣衫被鮮血浸透了。
失去重心的淩寒,瞬間身子傾斜摔倒在地。
“阿寒哥,你沒事吧!”
“沒事!”淩寒緊咬牙關,看了一眼左側山溝,“你先躲在裏面,快!”
“可是……”
“沒什麽可是,快!”
淩寒一聲怒斥,吓得少女不得不跳進山溝中。
躺在地上的淩寒喘着粗氣,側臉對少女露出安慰一笑,随後躍然起身,躲到一棵大樹後面。
樹幹上,一支箭矢正在滴血。
“生口就在前方,快追!”
“這群生口,絕對不能讓他們逃了,射殺的越多,我們的獎勵就越多!”
“千戶可是下了令,射殺十人,可得十貫賞錢!”
“老李,那還等什麽?追啊!”
兩名蒙古兵說話間,已經追了過來。
就在二人途徑山溝的瞬間,淩寒一個猛沖快如閃電。
不等蒙古兵發應過來,下一瞬,羽箭拔離樹身,直接刺入對方咽喉。
“你!……”
另一蒙古兵震驚萬分,随即就要揮刀砍向淩寒。
卻不料淩寒冷眉一皺,順勢提起落地短刀,猛然扔了過去。
噗!
短刀與短刀平行摩擦,濺起一絲火花,随後便是鮮血四濺!
刀鋒直接命中腦門,蒙古兵整個身子瞬間倒地。
“啊!”
電光火石之間一幕,山溝枝蔓中的少女是看得清楚,吓得她直接驚叫了起來。
但瞬間意識到了什麽,又急忙捂住嘴巴!
嗡嗡嗡!
做完這一切的淩寒,此刻覺得天地眩暈,如老牛喘氣差點沒有摔倒。
“這身子太弱了……”
淩寒心裏歎了口氣,若是以他原來的身子,即便是頭部受了傷,也不至于虛脫到這種地步。
原來的他,可是有着一代盜聖之名,縱橫世界各國瘋狂作案,卻能夠全身而退逍遙自在,這足以說明身手與智慧都遠非常人能及。
殺人對他而言,并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
但盜亦有道,淩寒卻一直恪守着基本底線。雖被國際列入全球十大通緝犯,但是卻被更多人冠以“俠盜”之名。
可惜乘坐飛機,經過神秘北緯30度時,卻是發生了雷雲黑洞,然後他出現在了這裏。
淩寒知道,此刻他魂穿了。
聽着漸漸合攏而來的腳步聲,淩寒撥開枝蔓:“快離開這裏!”
不給少女反應機會,就直接将其背在身後。順勢撿起兩具屍體的兵刃弓弩,迅速向山林漆黑深處竄去。
兩人離開沒多久,一隊蒙古兵緩緩從山路而來,爲首之人騎着高頭大馬,三十歲上下十分壯碩。
看了看從山間擡出的屍體,眉頭一皺:“這是怎麽回事?”
“回禀千戶,是那群生口所爲!”
“哼!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速速聚攏包圍圈,将這群生口盡快消滅!”
“是!”
不知過了多久,淩寒雙眼逐漸變得朦胧。
“阿寒哥,要不休息片刻?”
少女關切地替淩寒擦拭額頭,混合着頭部的血漬,早已經分不清汗水還是血水。
“沒事,我還不累!”嘴上雖然硬氣,但雙腿卻出賣了他。
“你額頭在流血,我給你包紮一下傷口。”少女怯生生地低語,顯然她對淩寒有了畏懼心理。
淩寒斬殺兩名蒙古兵,就已經驚吓得她丢了三魂七魄,随後一路上又是連殺三人,這已經讓她處在了驚恐之中。
“也好,我聽到了水聲!”淩寒聽力極好,果然前行不過幾百米就出現一個山坳,赫然出現一處溪水山澗。
将少女放在一塊巨石上,淩寒警惕地環顧四周,這才來到溪水邊洗了把臉。
清冽的溪水,讓淩寒頓時清醒許多。
呲啦!
淩寒直接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條,放在溪水裏清洗,随後折返回來:“你忍着點,我替你處理一下箭傷!”
原本少女打算給淩寒處理傷口,不曾想現在反了過來,少女愕然之後,便乖乖地聽從了。
淩寒低着頭,小心翼翼地用短刀将箭頭割斷,然後将左臂伸到了少女的面前。
“這是做什麽?”少女疑惑不解。
“拔箭的時候會很痛,你咬住我手臂會好一些!”淩寒露出疲憊的笑容,“我已經清洗過手臂,不髒。”
“可是如此一來,你豈不是……”
“沒關系。我皮糙肉厚,難道還經不住你這一咬?”淩寒皺了皺眉,“我們好不容易擺脫了那群畜生追趕,這時你要是大喊大叫,豈不是又将他們招來了?”
