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有序的撤退,所以整支大軍雖然是敗出濟甯城的敗兵,但并不混亂。
萬餘傷殘士兵由擔架擡送,十數名軍醫一路照看。
由于天空還在下雨,一些傷殘者的傷口被雨水淋到,發出低沉的呻吟。
“将軍!傷兵們冒雨前進會加重傷情,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一名軍醫來到紀鋒面前說道。
“不是辦法也不能停下,必須趁着雨夜漆黑的掩護南下,否則一旦被清軍追上,我等全部都要死!”紀鋒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道。
紀鋒無奈,這萬餘傷兵大半都是白天的時候傷的,他根本沒有料到這麽快敗出濟甯城,傷兵來不及先一步轉送,隻能跟随大軍一起撤退,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哒哒--哒哒---”一名斥候兵騎着戰馬來向紀鋒彙報。
“啓禀軍座,後方暫時沒有發現清軍追兵。”
“哦?”紀鋒沒有一皺,多爾衮竟然沒有派鐵騎死咬着追擊?
漆黑的雨夜可能有些許限制,但紀鋒并不覺得以多爾衮的謀略,會放任他們就此撤回徐州,隻不過他暫時還沒想明白多爾衮的打算。
“傳令大軍加速前進,必須在天亮前趕到薛城。”無論如何大軍都不能停下,在沒有弄清楚多爾衮謀劃之前,他隻能命令大軍加速行軍,隻要大軍到了薛城,便離徐州隻有大半天的路程,到時候清軍就算追上,有薛城做爲依托,和徐州爲依靠,也用不怕清軍了。
看着不遠處一個躺在擔架上,一臉灰白的傷兵,紀鋒心中微微一歎,這個時候雖然還沒有發現清軍的追兵,但他隐隐有些預感,這撤往徐州的路上可能并不太平,也不知道回到徐州之後,這些傷兵還有多少能平安活下來。
沛縣境内,一騎快馬正火速朝徐州方向狂奔,他要将一支五萬清軍鐵騎繞道南下的消息傳到徐州。
看着道路上被無數戰馬踩踏出來的泥漿,馬背上的騎士暗道不妙。
照此情況來看,那五萬清軍鐵騎竟然走在了他前面,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究竟何在,他必須盡快将消息傳到徐州。
“駕!”這名騎士猛地一邊抽在馬股上,加速狂奔。
同一時間,薛城!
同樣有數匹快馬從濟甯城方向剛路過薛城,正向徐州方向狂奔,騎在馬背上的騎士正是給紀鋒傳達命令的應龍軍傳令兵,他要把濟甯城破的消息傳回徐州。
“咻!”
“啊!”突然一支箭支不知道從何處射來,将其中一名應龍軍傳令兵射殺下馬。
“咻咻!”又是數支箭支射來。
“不好!有埋伏!”一名應龍軍傳令兵大叫,看看避過射向他的那支箭支,但另外兩人卻沒那麽好的運氣了,全部被這突如其來的箭支射殺!
戰馬嘶鳴,果然有十餘騎清軍鐵騎從一處沖了出來,正巧擋在前路。
剩餘的這名應龍軍士兵面色一白,咬了咬牙,锵的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刀,策馬沖了過去。
十餘名清軍鐵騎士兵獰笑,同樣拔出戰馬側的鋼刀,迎了上去。
-----------------
蘭陵縣,應龍軍第四軍駐地,閻應元總覺得心裏不安。
一名應龍軍士兵走了進來。
“城外清軍可有動靜?”閻應元問道。
“回軍座,一切如常,不見任何動靜!”應龍軍士兵回答道。
閻應元皺着眉頭,太奇怪了,就是因爲清軍沒有任何動作他才覺得奇怪,照理說多铎率領十數萬清軍,大部分還是鐵騎,就算不攻打蘭陵縣,也不該在兩裏外紮營近兩天沒有任何動靜。
“大哥,我總覺得清軍似乎太過安靜了,讓人不安。”陳明遇同樣有所感覺。
馮厚敦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但看着兩位哥哥皺眉,他也忍不住跟随皺眉思索。
“把蘭陵縣周圍的地圖拿來。”閻應元吩咐道。
片刻,一卷地圖被拿了出來攤開在桌面上,這是蘭陵縣方圓二百裏,含蓋了小半個南部山東的地圖,非常詳細,是朱慈烺專門讓人制作的。
閻應元手拿着一盞油燈上前,在地圖上細細查看,屋外,雨水從瓦片上低落,但屋内一片安靜,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打擾閻應元。
突然,閻應元的手指定在蘭陵縣北面百餘裏外的一處地方。
“不好!可能出事了,城外的清軍大營極有可能是空營,清軍鐵騎若是從這裏繞道,奔襲三百裏可偷襲薛城,一旦薛城有失,濟甯城撤下來的大軍将會被徹底包圍,而被數十萬清軍包圍的結果,必然是全軍覆沒!”想到這可可能,閻應元猛吸了一口涼氣,臉色極其難看。
濟甯城撤下來的大軍裏面不僅有數萬普通明軍,更包含了應龍軍第一軍的全部将士在内,若是全軍覆沒,不隻是十萬大軍的損失,還會極大的打擊所有大軍的士氣,非常不妙。
“大哥,這也有可能是我們多慮了也說不定。”陳明遇心裏也是一緊,但出言安慰道。
閻應元緊皺着眉頭,他也希望是自己多慮了。畢竟城外的清軍大營确實一片燈火通明,每一個軍帳内有亮光,也有可能所有清軍都在大帳内躲雨。
“哎呀,兩位哥哥,要想知道情況還不容易,待小弟親自領人去查探一番,保證将清軍的所有虛實全部探出來。”馮厚敦說道。
“我與你一同前去!”閻應元說道,他必須親眼去看才能确定。
“大哥,我也一起去!”陳明遇說道。
“不可,你留下來,我與三弟前去便可。”他們三人都是應龍軍第四軍的高層,不能一個都不留。
“好吧,大哥和三弟小心!”陳明遇點了點頭說道。
當即,閻應元和馮厚敦帶領十幾個身手敏捷的斥候兵悄悄出城前往兩裏外的清軍大營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