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的爺爺。”陳秀秀挽着陳鑫的手臂向屋内走去。
進入屋内,陳秀秀對陳鑫說起了今天去安樂候府看到的一切,重點說了她看到的那個蹩腳小侯爺。
“爺爺,那個什麽安樂侯一定是騙你的,他兒子不僅蹩腳,還纨绔下流,張口閉口就是什麽怡紅樓,還出口調戲在場的女子。”陳秀秀沒有說那個在場的女子就是自己,但她也沒有說謊,那什麽小侯爺确實出口調戲她來着了。
她就說嘛,堂堂永樂時代便世襲下來的侯府,整個大明都沒有幾家,怎麽可能看得上她一個匠人家庭出來的女子,騙爺爺跟她訂婚,一定有什麽所圖。
陳鑫雖然是火器局的主事,位列四品官職,但在其他人眼裏,依然不過是一匠人。
雖說現在士農工商的等級曾被朱慈踉一道聖旨,幾乎算是廢除了,可上千年下來的規矩,不是那麽容易就在人心裏轉變過來的,匠人的地位依然被許多第一等的士人看不起,身爲兩百多年勳貴下來的安樂候府更應該不屑才對。
陳鑫沉默了。
話說陳鑫确實是被安樂侯和媒婆給騙了。想當初他四處爲孫女找一門婚事的時候,要求原本也沒有多高,人品上等,家世中等,甚至家世不怎麽樣,隻要人品上等也可,侯府什麽的他是從來沒有想過的。
還是安樂侯自己讓媒婆上門找上的陳鑫。
世襲的侯府啊,配上個郡主什麽的都不過分,可竟然找上了自己的孫女,從媒婆嘴裏,陳鑫聽到的盡是安樂小侯爺的好話,什麽人品上佳,學識淵博,倒是蹩腳這一點,安樂侯跟陳鑫坦白了。
陳鑫當時可是被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瞬間就給砸昏了頭腦。
照他認爲,安樂侯既然這麽坦白的說出自己兒子蹩腳的事情,說明安樂侯的真誠。
陳鑫也曾找人打聽過小侯爺的名聲,可惜那個時候安樂侯看得緊,蹩腳小侯爺已經許久沒有出來胡混了,陳鑫急忙之下,根本什麽也沒打聽到。
也是陳鑫的經驗不足,一時打聽不到便不打聽了,直接認定,就是因爲安樂小侯爺蹩腳的事情,想找郡主,世家貴女什麽的也不容易,安樂候才最終找上了他孫女秀秀,算起來,小侯爺雖然蹩腳,可身世放在那裏,以後生出兒子,立馬就是将來侯爵的繼承人,孫女嫁過去也不算委屈。
這便是當時陳鑫經過深思點頭同意的原因。
現在忽然聽孫女這麽一說,陳鑫眉頭皺了起來,他知道事情怕是并不那麽簡單,孫女說的八成是事實,安樂侯的小侯爺不僅蹩腳,還是一個纨绔的敗家子。
“爺爺,這樣的人,我死也不嫁,您趕快去把那個婚退了吧!”陳秀秀懇求道。她是真的不想嫁給什麽小侯爺,她就算要嫁人,也希望是自己找一個。
陳秀秀心裏,有着對愛情的期盼,也有一個模糊但也可見的身影。
陳鑫有些猶豫了,陳秀秀是他唯一的孫女,他自然希望孫女更嫁一個好的,原本安樂小侯爺雖然有些蹩腳,但正因爲蹩腳,才可能讓秀秀一嫁過去便能主事,想必不會受什麽委屈,将來生個兒子便是侯府的繼承人,總比嫁給那些還不知道前途的寒門子弟強些,然而現在----玩酷下流可不是什麽好的品性啊。
沉默了好一會,陳鑫神色變得堅定,似乎有了決定。
“秀秀啊,你爹娘死得早,你是爺爺一手帶大的,現在爺爺老了,照顧不了你多少時候了,等下個月時間一到,你便嫁到安樂侯府去吧,看開些,日子總不會苦到那裏去的。”陳鑫有些歎息的說道。
他最終還是做下了這樣一個決定,仍然将孫女嫁去安樂候府,盡管知道小侯爺不僅蹩腳,還纨绔下流,是一個敗家子!
