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愛卿怎麽看山東戰事和即将到來的山海關戰事?”朱慈烺淡然的問道。其實心裏早已對山海關大戰的前後結局一清二楚。
“皇上,吳三桂乃我大明山海關總兵,臣覺得理應救援。”高宏圖說道,他身後的一幫東林黨官員立刻附和。
這些人對近在山東的濟南之戰不怎麽感興趣,反倒是操心山海關的吳三桂,豈不知這個時候吳三桂想必已經投入滿清的懷抱了,即将引領清兵入關。
朱慈烺雖然對山海關的事早有預料,知道吳三桂會投入滿清的懷抱,但到底還沒有确切的消息傳到江南,吳三桂在江南百姓眼裏還是大明的總兵,朱慈烺該有的表态還是要有的。
“這樣吧,朕立刻下旨徐州總兵率領徐州軍入山東解了濟南之圍後,連同史可法率領的山東軍聯軍北上,以史可法爲主帥,進軍河北,以策應山海關之戰,當然,若是大軍能趁此機會一舉奪回北京城自然最好的了。”朱慈烺說道。
“皇上聖明!”群臣沒有一個反對,倒是高宏圖等一些人心裏微微一動,聽到朱慈烺有要奪回北京城的心思,這讓他心裏有些不願意,這些年,大明連年跟清兵打仗,屢戰屢敗,這些朝臣都被打怕了,最害怕的就是面對清兵,如今他們在南京城一個個正享受着呢,誰願意再回到北京城日日夜夜擔驚受怕。
随着朱慈烺命令徐州總兵率軍北上的聖旨發去徐州,高宏圖私心作怪之下也暗地裏給徐州總兵寫了一封信,讓他解了濟南之圍後,千萬不要進入河北,更不要去攻擊北京城。
徐州總兵原先也是東林黨出身,曾受過高宏圖恩惠,算得上是高宏圖一黨的人。
朱慈烺發完聖旨之後,懶得理會這些群臣們是不是有什麽小心思,訓練新軍才是他的第一要務,不過在這之前,保持江南穩定也是必須的,而要想保持江南穩定,山東則不容有失,必須趁清兵沒有入關之前,好好布局一番。
回到禦書房,朱慈烺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江陰典史閻應元!
曆史上此人本是一品階都沒有的典史小官,卻在清兵攻打江南之際得以領導江陰六萬臨時組建的義軍,守衛江陰一座孤城,面對二十幾萬清兵,以及兩百門各式大炮,如此強大的力量,愣是堅守了八十一天,使清兵連折了三王十八将,死了七萬多人才得以攻破江陰,号稱史上最牛釘子戶。
朱慈烺總覺得這樣的戰績有些不太真實,江陰不過是小小一座縣城,城牆不高,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面對清兵的兩百餘門大炮,就算轟也能轟成渣了,怎麽閻應元就能堅守了八十一天,還殺傷了那麽多清兵,太不可思議了。
朱慈烺決定給閻應元一個機會,即是機會也是檢驗他的真實能力。若是閻應元真有才能,并且在這次機會當中展露鋒芒,他必然會重用閻應元。
朱慈烺随即發出一道聖旨,升任閻應元爲山東泰安縣縣尉,主掌泰安縣所有軍務,還特地在後面加了一句話,若遇到一切緊急軍務,均可自行酌情處理,任何人不得幹涉。
朱慈烺之所以不讓閻應元直接進入濟南城,而是放在泰安,就是考慮着給予他足夠的自由,讓他盡可能的可以展現自己的才能。
朱慈烺發下的這道聖旨,傳到内閣,高宏圖馬士英等六位閣臣一個個看着這道聖旨滿腦子疑惑。
“閣老大人,皇上發下這樣一道聖旨是爲何意啊?上面說江陰典史閻應元曾帶人擊退海上來犯海盜,忠勇可嘉,有功于大明,所以升任山東泰安縣縣尉。這都是三年前以前的事了,皇上爲何會知道,而且還爲了這樣一件小事親自下旨封他爲泰安縣縣尉,太奇怪了,這聖旨我們發不發啊?”禮部尚書錢謙益問道。
在大明朝内閣是有權利駁回皇帝發的聖旨的,每一道聖旨都要經過内閣商議贊同才會發出去,要不然就是名不正言不順,這也是朝臣們限制皇帝亂來的一道保障。
“發吧,小小一個縣尉之職罷了,上面還有縣令,縣丞壓着,翻不了天,等過兩日我們還要奏請皇上開始立後選妃,不宜在這個時候駁了皇上的面子。”高宏圖說道,小小一個縣尉,這樣的事情還入不得他們的眼睛。
高宏圖這個東林黨首腦都不反對,馬士英等人還想着緊抱朱慈烺的大腿對抗東林黨呢,自然也不會反對,随即六位閣臣全部贊同,聖旨發往江陰。
