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魁山很快便來到了皇宮。
如今的錦衣衛衛所,早已經建立成了一個職權幾乎超過六部的部門,單單替皇帝督查天下百官一事便與幾乎與吏部同形,還掌握了遍布天下各處的情報網,張魁山雖然不是統兵大将,但同樣威風凜凜。
“臣錦衣衛指揮使張魁山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張魁山一臉嚴肅的跪拜道。
“愛卿免禮!”
“兩個月不見,愛卿越發像一個番子頭目了。”看着張魁山一身錦衣衛指揮使的服裝,朱慈烺調笑道。
“皇上,您就别笑話微臣了,對比這個番子頭目,臣更想去帶兵打仗,皇上什時候能可憐可憐微臣。”張魁山苦着臉,倒是半點沒有說謊,錦衣衛指揮使雖然威風,但幹的幾乎都是刺探情報的勾當,哪有上戰場殺敵來得令人熱血沸騰。
“近期怕是還不行,你還是老老實實給朕在這個位置待着,替朕辦好差事。”朱慈烺搖了搖頭。
張魁山立即哭喪着臉,不過他也清楚,身爲跟在皇上身邊最久的‘老’人了,皇上能将錦衣衛指揮使這個重要職務交給他,本身就是對他極大的信任,在皇上找到下一個合适的繼承人之前,他還是得繼續擔任下去。
“行了,說說朕出征時有沒有哪個藩王搞小動作!”朱慈烺問道。
說到正事,張魁山立刻嚴肅了起來。
“回皇上,其他幾個藩王到沒什麽異動,唯有鳳陽的潞王,不僅拉攏了幾個朝中官員,還收買了一個禦膳房的禦廚和皇後坤甯宮的兩個宮女,不知有何意圖!”張魁山把最重要的情報說了出來。
“哼!”朱慈烺聽完之後,立刻冷哼了一聲,一臉陰沉的道:“還能有什麽意圖,無非就是希望朕在安慶的時候戰敗被左良玉殺了或者俘虜了,皇後懷了朕的孩子,雖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但防患于未然,朕若是真死了或者被俘虜了,那個禦廚和兩個宮女怕是便會聽從潞王的命令,端上一碗毒藥把朕的皇後和在皇後肚子裏的朕的血脈毒死,他好名正言順的坐上朕的寶座!”
朱慈烺分析的八九不離十,潞王的确有這個打算,隻不過潞王到底是目光短淺,他也不想想,若朱慈烺真的打了敗仗被左良玉殺了或者俘虜了,所有藩王就他離南京城最近,皇上至少有五層以上的機會落在他頭上,他隻需靜靜等待便可。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潞王太操之過急了,一點眼光都沒有,怪不得當年鬥不過福王。
潞王這次算是觸及了朱慈烺的逆鱗,本來潞王若隻是早朝中拉攏幾個朝臣的話,朱慈烺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有發生過,但他千不該萬不該把注意打到他的皇後和未出生的孩子頭上。
“嘿嘿,潞王找死!看來朕-----不警告他一番是不行了。”朱慈烺森然一笑,但說到一半又話音一轉,沒有辦最想幹的事說出來。
本來朱慈烺是打算直接弄死潞王,最好給他扣上一個造反的罪名,便能名正言順的抄他的家,但說到一半他又立刻否決了,在怎麽說潞王也是宗室藩王,弄死他一人到沒什麽,要是引起其他藩王反彈就不好了,陝西的李自成就要敗亡了,在這個滿清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南下的時候,朱慈烺不想弄出亂子,隻能先放過潞王,饒他一命。
“皇上想怎麽做?”張魁山小心問道。
朱慈烺森然一笑:“給朕把那個禦廚和那兩個宮女的人頭送進潞王府,朝中那幾個官員,看看有沒有貪污腐敗的,有的話就直接給朕抄家流放,嶺南大把的土地需要人去開荒,若是沒有貪污的,朕不介意放過他們一次。”
“臣遵旨!”張魁山面色一凜,應聲道。
“告訴潞王,朕的内努最近缺銀子,讓他‘借’一百萬兩給朕!”朱慈烺突然又補了一句,把借字咬得極爲狠,說是借,其實跟直接強搶給有任何區别。
有那幾個血淋淋的人頭威懾,朱慈烺不怕潞王敢不給。至于潞王能不能拿得出一百萬兩銀子,朱慈烺一點都不擔心,大明的藩王最是有錢,個個富得流油,要知道李自成可是從洛陽的福王那裏抄出了近兩千萬兩金銀珠寶,以及兩百五十多萬畝的良田,若是把這些良田的價值一起算上的話,福王得有三四千萬兩銀子。雖然福王是得了萬曆皇帝恩寵特殊照顧的原因,潞王和其他藩王都不可能有福王那麽有錢,但兩三百萬兩還是有的。
朱慈烺現在雖然不缺銀子,但防患于未然還是要的,反正這些藩王的銀子多得是,不要白不要,也算給潞王一個深刻的教訓。
