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應元等人隐蔽在雨夜和雜草當中悄悄接近清軍大營。
整片大營,營帳密布,一隊隊清軍士兵正淋着雨來回巡視,每一頂軍帳内都有着燈火,似乎一切如常。
“大哥,這巡視的清軍士兵看上去至少上萬,有這麽多人巡營,軍帳裏又都點了燈火,應該沒有什麽異常。”觀察了一會,馮厚敦說道。
閻應元搖了搖頭,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暫時還沒想起來。
到底是什麽!
突然,閻應元眼角猛地一跳。
“不對!這大營似乎隻有少量戰馬嘶鳴的聲音,清軍近十四萬騎兵,至少也是十四萬匹戰馬,戰馬嘶鳴的聲音不可能這麽少,清軍騎兵根本不在營内!”閻應元霎那間想到,立刻大驚失色。
十幾萬清軍鐵騎很可能真如他所想的那般,繞道三百餘裏去偷襲濟甯的退路薛城,照這麽看來,濟甯城很可能已經被破,應龍軍第一軍和其他幾萬大軍正在向徐州撤離,這個時候若薛城不在,那後果不堪設想。
閻應元很清楚,皇上之所以排他的第四軍和另外三萬大軍鎮守蘭陵縣,便是抵住多铎的十幾萬清軍,保住薛城退路。
“快,我等快回去,即刻召集大軍前去薛城!”閻應元等人立刻折返。
身體已經被全部淋濕,踩踏在雨水上,閻應元心裏微微發涼,他不敢想象,若應龍軍第一軍和跟随的那數萬大軍全軍覆沒的話,會給接下來的徐州決戰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影響,無論如何必須救出第一軍和那數萬大軍。
閻應元一回到蘭陵縣内,身上的濕衣都不換,立刻聚集所有大軍。
“發生了什麽事情,大雨夜的打擾老子的好夢,實在可惡!”總兵官常順後語氣不善的說道。
大雨夜的被從床上叫了起來,是個人心裏都會有氣,更何況常順後本就看閻應元三人不順眼。
閻應元并不在意常順後的态度,快速解釋道:“常總兵,事情有變,清軍鐵騎很可能繞道偷襲薛城,我等必須立刻趕回薛城救援,否則就來不及了!”
“這不可能,本總兵入夜前才上城樓看過,清軍明明就在大營内,怎麽可能繞道去偷襲薛城了?又從哪裏繞道?你怎麽就能斷定?我不信!”常順後眉頭一皺,冷哼了一聲道。
最主要的是現在正下着雨呢,雨夜漆黑,要是趕去薛城,豈不是就意味着淋一晚上的雨去?實際的情況都還不清楚,讓他聽信閻應元的一面之詞就一路淋雨去薛城,他是怎麽也不肯的。
“常總兵----”閻應元還沒來得及說完,馬上就被常順後打斷了。
“不用說了,反正老子是不信的,老子要回去睡覺了,若有确切的消息再來告訴老子!”常順後罷了手,懶得聽閻應元的勸說。
閻應元面色難看了,常順後做爲三萬大軍的總兵官,職位一點都不比他低,雖然在皇上的旨意下被他所節制,但他一直都清楚常順後心裏的不服,這會定是不打算買賬。
“哼,我看你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面對鞑虜隻會吓得尿褲子躲在城裏,有你這麽個将領,你手下的那幫人想必也盡是一群無能的廢物。”馮厚敦破口大罵。
“你說什麽!小子,你敢再說一遍!”常順後拳頭緊握,死死的瞪着馮厚敦怒道。
“怎麽不敢,老子就說你是一個----------”
眼看兩人似乎就要打起來的樣子,閻應元趕緊猛地拉了一下馮厚敦的袖子,打斷他後面的話語。
“厚敦!你給我閉嘴!”閻應元鐵青着臉呵斥道。
閻應元看向常順後,肅然道:“常總兵,軍情緊急,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方才我已親自去清軍大營查看,我有九成把握,多铎定是率領十幾萬鐵騎繞道偷襲薛城去了,這個時候濟甯城可能已經被清軍占據,應龍軍第一軍和數萬大軍必然正往徐州方向撤退,薛城乃要道,一旦有失,應龍軍第一軍和數萬大軍定會被重重包圍,旦夕就會全軍覆沒,大明經受不起這樣的損失,你要是有所懷疑,可以留在蘭陵,我率領應龍軍第四軍先趕去薛城!”
閻應元說完,轉身便走,陳明遇和馮厚敦同樣轉身跟随而去。
“閻軍長且慢!”就在閻應元他們馬上就要跨出門口的時候,常順後突然出聲叫住了他們。
待閻應元等人回頭,常順後直視閻應元的雙目說道:“我還是跟随閻軍長一同前往吧,不過,若是清軍沒有偷襲薛城,我要你跪下來跟我道歉!”
欺人太甚!馮厚敦一聽這話,立刻就炸毛了,怒火沖天,立刻就想朝常順後的面門一拳揮過去,好在被閻應元及時拉住。
“大哥,讓我揍死這丫的,我看他滿嘴放屁,欺辱大哥!”馮厚敦怒道。
“胡鬧!你簡直是意氣用事!我等身爲大明的一員,更是深受皇上隆恩,自當一切爲了大明着想,區區小事,何足挂齒!若是我真的判斷錯誤,别說是讓我閻應元跪下來給常總兵道歉,就是磕頭,我也心甘情願!”閻應元神情嚴肅,半點沒有被侮辱的感覺,看上去極爲真誠。
“大哥!”馮厚敦睜大着眼睛不服道。
“别說了!”閻應元看向常順後,一臉決然道:“常總兵,我閻應元願意在此立下誓言,若是判斷失誤,讓常總兵白辛苦這一趟,自願下跪想常總兵磕頭道歉!”
常順後盯着閻應元,見閻應元一臉決然,絕不是開玩笑,心頭猛然間有些震動,竟生出一絲佩服,閻應元能做到這一步,足以讓他另眼相看。
“好!哈哈哈哈!就憑閻軍長這份誠意,我常順後敬佩!”常順後哈哈大笑,實則心裏已經逐漸放下對閻應元的成見,就算事後閻應元判斷錯誤,他也不打算真個讓閻應元給他下跪道歉了。
“小子,會有機會讓你看看老子手下的大軍究竟是不是廢物!”常順後盯着馮厚敦一眼說道。
“軍情緊急,常總兵我等不能在拖延了,必須立刻動身!”閻應元催促道。
常順後點了點頭,與閻應元一同前去召集手下兵馬,随後火速往薛城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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