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磊的身影出現在藤蔓組成的穹頂上。
這時候雲朵已經完全清醒。
在夢境中他是個極端嚣張,堅持自我的強硬分子,在現實中他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甚至有點軟弱好脾氣的謙和君子,看到常磊出現在藤蔓穹頂外,雲朵揮手讓藤蔓露出一條縫,常磊立刻順着這條縫跳入營地中。
這次常磊可謂滿載而歸,他手裏提着一個說不清材質的網狀法寶,裏面盛放了十幾個玉盒,跳入城堡後,常磊得意地笑:“師祖,大收獲啊,我們捕捉啦二十餘隻霭雀,可惜魇馬隻捉到了三匹……”
說話間,丁靈帶着文思和周融也竄到藤蔓外,雲朵照例打開了騰蔓牆,三位修士一個跟一個躍進藤蔓裏。文思跟在最後,手裏提着冰魄雪蛛網樂呵呵,網裏放着幾個墨玉盒子。
雲朵的目光在墨玉盒子上一轉,認出了那盒子的材質——陰魄石。正是存放魂體最好的材料……文思從哪裏找到的陰魄石?
這個文思有很多秘密啊,不知道青樹當初爲什麽找到文思做外援?
好吧,最初的文思與周融性格相仿,雖然已經練氣大圓滿了,可是天生膽小,不敢争奪,遇事老是躲着,這種性格的外援,曾讓雲朵很詫異,但因爲青樹主持庶務多年,雲朵也不好反對,所以就這樣了。
如今的文思,由于收獲多多,臉上多了些神采飛揚的……興奮。這段時間做外援,大事有雲朵撐腰,小事常磊等師兄弟幫忙。讓文思多少找回一點自信。因爲他越來越話多,越來越敢出頭。隻沒想到,這家夥秘密不少。
周融走在倒數第二的位置,看到雲朵的目光落在冰魄雪蛛網内的墨玉盒上,他趕緊搶行幾步,越過的丁靈的身體。向雲朵打招呼:“師祖,你不知道啊,魇馬可不好捕捉了。
我們幾次用雪蛛網困住魇馬,結果魇馬化作一縷青煙,從網眼縫隙飄散而出,雖然魇馬重新凝結的身體顔色淡了很多,可是威力沒有小多少,哪怕再被雪蛛網網住後,它們還會化作青煙逃出羅網。
也就是霭雀比較呆滞。被羅網捕捉後,馬上凍結爲實體……哈哈,我們捉了很多霭雀。師祖,分你幾隻?”
雲朵搖搖頭,他從懷中取出一隻陣盤,走向城堡中心施展一個土系法術,開始硬運化地面——他手中的陣盤是短途傳送陣,雖然稱之爲短途傳送陣。可是傳送距離比牽機環要遠得多。
雲朵忙着布設短途傳送陣,沒時間理睬周融。
看到雲朵一副不以爲然的态度。常磊頗覺委屈,張嘴喊道:“師祖,魂體啊,這玩意可是制作器靈的最佳材料,你怎麽一點不稀罕?你從頭到尾都不熱情——搶寶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啊!”
地面硬化好了。雲朵在兩根圖騰柱(信号天線)中開始埋設陣盤,他頭也不擡的回答:“器靈?這東西雖然好,但你聽說那個修士可以控制多個器靈?”
雲朵說的是個管理學問題。
作爲一個有低等智慧,可以不斷成長的靈魂體,對他們進行管理與運用。要采用最完備的管理方法。從道理上說:雲朵最多能管理七個有器靈的法寶,但爲了更有效地使用這些法寶,以及發揮法寶的威力,他最好隻管理三個器靈——這就是管理學鐵律。
人的精力有限,雲朵不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培育器靈上,他要不斷地提升自己的修爲,他要不斷地學習修真界的知識,他還要不斷的與其他修士交往,他還要掙錢養活自己,還要管理谷中庶務,以及發展自己的小團隊……
總之,雲朵很忙。擁有了器靈之後,他不能将其放置不管,而後任期自我發展,因爲那樣的話,弄不好會造成器靈反噬——以前,類似的先例也有不少。
雲朵向來相信專一,他從來不相信五行相克,而法寶之間的相互克制,他更認爲是無稽之談。他相信隻要有了一件順手武器,完全可以用這件武器打遍天下。因爲武器向來是服務于人的工具。
工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工具不合适,更新了事。
雲朵這話把常磊問愣了,也把其餘修士問愣了。
仔細想一想,修真界大多數修士都沒機會擁有器靈,可他們照樣一路修行到元嬰。比如旋天門現存的幾位元嬰,沒有一位手上有靈器,可人家照樣威風八面。
