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皇上,我夫君李岩可還安好?”
朱慈烺點了點頭道:“李岩被朕安排在了一個清淨之所,并無虧待,紅姑娘請放心。”
紅娘子雖然是李自成麾下的統帥之一,在大順軍當中有着‘紅帥’的稱謂,但并沒有得到大明朝的承認,所以朱慈烺還是喊紅娘子做姑娘。
皇帝金口玉言,紅娘子聽聞自己的夫君李岩果然還活着,當即松了一口氣,立刻笑顔展現。
“多謝皇上不曾殺我夫君,紅娘子無以爲報。”
“不必客氣。”朱慈烺說道:“如今天下反賊四起,滿清也趁機入關了,并占據我大明大片江山,朕一直以重新一統天下,恢複百姓安甯,中興大明爲己任。而李岩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可輔佐朕治理江山,驅除鞑虜,中興大明,朕一直想收服之,不知紅姑娘以爲如何?”
“回皇上,我夫君能得皇上垂青,乃夫妻二人的大幸,紅娘子在此代替夫君謝皇上看重,并願輔佐皇上,聽憑皇上差遣。”紅娘子立刻表态,聽聞夫君還活着,她本就有投靠大明的想法,如今見朱慈烺如此看待她夫君,心裏也是高興。
“紅姑娘大義!”朱慈烺笑着贊了一句,說完又微微一歎,可惜道:“奈何李岩兄弟至今未能想通,也不知是何故,朕深感憂慮。”
“請皇上放心,隻要皇上能讓紅娘子見夫君一面,紅娘子願幫助皇上勸說夫君,定不讓皇上失望。”紅娘子保證道。
“好!紅姑娘深明大義,朕甚是欣慰!”朱慈烺滿意一笑,果然紅娘子便是收服李岩的契機。這夫妻二人都是人才,若能收服他們,大明的實力必然得到增強。
“張魁山,你帶紅娘子去見李岩。”朱慈烺吩咐道。
“臣遵旨!”張魁山領旨道。
李岩被安排在一處隐秘僻靜之所。
三個月前,朱慈烺忙着對付左良玉,沒有精力考慮李岩的事,但爲了避免出現意外,還是命人将李岩從天牢帶了出去,讓錦衣衛副指揮使彭程将他安排在了這個地方。
而出征回來之後,由于時間太短,朱慈烺還沒有考慮到這件事情,紅娘子便自己暴露了蹤迹,自己送上門來了。
要說之所以能發現紅娘子,還是因爲錦衣衛副指揮使彭程親自布置了一張大網的原因,一旦有人在南京城裏打聽李岩的消息,甚至提起李岩這個名字,便會引起錦衣衛的注意,這也是爲什麽錢謙益一向人說出李岩這個名字,僅僅幾天時間,錦衣衛便順藤摸瓜,找到了女扮男裝的紅娘子。
朱慈烺暗暗點了點頭,心想,彭程此人還是有些能力的,若有朝一日放張魁山出來統兵,倒是能考慮讓彭程接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
張魁山将紅娘子帶到離錦衣衛所不遠的一處僻靜的院子内,這裏有數百錦衣衛扮作護院在此看守。
“紅姑娘,李岩兄弟便在此處,你進去吧,我就不打攪你二人團聚了。”張魁山笑着對紅娘子說道。
“多謝張大人。”紅娘子點了點頭,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屋内燒着一個炭盆,一身白衣的李岩正在裏面靜靜的看書,有一個四十幾歲的聾啞婆子在幫忙打理這間屋子。
本來是安排了兩個年輕美貌的婢女伺候的,但李岩說什麽也不要,還将她們趕走了,最後隻剩下這個四十幾歲的聾啞婆子一個人打理。
除了書籍,李岩的旁邊還堆放有一堆大明日報。
這是朱慈烺特意吩咐的,每一期的大明日報都會送一份過來給李岩閱讀,所以李岩雖然被限制在這裏足不出戶,但對如今的天下形勢還是有一個清明的認識的。
對于大明這大半年來不斷制定的一些改革,以及應龍軍的誕生,大明軍隊接連大捷,李岩震動之餘,也對如今的大明皇帝朱慈烺有着深深的敬佩,能在短短大半年時間就力挽狂瀾,讓已經病入膏肓的大明王朝重新恢複了勃勃生機,非一代聖君難以辦到。
想到此,李岩又想到了他的義兄李自成占據北京城後的所作所爲,以及此時此刻被滿清逼得幾乎走投無路的态勢,李岩失望之餘又充滿了傷感和懷念。
想當年義兄剛接任闖王之時,是何等意氣風發,何等的胸懷天下,爲百姓着想,卻不想後來得勢之後竟然漸漸變了一個樣,變得殘暴,一意孤行,不聽勸告,緊接着犯下如此多難以挽回的過錯,竟然導緻徹底失去了天下民心,連當年的大明還不如。
