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周天這麽想,就連在場所有的弟子都這麽想,徐慶年也不理解的歪頭看着隔壁的白清河,白清河一臉苦惱,完全不明白夫子的意思。
夫子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布麻服,歎了口氣:“自古殺人有殺人的方式,奪人性命者,當然要找個噱頭,浩天閣自當是所有修氣者的死敵,但百姓呢?他們不知道,百姓豐衣足食,念的是殇國的好,贊的是殇帝的英明,而咱們書院如果掀起這無故風波,首先受到這牽連的便是百姓,試問殇帝會怎麽看我們?”
周天聽到這,當即回駁道:“夫子,殇帝也被浩天閣一直威脅着,難道他殇帝不想盡快鏟除浩天閣嗎?”
“是啊,夫子,您這麽做是不是有點畫蛇添足了?”
白清河搔着頭發不理解的問道。
夫子搖了搖頭:“殇帝是想鏟除浩天閣,但爲何遲遲不動手,他也是我的半個弟子,按道理我一聲令下,舉國出兵,難道它浩天閣不會煙消雲散?”
“這其中就是因爲沒人做出這個噱頭,自古殇帝不發無名之火,不打無故之仗,不殺無緣之人,不奪無政之權,才能保住這殇國萬年,殇帝也會潛行修煉成爲不滅之身。”
“所以,倘若十三你能編寫出這讨伐檄文,并且既能照顧殇帝出兵的顔面,又能起到讓天下所有人的憎恨,我就讓你替我去!如何?”
夫子一席話,讓所有人包括周天在内十分震驚,周天區區一介修氣者,又不是什麽文客,哪裏會做什麽檄文,他瞪大眼睛想了片刻,又問道:“那夫子您出去讨伐浩天閣,爲何不需要檄文。”
夫子摸了摸胡子,頓了頓聲,看着躺在眼前的關七七說道:“你們入我書院,期初爲的是什麽?”
古一搶先說道:“當然是奔着夫子來的!”
夫子二問:“你們如此聽我的話,來了書院不想走的原因是什麽?”
周天毫不思索的回答道:“當然因爲書院有夫子在,便可萬事無憂!”
夫子三問:“那你們爲何對我做的事很信任,從來不懷疑?”
宋暖暖接着回答:“當然因爲您是夫子,夫子說的話從來沒有錯過,天下修氣者大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夫子乃是聖人,聖人怎會出錯!”
夫子剛要四問,周天已經知道你答案,他深深鞠躬道:“我知道答案了,夫子請給我三天時間,如若三天時間我不把檄文寫出來,我自當聽從夫子安排!”
夫子點了點頭,眉頭緊皺,看着死去的關七七輕聲說着:“死者爲大,入土爲安,把關七七好生安葬吧,就把他安葬在後山無名水榭旁!”
徐慶年聽罷,忙說:“夫子,無名水榭可是您的休憩之地,這?”夫子擺了擺手:“無妨,關七七是我新生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又是排行老二,讓他常年陪伴着我,是我的榮幸,更能時時刻刻提醒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失去了他!”
随後一陣咳嗽,讓所有弟子揪起了心。
夫子從始至終,從未咳嗽過,但這次失去關七七,着實傷到了他的心。
夫子轉身離開後,弟子們馬上擁到了周天身旁,想問周天剛剛夫子的三問,到底是何意思,但周天卻不想理會,隻是簡單的說了句:“夫子說的已經很透徹了,原因就是他的名字,隻要夫子二字出現在大衆面前,那麽他做的一切事便是對的,即便沒有檄文,百姓也會擁護他,浩天閣自然而然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好了,師兄師姐們,你們讓我靜靜,讓我在好好陪二師兄一會兒,雖然我對二師兄不算很了解,但在我危難之際,他會舍身救我,我想送他最後一程。”
周天憂郁的眼神,讓徐慶年甚是擔心,想陪在他身邊,默默守候。
而這時,夏書凝走了過來:“徐前輩,周天公子應該不想被打擾,還請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好好消化,最起碼這一切發生的事,周天公子始終背負着,如果不讓他徹底發洩或是放松下來,恐怕日後早晚會也拖垮他的。”
夏書凝說的話,徐慶年聽着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于是便悄悄離開了。
剩下周天一人在關七七的身前默默跪着,而他此時此刻的腦海中一直想着與關七七相處的日子。
弟子紛紛退出習武場,白靈兒和蘇星河還有白清河并立而行的走着,蘇星河心中一直犯嘀咕,問了問:“白前輩,這讨伐檄文,十三到底能不能寫出來,真希望他能寫出來,這樣他就可以帶着您和我一起去探秘了。”
白清河也相繼點了點頭:“其實讨伐檄文很好寫,列出浩天閣的種種罪狀便可,難的是如何能讓所有人都相信周天所說的每句話,至少十三的可信度是沒有經過實證的。”
轉眼間到了深夜,周天始終在關七七的身前,下身蹲的已經失去了感知,一不小心攤到在了地上。
看着關七七那僵硬的面容,冷若冰霜的身體,不由地小聲念道:“頭舉黑夜三邊明,腳踏山河止于行,恐憐修氣無功用,震耳嘶鳴世人驚….”