六個老家夥雖然老謀深算,但全都下意識的忽略了朱慈烺聖旨最後的一句話,若是出現任何緊急軍務,閻應元都可以自行酌情處理,而且任何人不得幹涉,這就給了閻應元一旦有戰,他所有的決策整個泰安都沒有人可以幹涉,哪怕是縣令也不行。
朱慈烺知道,不久之後,李自成敗走山海關,整個河北都會被清兵占據,到時候清兵進入山東肯定不可避免,整個山東都會陷入戰亂,泰安雖然現在隻有不到兩千人馬,但隻要閻應元真有才能,多的是表現的機會。
江陰縣,十幾名皇宮禦林軍侍衛護送着一個宣旨的太監來到此地。
禦林軍侍衛來到縣衙,聽聞閻應元此刻不在縣城,而是出城巡視去了,便立刻讓縣令派人去将閻應元找回來。
“典史,典史大人!”閻應元正在城外巡視,處理一樁命案,忽然見一名衙役前來找他。
“小兄弟,你這麽急着來找我,是縣衙裏發生了什麽事嗎?”閻應元問道。
“的确發生了大事,不過不是關于縣衙的,而是關于典史大人您的,朝廷派了公公前來,有聖旨給您,讓您快回去接旨呢。”這名衙役微微喘着氣道。
閻應元皺眉,朝廷有聖旨給他?似乎不太可能吧,他一個小小的典史,又沒幹過什麽,朝廷怎麽會注意到他的。
“大哥,朝廷怎麽會有聖旨給你,不會是有人耍你吧。”閻應元身旁跟着一個青年人同樣心有疑惑,皺眉道。
閻應元搖了搖頭說道:“假冒聖旨是要誅滅九族的,這裏離南京城這麽近,不會有人敢這麽做,應該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青年人說道。
閻應元點了點頭,和青年人一起回到江陰縣衙,果然發現十幾名皇宮侍衛和一位公公正在縣衙裏等他,那位公公正坐在縣令準備的椅子喝着茶。
“公公,閻典史回來。”一見閻應元回來,縣令便引見到公公面前。
“閻應元見過公公。”閻應元微微拱了拱手,對于皇宮來的公公,閻應元心裏還是有些敬畏的,畢竟是皇帝身邊的人,誰知道這次來是想幹什麽的。
這名公公撇閻應元一眼,神情裏盡是高傲,又緩慢的喝了一口茶後,才站了起來慢悠悠的從袖口拿出一道黃橙橙的聖旨。
“江陰典史閻應元接旨!”
“閻應元接旨!”閻應元跪在地上聽候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江陰典史閻應元------------------------忠勇可嘉,現調任山東泰安縣縣尉,總領泰安縣全境所有軍務,出現任何緊急情況,均可自行酌情處理,任何人不得幹涉,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閻應元叩拜之後,從公公手裏接過了這道聖旨。
閻應元心裏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一個小小的典史爲什麽會引起皇上的注意,本來就算要調任他爲泰安縣縣尉,隻需要吏部的一道公文就行了,可皇上竟然親自給他下了聖旨。
“得了皇上的親自恩典,閻縣尉是不是都高興傻了,先别急着高興啊,除了這道聖旨,皇上還有口谕呢。”公公笑眯眯的說道。
“公公請說。”閻應元放低姿态道。
“皇上口谕,閻應元上任泰安縣縣尉,可自行攜帶助手,要帶多少人均可自行斟酌行事。”
“微臣遵旨!”閻應元更加摸不着頭腦了,連這樣的小事皇上都親自給他下了口谕,也太令人疑惑了,他一個小小的典史,怎麽就得了這樣的殊榮。
果然是天恩難測啊!最後,閻應元隻能這樣歎息的想到。畢竟,任他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得到其中的緣由。
“公公前來傳旨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公公收下。”跟随閻應元回來的那名青年人突然從自己的腰間摘下一個荷包袋塞給公公說道。
閻應元微微皺了皺眉,但什麽也沒說。他自然知道青年人塞的荷包袋裏裝的是銀子,心裏雖然不恥這樣的事情,但也知道是兄弟的一番好意,不能駁了兄弟的面子。
聖旨已下,日次閻應元便收拾了行禮,拿着聖旨帶了兩名結義兄弟十數名親信便前往山東泰安赴任去了,這一去将改變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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