若不是念着與義兄李自成的結義之情,李岩幾乎已經心悅誠服,想要投靠大明了,畢竟他最初的目的就是爲了安定天下,讓百姓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并非一定要推翻大明朝。
李岩猶豫良久,終究還是不能緻與義兄的道義與不顧轉而投向大明,他甯願大明皇帝能殺了他,就此一了百了。
李岩歎息。
“吱----”這時,屋門突然被推開了,寒風灌入,将炭盆裏的灰燼卷起。
李岩擡頭看去,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走了進來,這個身影怎麽有些熟悉。李岩瞪大了眼睛朝這個人的臉看去,頓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夫君!”紅娘子走進來後,一眼便看到了李岩,驚喜的叫了一聲,朝李岩跑了過去。
直到被紅娘子抱住,李岩還宛如做夢,這個魂牽夢繞的聲音,這是他深愛的妻子紅娘子。
“娘子,是--是你嗎!”李岩聲音顫抖,根本不敢置信。
夫妻二人緊緊的相擁了許久,才分開,李岩拉着紅娘子一起坐到榻上,詢問她究竟是怎麽回事,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紅娘子一番解說後,對李岩直言她答應皇帝前來勸說他接受皇帝招安,輔佐皇帝治理天下的事。
“娘子,你在說什麽,讓我接受朝廷的招安?這絕不可能,你這是陷我于不義,這讓我如何對得起大哥的知遇之恩和結拜之義,我甯死也不會這麽做的。”李岩極爲堅決,他與李自成不僅有結拜之義,也有李自成對他的知遇之恩,沒有李自成,根本沒有他李岩展現才能的機會,若能投降大明,他早就投降了,怎麽會等到現在。
“大哥大哥!狗屁的大哥,李自成豎子爾!根本不配做我們的義兄!”紅娘子猛地站了起來,怒道。
“娘子你---”李岩也站了起來,說道一半後,憤怒的一甩衣袖才繼續道:“你怎麽能這樣說義兄,大義何在!”
“大義?我現在就告訴你他李自成的大義是什麽!那無恥的賊子,曾---------”見李岩這般死硬,深知李岩的脾氣,紅娘子咬了咬牙,不顧名節有損,豁出去了,當着李岩的面說起當日李自成想要強行霸占她的事。
“大哥怎會如此!”李岩聽完之後,面色蒼白,幾乎不敢置信。
“夫君,你難道竟不相信我,認爲我拿自己的名節來污蔑他李自成!”紅娘子以爲李岩不相信自己,怒瞪着眼睛道。
“不不不,娘子你誤會了,我深知娘子的性情,說出來的話絕不會有假,隻是難以相信義兄竟變得如此不堪,實在讓我-----”李岩有些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他跟了李自成十年,就算李自成第一次不聽他的勸告東征北京的時候,憤怒的屠殺了甯武關的無辜百姓,他都沒有這樣失望過,覺得李自成還有救,但從大明日報的了解,李自成占領北京城後還大興刑獄,聚斂錢财,甚至害死了吳三桂的父親,還強占了吳三桂的愛妾,導緻吳三桂反叛,最終引得滿清入關。如今又聽聞李自成曾意圖強占他的妻子,這更讓他不能忍受,失望透頂!
“夫君---”紅娘子很清楚李岩現在的心情,上前抱住李岩的身體,以做安撫。
最終,李岩決定接受大明皇帝的招安,投降大明。
朱慈烺得到這個消息後,當即大喜,立刻下旨封李岩爲兵部侍郎,武英殿大學士,正三品官銜。又封紅娘子爲‘昭毅将軍’,同樣是正三品的武官,其麾下紅營人馬移鎮廬州。
李岩和紅娘子進宮謝恩,次日,此事登上大明日報頭條,天下震驚,百官議論紛紛,短短數天時間,以極快的速度傳遍天下,連身在西安的李自成都知道了。
李自成破口大罵,踢翻了周圍的所有東西,砸碎了不知道多少個瓷器,還砍死兩個婢女,都未能出氣。但他也隻能如此,潼關危急,滿清就要打進陝西,李自成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想報複是不可能的。
北京城的多爾衮同樣聽聞,但并沒有過多的表情,隻傳令給多铎,讓他加速滅亡李自成,早日攻占陝西,掃平大清的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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