不是陳鑫不想去退婚,可是他這邊總是女方,婚事又是他親口答應下來的,若是反悔,必然會成爲笑柄,到時候秀秀的婚事将比以前更不好辦,可能就隻能嫁給某一個普通的寒門子弟,去過苦日子了,陳鑫不想出現那樣的情況。
他也想開了,勳貴之家嘛,總是出一些敗家子,成家了便收了性子,這樣的先例多的是,就算仍舊敗家,想來一個侯府隻要爵位還在,也能夠一直敗下去,日子不會苦。
陳秀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一切,爺爺知道了那蹩腳小侯爺不僅蹩腳還纨绔下流,竟然還要堅持把她嫁過去。
“我,我不嫁,我死也不嫁!”陳秀秀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感覺爺爺不關心她了,還要把她往火坑裏推。
她真想不明白,一個侯府有什麽好的,不過是一幫靠着祖上餘陰過活的草包。
陳鑫無奈,正想着怎麽勸說孫女,忽然又聽到孫女的一番話,立馬把他給氣着了。
“爺爺,反正我就是死也不嫁去那什麽安樂侯府,你要是不去說,我自己去說!”陳秀秀堅定的說道,她本來就不想嫁人,若是原先沒有找到拒絕的理由也就罷了,可現在讓她找到了一個這麽好的理由,這麽能讓自己堅持的理由,哪怕爺爺生氣,她也堅決不嫁了。
“胡鬧!哪有女孩子家自己上門退婚的,還要不要臉了!”陳鑫怒道。
大明禮教森嚴,今年雖不如以前對女子那麽嚴苛,但一個女子若是真敢像陳秀秀說的那樣去做,那一輩子就真的給毀了。
陳秀秀是陳鑫一手養大的,陳鑫知道陳秀秀内心裏一直有些叛逆,他毫不懷疑陳秀秀既然說得出來,就九成可能回去做,他可不想孫女自己把自己給毀了。
“爺爺,我是您唯一的孫女了,我們相依爲命這麽多年,秀秀要是嫁了,你怎麽辦,秀秀自己也是火器局和科技院的五品官職,皇上還說我是大明國寶,讓我多多在火器局和科技院走動,參與一些項目,秀秀的将來根本不用愁,您爲何一定要将秀秀嫁出去,那什麽安樂候府的婚事您就聽秀秀的,去退了吧。”陳秀秀主動上前,挽着陳鑫的手臂搖了搖。
陳秀秀不是沒有底氣,她看得出來皇上是很看重她的,皇上曾說過,女子未必不如男,她深以爲然,簡直太崇拜皇上了,她就算要嫁,也應該嫁給皇上那樣的男人。
想到朱慈踉,又想到今早上被救的事情,身爲皇上,他卻能親自上前跟賊人搏鬥,簡直太英雄了。少女的小臉微微發紅,雙眼也有些迷離。
這一刻,陳秀秀對自己的心,越發清晰了起來,一個堅定的信念在慢慢成型。
陳鑫早就注意到了陳秀秀眼中的迷離,内心不由得微微發緊,隐隐猜到孫女大概在想些什麽。
陳鑫不得不在心裏再次歎息,他便是因爲孫女生出的那種不該有的念頭才那麽着急的想把孫女嫁出去,好讓孫女永遠不可再生出那樣不該有的念頭。
皇上身份尊貴,爲天下之主,乃中興大明的聖君,豈是自己的孫女能配得上的,别說他早就看出了皇上根本不會有那種意思,就算有,他也不希望孫女的後半生生活在後宮裏,曆來皇家便多血腥,後宮更是一個吃人的地方,從不例外。
“婚事已經定好了,你不嫁也得嫁,明天我就讓人去将安樂侯找過來商議。”陳鑫黑着一張臉說道,态度極爲堅定,說完也不等陳秀秀反應,轉身便走了。
陳秀秀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一會才咬了咬唇,哼了一聲,就算爺爺真的生氣了,也别想她就這麽妥協!