“是皇上!”張魁山退了出去。
當晚,坤甯宮兩個宮女莫名失蹤,禦膳房裏的一個禦廚同樣如此。
“哒哒--哒哒---”
次日夜晚,鳳陽潞王府大門前突然有三匹快馬經過,坐在馬背上的是三個身穿粗布的男子,這三個人面無表情,在快馬沖過潞王府朱紅大門前的一瞬間,三個黑布包裹着的人頭被扔了進去。
“什麽人!”潞王府的侍衛大喊,但當他們追出去的時候,快馬已經在一個路口處轉了個彎,然後消失不見了。
守門的侍衛頭目聞到一股血腥,面色一變,命人将被扔進來的三個黑布包裹打開,頓時所有人都被裏面包裹的三個血淋淋的人頭吓癱在地。
很快,這個情況被告知了潞王。
“王爺,出大事了!”潞王府的一個幕僚驚恐的前來找潞王,在他身後,三個侍衛一臉蒼白的捧着那三個血淋淋人頭。
“出什麽大事了?”潞王急忙問道。
“回王爺,事情敗露,被王爺收買的禦廚和宮女三人的人頭方才不知道被什麽人扔到了院子裏。”幕僚聲音顫抖的道。
潞王這個時候也聞到了一股血腥,同時看到了這個幕僚身後那三個血淋淋的人頭。潞王頓時吓了一跳,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踉跄了一下退了幾步,撞到了後面的桌子。
“快---拿走!”潞王聲音顫抖,睜大着眼睛,無比恐懼。
那個幕僚才驚覺吓到潞王了,待三個侍衛兩人頭都拿走後,潞王才漸漸恢複了一些。
“這是怎麽回事?”潞王驚恐問道。
“王爺怕是就是皇上授意的,皇上已經知道了王爺的動作,就在剛才,南京城那邊還傳來了消息,被王爺拉攏的幾個朝中官員一大早便被抄家流放了。”幕僚說到這,也無比驚恐,皇上才剛回來不到兩天就有了動作,豈不是說明他們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皇上的監視當中,這讓幕僚豈能不懼。
潞王同樣如此,聽到那幾個朝中官員都被抄家流放,他更是恐懼,害怕下一個就是他。
“皇上,知道了?這可怎麽辦,皇上會不會不放過本王。”潞王聲音顫抖,被那三個血淋淋的人頭吓住還沒有回過神來,心裏充滿了恐慌。
“王爺不用害怕,皇上若是要治王爺的罪,怕是早就應該動手了,想來不過是警告王爺一番,并不打算治王爺的罪,畢竟王爺好歹也是跟皇上一個血脈的宗室藩王。”幕僚安慰道。
這個時候,一個侍衛手捧一支箭支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隻見那箭頭處綁了一個小竹筒。
“啓禀王爺,方才有人将一支箭射在了大門上。”
“快,打開來看是什麽。”潞王喊道。
幕僚趕緊接過那支箭支,擰開小竹筒的蓋子,裏面果然有一張紙條,幕僚打開來看,立刻色變。
“王爺你看。”幕僚将紙條遞給潞王。
隻見紙條上面寫道:“近來某人聽聞皇上内努缺銀,深感不安,望能幫皇上排憂解難,特來向潞王殿下借銀一百萬兩,還請潞王不要推辭,錦衣敬上!”
潞王将紙條上的字讀完,手都顫抖了,錦衣不就是錦衣衛嗎。毫無疑問,這就是錦衣衛幹的,而錦衣衛代表的是當今皇上。
“欺人太甚,一百萬兩銀子,真當本王是一頭肥豬啊!要宰就宰!他當皇帝能缺銀子,竟然朝本王開口,還要不要臉了------”潞王破口大罵,一時不慎,竟然連自己也罵進去了。
潞王雖然有不少銀子,但當年跟福王争皇位的時候就撒了不少銀子,這次收買幾個朝中官員和宮女禦廚又花了不少,如今連所有現銀田産算在一起也不過兩百多萬兩的樣子,一下子就要去将近一半,潞王豈能甘心。
“王爺請慎言!您要想想當年的魏國公府和幾百個東林黨他們的下場,當今皇上殺心慎重,能饒過王爺一次,已經是開恩了,王爺還是任命吧。”幕僚勸說道。
幕僚一語,吓得潞王當即閉嘴了,想起當年魏國公府和東林黨一案,皇帝一下子殺了近千人,血流成河,聽說南京城菜市場中的邢台整個都被鮮血染紅了,雨水沖了一個月都沒能沖幹淨。
最終潞王還是妥協,三天後以爲皇上分憂的名義給内務府送去了一百萬兩銀子,足足十車。百姓們不明所以,倒是贊揚其潞王大義,忠君愛國了起來,給潞王賺了不少名聲。
潞王心在滴血,相比較上百萬兩銀子,那點名聲簡直就是個屁,況且經過了這件事,他也不敢在有那種心思了,還要名聲來做什麽。
對于潞王如此識趣,朱慈烺感到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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