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将梁進德帶了進去。
“下官拜見甯南伯。”梁進德對着左良玉拱手行了個禮道。
半年前崇祯皇帝還在的時候,爲了安撫左良玉,便封了左良玉爲甯南伯,朝中大多數人都直接稱呼左良玉爲甯南伯。
“皇上派你來是做什麽?本大帥的軍饷何時送到。”左良玉冷着臉問道。
“呃---這個,這個-----”
“吞吞吐吐的,像個屁!快回答本大帥的問題。”左良玉瞪眼,喝罵道。
“皇上派下官來跟甯南伯商量,您要的軍饷實在太多了,朝廷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銀子,您看能不能減少一半,三十萬大軍的數額如何,若是甯南伯肯答應,朝廷定然每個月按時送達。”梁進德小心說道。
梁進德雖然跟左良玉有八竿子打得着的親戚關系,但不知道隔了多遠,說出來都不好意思,那裏還能有什麽用處,皇上給他派的這個任務實在不好做,看左良玉這個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會同意的,梁進德心裏無奈抱怨。
“放屁,還三十萬大軍的數額?這才一半,絕對不行!本大帥手下六十萬大軍,日日夜夜艱難抵擋賊軍南下,必須要得到全額的軍饷,朝廷原先已然超過一年都隻給了本大帥二十萬大軍的軍饷,積累到如今,欠饷如此之多,這次必須一次發放半年的,一文都不能少,否則很可能激起大軍兵變,到時候數十萬大軍一怒之下去南京讨說法就怪不得本帥了。”左良玉蠻橫的威脅道。
他手握六十萬大軍,朝廷收到他的奏折立刻派了個人過來,說明朝廷已經怕了他,隻要他繼續威逼,不怕朝廷不妥協,定然乖乖把銀子給他送過來。
“甯南伯,您看這------”梁進德還想說朝廷沒那麽多銀子,怎麽也要讓左良玉減少點,哪怕減少十萬大軍的數額也行啊,他不能一點成績也沒有的回到南京吧,萬一皇上震怒,治他辦事不力的罪可如何是好啊。
然而,左良玉卻半點機會也不給梁進德,還沒等梁進德說完便立刻打斷梁進德的話。
“不行就是不行,你回去告訴皇上,一個月之内本大帥一定要見到軍饷,如若不然,六十萬将士心有怨氣之下,難保不會逼着本大帥帶領他們前去南京讨說法,本大帥可控制不住。”
左良玉雖然事先知道梁進德跟他又八竿子打得着的親戚關系,但都是什麽玩意,别說什麽八竿子打得着,就是親兒子牽扯到銀子他也不給面子。
梁進德冷汗都要滴下來了,連忙用衣袖擦了擦,左良玉果然不肯妥協,這讓他如何回去禀告皇上啊。
“來人,送梁大人出去。”左良玉看到梁進德還站在這裏,一點出去的意思也沒有,頓時不滿,朝着門外喊道,頓時幾名親兵走進來準備将梁進德‘請’出去。
“梁大人請把!”
“甯南伯----”梁進德還想說話。
“锵!”旁邊的一名親兵當即佩刀半拔,明晃晃的威脅。
梁進德被刀面上刺目的寒光吓得渾身一顫,面色發白,不敢在說話了,趕緊走了出去,回去之後如何回禀皇上雖然艱難,但還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些。
梁進德毫無所獲的出了左良玉府上後,無奈一歎,随即上了馬車趕回南京城,這一來一回,他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可累壞了他這把老骨頭,真是折騰人啊。
十二天後,梁進德回到南京城。
“皇上,梁大人回來了,正在殿外等候皇上召見。”趙德全進來禀報。
這麽快就回來了?
朱慈烺皺了皺眉,非常不滿意,梁進德一來一回才二十四天,這說明他一天也沒有在武昌城待,當天就被左良玉趕回來了,這也太沒有用了吧,好歹在那裏死皮賴臉的呆了兩天不是?
“宣!”