“我書院十三,欲舉修氣者大旗,攻沒浩天以垂天下安危;念夫子教導以鳴世間不平,讨浩天以震殇國之威;今特此,爲天下人讨伐背離國家者浩天,誓必誅殺浩天老賊,還天下修氣者以太平。以身報答父母養育之恩,同門相憐之遇;爲了世間和平共存,甯鳴而死,不默而生!”
周天就這樣看着關七七的屍身,一夜未合眼,直接寫下了這讨伐檄文。
天初亮,弟子們還在昏昏欲睡,就聽到蘇星河在大喊大叫。
夫子也被無緣無故吵醒,拉開窗門,就看見一面猩紅的大旗立在他的無名水榭之前。
夫子揉了揉眼睛,定神仔細一瞧,那大旗上面正是周天寫上去的讨伐檄文,一字一句都是那麽刻骨銘心,一字一句都是那麽深入心底。
夫子一邊默念,一邊回想自己剛剛成爲修氣者時的那份熱情,心底一股熱浪徐徐而來,不由的輕聲說道:“好文!好文!”
所有弟子包括白清河與徐慶年也看到了此文,心中感慨溢于言表。
周天手握大旗立于無名水榭前,一身傲骨震懾周圍四面八方,所有弟子的眼中瞬間亮起了從所未有的光芒!
“沒想到少爺竟有如此胸襟,有如此堅定的決心!”
周天這一舉動,無疑折服了夫子,折服了書院所有的弟子。
“好,既然你去意已決,那這面讨伐大旗,我現在就送往殇帝眼前,隻要殇帝肯在上面蓋上帝印,你!從今以後就可以全權代表書院的一切行爲,這面大旗一日不倒,我夫子和書院衆弟子都會挺你到最後!”
夫子的一席話,讓周天倍感榮幸,雙膝下跪大聲說道:“多謝夫子,我一定不會讓書院和夫子您失望,浩天閣,我定會将其瓦解!”
過後,夫子将旗子卷了起來,收入袖中,早飯都沒吃,直接踏上玄天無量尺就飛到了皇宮内….
而此時的周天一心想要做的事情,就在眼前,心情激動不已。
蘇星河在旁也不斷的稱贊。
“十三,好樣的,這回肯定能成功,到時咱們倆和我大哥重新結拜,咱們三兄弟就可以揚名立萬了!”
蘇星河突然說出這種話,讓周天甚是疑惑。
“重新結拜倒也不錯?但你說什麽揚名立萬是何意?難道你在書院這麽久,一直期盼的是自己可以一舉成名?老蘇,你要知道,我這次如此堅定,就是爲了爲父母報仇,爲了尋找真相,爲了讓修氣者大陸恢複以往的甯靜與安詳,并不是爲了成名或是什麽功名!”
蘇星河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雙手捂嘴笑道:“我就是太激動,随口說說而已,再說我一個給夫子做飯的廚子,想什麽揚名立萬的,開玩笑,開玩笑的….”
周天無語的搖着頭,看向書院以外的天空說道:“自從父親離去後,我以爲這世間隻有我一人了,沒想到竟有了你和你大哥,想來也是很幸福的,結拜也好,多了兩個大哥,我周天也算重新有了家!”
周天得話,讓徐慶年聽見後甚是難受,他怎麽也沒想到少爺原來他一直認爲自己已經沒有了家。
不禁哽咽了下,讓周天看見後,苦笑道:“你個老徐,最近怎麽這麽愛哭鼻子,難道是又想蔥油餅了?”
“放心,隻要殇帝看過檄文同意後,出發前,我一定會給你買一筐的蔥油餅,讓你吃個夠,呵呵!”
周天風趣的說着,讓徐慶年哭笑不得:“你個臭小子!總是拿我開玩笑…..”
看見周天那消失已久純真的笑容,徐慶年心底暖暖的,自從離家出走,來到書院,在徐慶年的眼中,周天就一直沒有真正的笑過。
“看!夫子回來了!”
白靈兒擡起手臂驚呼。
“夫子這麽快就回來了,想必是很順利….”王然然和古一迫不及待的朝着夫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