“我……”
“白菜,聽話!”淩寒用命令的口吻。
這一路逃命,淩寒已經逐漸接受了這具身體,并且也逐漸融合了其中記憶。
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淩寒,生活在徽縣城中一家普通殷實家庭。
父親淩宇深谙醫術,因此開了規模不大的藥堂。
白菜是個孤兒,九歲被淩宇夫婦收養,在後來的五年裏,夫婦二人即将白菜當女兒撫養,又當作準兒媳疼愛。
兩人一起成長,算是青梅竹馬。
白菜真名叫白采兒,但淩寒一直喜歡以白菜稱呼她。
關于當下所處環境,淩寒腦海中的記憶也逐漸有了輪廓。
徽縣,是南宋王朝的西北邊塞城鎮。
當下是蒙古帝國興起時代,無論是金國還是西夏,都逃脫不了蒙古鐵蹄蠶食,就更不要說偏安一隅的南宋了。
如今南宋王朝,是宋甯宗嘉定年間。
淩寒此刻十分慶幸身體的原主人家境殷實,精通醫理之外更是博覽群書,否則也不會對環境背景如此了解。
三日前,蒙古大軍突襲徽縣,因宋軍畏,很快城破。
燒殺搶掠,縱火焚城,蒙軍所過之處屍橫遍野。在這些喪命之人中,就有原來淩寒的父母。
而剩下大部分宋人百姓,悉數押解驅趕到這鐵叉山中,被當作狩獵屠殺的活物生口。
牲口與生口,音同字不同,在蒙古人眼中,宋人百姓雖不是牲口,但卻低劣的與牲口無異,所以就美其名曰:生口!
原來的淩寒頭部重創而喪命,因此才有了現在的他!
“痛!”
痛楚來得猝不及防,白采兒緊咬眼前手腕。
淩寒雙眉緊皺,沒有吱聲。
“對不起,我……”白采兒慌忙推開手臂,此刻淩寒手腕已經滲出血痕。
“别亂動,否則會很痛!”淩寒毫不在意,随後将清洗好的布條輕輕地爲白采兒包紮傷口,“這一箭傷到了腿骨,處理不好會留下後遺症。”
說着說着,淩寒猛然擡頭:“有危險!”
淩寒迅速抱起白采兒,一個疾奔就竄到了兩米之外。
就在離開瞬間,一支羽箭飛速落地。
“老王,你瞧這還有倆個生口,看來咱兄弟倆運氣不錯,尋個水源還能遇到這等好事!”
“他娘的,這賞錢不要白不要!”
說話間,兩個蒙古兵就擋住淩寒與白采兒去路。
“小子,看在那小娘們的份上,爺考慮可以留你個全屍!”
“哈哈哈,軍營當兵有三年,母豬也能當貂蟬,況且更難得有這如此水靈娘們,看來真是一場大造化啊!在這深山僻靜之地,正好讓咱們兄弟舒爽一番!”
兩人放蕩的言辭,淩寒感覺到懷中白采兒在顫抖。
淩寒将白采兒放在一邊,輕聲安慰:“放心,他們死定了,你閉上雙眼!”
“什麽!哈哈哈,你個連毛都尚未長全的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說這種閃舌頭的大話!”
“不識好歹,就先解決了這小子,你我兄弟再享用這水靈娘們,嘿嘿,老子已經等不及了,這天氣真是燥熱啊!”
“老王……”
蒙古兵話剛出口,突然眼前身影閃過。一丈之外的淩寒,速度驚人到了眼前。
猝不及防地迅雷之勢,驚得對方倉促後退,然而卻不料淩寒身形快如疾風,刀鋒更是偏鋒絕殺。
偏鋒、角度,這是典型的刺客手法!
“找死!”
另一名喚老王蒙古兵詫異過後,便是急忙持刀上前幫襯。
卻聞淩寒冷冷一哼,左手刀鋒借助瞬間沖擊之力,以刀背直接震退老王。
強烈的碰撞巨震,緻使老王的馬刀瞬間脫手。
同一瞬間,伴随寒芒閃過,淩寒一刀劈死蒙古兵。
帶血的刀,血染的人,讓本就冷峻的人,更添了幾分恐怖寒意!
“不……不要殺我,我……”
“住口!”淩寒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逐漸适應了古人語境,“爾等是新附軍?”
淩寒這麽問,是因爲他看這些人雖然身着蒙古衣甲,但卻操着一口流利漢語方言,這就讓他想起了一個名詞——新附軍。
新附軍,其實由色目人、漢人、女真人、契丹人等組成的蒙古軍隊。
後來逐漸演變,就成了漢奸軍隊的代名詞。
“小兄弟,不,您是老爺!”老王吓得連連後退,手臂已經脫臼,“對!是新附軍,所以都是一家人,您就高擡貴手……”
“一家人?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在粗口之下,淩寒又恢複了白話,“聽說你們膝蓋都很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你想做什麽?”
“你猜!”
話音落,刀鋒一閃。
“啊!”驚天慘叫,老王自膝蓋而下,大部分被削斷。
淩寒微微皺眉,原來,刀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