片刻,梁進德便被帶了進來。
“微臣梁進德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梁進德叩拜道。
“平身!”因爲不滿意,朱慈烺聲音有些發冷。
梁進德非常惶恐,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站在那裏好一會了都沒有說話。
“結果怎麽樣了?”見梁進德遲遲沒有說話,朱慈烺不滿的皺着眉問道。
皇上都親自開口問了,梁進德不得不開口了。
“回皇上,微臣---微臣------”梁進德咬了咬牙,不想了,直接把左良玉的原話說了出來:“甯南伯說六十萬大軍半年的軍饷一文都不能少,朝廷必須在一個月内送達武昌,否則武昌的六十萬将士心有怨氣之下,難保不會逼迫着甯南伯帶領他們前來京城讨說法。”
“混賬東西!左良玉這逆臣,賊子!”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左良玉這樣明擺着威逼的話,還是讓朱慈烺大怒的大罵了出來道。
“皇上贖罪!微臣有罪!”梁進德懼怕的跪了下去,害怕皇上在此大怒之下真個會治他的罪,那樣他的烏紗帽就不保了。
“滾,給朕滾出去!”
梁進德趕緊退了出去,速度極快,生怕皇上會反悔真個治他辦事不力之罪。
朱慈烺本來就有氣,看到梁進德跑的跟兔子一樣快,更加氣急,手中還沒來得及看的奏折猛地朝梁進德扔了過去,砸在梁進德的背上,吓得梁進德跑得更快了,到大殿門檻的時候還被拌了一下,差點摔倒,但梁進德還是盡可能的趕緊消失在朱慈烺眼前。
“奶奶的,盡是廢物,貪生怕死之徒,一點成績也弄不到,連多拖延兩天也不會,廢物!沒用的廢物!你丫的死皮賴臉的在左良玉那裏住上兩天會死啊,路上回來的時候稍微慢點會死啊!”朱慈烺大罵,感歎人才稀少,貪生怕死的人太多了。
罵完,朱慈烺消了氣,坐回龍椅思考接下來的事宜。
拿起左良玉原先的那份讨要軍饷的奏折,朱慈烺寫上回複,安撫左良玉,朝廷經過商議,已經同意了他要饷的請求,并承諾一個月之内将饷銀送達武昌,讓他繼續抵禦賊軍,盡忠大明。
當然,朱慈烺自然是不可能把真的銀子送給左良玉的,所以這送饷銀的人選必然要謹慎,要不然半路上若是不小心洩露了的話,可就麻煩了。
“傳錦衣衛指揮使張魁山來見朕。”朱慈烺打算讓自己的心腹帶一些錦衣衛以及一萬京營押送這筆銀子。
張魁山很快便來到了禦書房。
朱慈烺揮退了所有人後,跟張魁山把自己的打算以及布局說了出來,張魁山是他的心腹,必然是可以信任的,讓張魁山領頭押送最是合适。
“皇上真乃神人也。”張魁山佩服道。
原來皇上竟然是有此打算,害得他還以爲皇上真個跟左良玉妥協,白白把銀子給左良玉送去,想不到皇上如此聖明,早有妙計。
“此計是爲了拖延時間,你一路上要盡量放慢腳步,但也不能太慢了,讓左良玉起了疑心就不好了,隻要拖夠一個月便可,到時候來來回回便是将近兩個月的時間。您将‘銀子’送到武昌之後,爲了安全起見,不可進城,讓左良玉親自出城拿‘銀子’,他若出城,你就把‘銀子’交給他,他若不肯出城,你便直接把‘銀子’仍在城外,趕緊回來,朕可不想朕的心腹被左良玉一怒之下殺了。”朱慈烺囑咐道。
“皇上聖明,臣曉得。”張魁山笑着道。
皇上此計真是太毒了,左良玉若是知道事情的原委後,必然氣得吐血三升,甚至可能直接被氣死。
張魁山興奮的領命下去準備,考慮着是不是在裏面在加點料,最好能直接把左良玉氣死。
三天後,千餘錦衣衛,連同一萬京營在錦衣衛指揮使張魁山的帶領下,押送着八百多萬兩‘銀子’一路前去武昌‘交貨’。
張魁山啓程之後,朱慈烺又下了道旨意給廬州的黃得功,督促他立刻加快操練兵馬,半個月後移防九江,同時還打算在安慶,蕪湖等長江要道層層布防,不說擋住左良玉一個月,就是三四個月也不成問題,到時候新軍大成,再行決戰,看他左良玉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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