少女一旦堅定了自己的心,發起狠來,後果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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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處隐蔽昏暗之所,滿達多等一群滿人密探再次聚集在這裏。
因爲經受不住誘惑,跳出來刺殺微服的朱慈踉不成,滿達多受了不輕的傷。
滿達多有些悔不當初,是他大意了,經不住誘惑,大明皇帝身邊高手如雲,就算微服也無法小觑,沒有上百死士,根本無法下手,害得自己不僅損失了數名好手,自己也受傷了,還将打草驚蛇,往後一段時間,不管他們再想做什麽,大明皇帝都會嚴防。
“必須在攝政王的期限到達之前,将陳鑫弄到大清去!”滿達多咬了咬牙說道。
刺殺大明皇帝他是不想了,完成攝政王交給他的任務才是重點,事關大清的生死存亡,陳鑫他勢在必得。
原先滿達多聽手下來報,說陳鑫的孫女一個人帶着一個婢女出來了,便打算秘密将陳鑫的孫女抓了,用來威脅陳鑫出來,可惜因爲朱慈踉的關系,這個機會已經失去了。
那麽接下來便隻能用強了。
在這之前,隻要好好布局,照樣能成功!
“大人神機妙算,據探子來報,大明皇帝果然增派了暗中保護陳鑫的錦衣衛密探。”一名滿人密探說道。
“小事爾!”
滿達多冷笑一聲,确實不是什麽大事,區區幾個錦衣衛密探,多他們不多,别看這裏雖然是大明的地盤,可是他滿達多能深得攝政王信任,成爲攝政王麾下的頭号天狼,爲攝政王辦了那麽多年事,也不是吃素的,野戰大炮的設計防護不是也很嚴密嗎,照樣被他的手了,區區陳鑫,一個大活人,隻要用些手段便能擒了,剩下的便隻是怎麽将陳鑫帶過長江,而這也并非什麽難事,隻要一番布置便可。
滿達多很自信,與手下開始說起自己已經想好的另一套計劃。
時間很快就到了陳鑫跟安樂侯約好的那一天。
婚期是早已經商量好了的,就在十幾天後,今天便是要商量成親那一天的細節。
皇宮,朱慈踉放下手中的奏折。
聽彭程彙報,朱慈踉也早就知道了陳秀秀和安樂小侯爺的婚事。要說對于陳秀秀,朱慈踉還是極爲關注的,陳秀秀在科技方面極有天賦,對大明的發展很重要。
朱慈踉并沒有理由反對陳鑫爲陳秀秀定下的婚事,他也沒想着去反對,他是皇帝,就算陳秀秀成親了,隻要他一道聖旨,安樂候府絕不敢反抗,他隻是不希望因爲婚事而影響到陳秀秀今後在火器局和科技院做事的熱情。
“彭程,去準備一下,朕要出宮!”朱慈踉對彭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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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秀此刻很不開心,爺爺竟然真的找了安樂侯過來商量了,絲毫沒有提蹩腳小侯爺纨绔下流的事情,更别說提出退婚了。
陳秀秀的臉色很陰沉,無論如何她也都不同意這樁婚事。
“小姐,您看開些吧,到底是一個侯府,也不真委屈到哪裏去。”柳兒勸說道。
然而,本是勸說的一句話,可聽在陳秀秀耳朵裏卻是無比刺耳,什麽叫委屈不到哪裏去,這樣的婚事,爺爺的堅持,她不委屈誰委屈。
“爺爺,你怎麽能這麽做!”陳秀秀緊緊的咬着唇,最後似乎下了一個什麽決心,眼中微微發狠:“我不會妥協的!”
陳秀秀突然走向一處地方,打開了那裏的一個箱子,從裏面取出了一包東西。她并不想這麽做,可是隻有這樣才能讓安樂侯自己知難而退,她不得不這麽做。
“柳兒,去給本小姐找一個火折子過來!”陳秀秀對着柳兒吩咐道。
“小姐,你要幹什麽?”柳兒眨巴着大眼睛盯着陳秀秀手中這包不明的東西,直覺告訴她有什麽危險的事情将要發生了。
“你别管,快去!”陳秀秀陰着臉,并不想告訴柳兒自己打算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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