傳說中,幾位擁有靈器的前輩修士,大多數把畢生精力用在保護自己的靈器上,因爲靈器這個東西太厲害了,人人都想據爲己有,于是誕生了許多巧取豪奪,許多血淚悲催的成長史。于是,擁有靈器的人不得不想盡方法保護自己的武器,在長期提心吊膽颠沛流離中,他們反而耽誤了自己的修爲。
曆史上有數的幾件靈器,不是籍籍無名失蹤了,就是在搶奪中損毀。唯有一件靈器在曆史的長河中留下了名——巨阙劍,它自始至終保留在主人手中,而且随着主人的強大步步成長,最終随主人升入了仙界。
據說,這件靈器的主人本身修爲很高,哪怕不依靠靈器巨阙劍的威力,赤手也能橫掃群雄——估計這個人保有靈器的原因,也是因爲他絕對強橫。
丁靈若有所思的插話——他越是回味,越覺的雲朵的話發人深醒:“師祖教訓的是啊,靈器是種威力很大的武器,如果持有它的主人并不強大,靈器便很容易被人觊觎。
你想啊,誰都不可能每時每刻把靈器拿在手裏,随時随地做好反擊準備,隻要靈器不在手裏,主人就很虛弱,那麽,難免會有人趁機争奪……好吧。人們會想出各種辦法,讓靈器主人暫時脫離靈器,然後進行搶奪。”
周融目光閃了閃,附和道:“也難怪過去那些有名的靈器,最後都失蹤了。”
這話說完,衆人悚然而驚。不自覺的各自跳開幾步,彼此用警惕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師兄弟——悔啊,捕捉魇馬霭雀應該背着人的,如今師兄弟都知道了,萬一他們告訴别人,那麽,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擁有靈器了。哪怕這僅僅是一種可能,也會有人過來搶奪。
如今大家都僅僅是個練氣士,在這個權勢社會裏。即使一個築基修士過來索要,他們敢不給嗎?敢不給嗎?
就怕築基修士拿走了靈器,爲了保密而滅口,那他們還不被冤死?
雲朵已經在地面上埋設好了短途傳送陣,他盯着傳送陣,用自言自語的口氣,若有所思的說:“所以我不想要魇馬,擁有這東西是災難。至于說到保密。哈哈,每個人都有自己絕對信得過的人。大家都以爲保密,不包括把秘密告訴自己信得過的人。然後呢?
然後,這個自己絕對信得過的人,還有他本人絕對信得過的人,他會把這秘密告訴那個人,那個人再告訴自己信得過的人……于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常磊一個哆嗦,顫抖着說:“師祖,你别吓我,咱……”
雲朵呲的一聲:“秘境開放多少年,難道真沒人知道魇馬的秘密?爲什麽前輩們沒有做?”
輪到周融顫抖了。他轉過身去,驚恐地望着文思,文思縮了縮身子,周融一個虎撲撲到文思身邊,解開文思的冰魄雪蛛網,瘋狂的打開一個個玉盒,頓時,一縷縷青煙從玉盒中冒了出來……
一夜辛苦捕獲的魇馬霭雀,全被周融釋放了。
期間,文思身子動了一下,曾經想阻止周融的動作。丁靈則動也未動,隻是眼珠亂轉不停。常磊想跳起來,但看到文思隻是稍稍做出阻止動作,身體馬上僵住了。于是,常磊拍着大腿感慨:“可惜了,可惜了!”
雲朵也在惋惜,深深的惋惜……好吧,他剛才那番話全是口不應心。他之所以不在乎魇馬霭雀,是因爲他已經有一件靈偶了——幽靈錦程就是用類似器靈的方式存在的,她栖身的靈偶如今也算得上是一件靈器。至于其他的……雲朵想得到,他一定會背着人幹的。
剛才,雲朵之所以危言聳聽,是因爲他想給大家一個危機感,而危機感是最能加強團隊凝聚力的東西。可惜,周融的膽小破壞了雲朵的計謀。
“好吧,移營吧”,布設好傳送陣的雲朵拍拍手上的泥土,下令:“我們已把周圍的地形勘測完畢,現在把營地移到周邊,移到那圈隔離帶上——假如我的猜測正确,我們可以坐在那裏,将一個個地形移動到我們身邊。”
常磊不舍:“這就走啊……師祖,我這幾天新學了一個法術,不如我們在原地留幾天,我再練練新法術,嗯?”
丁靈馬上說:“就是就是,師祖,你看,我們已經練習了小組戰鬥模式,單兵戰鬥模式還沒試過。這幾天我有點新思路,不如我們再留幾天,每天各自出去捕獵一番……咳咳,師祖,這裏的貓狸滋味很不錯,我給你捕捉幾隻?”
好吧,這個時候,其實大家都沒有放棄,隻是人人都打算背着人去捕捉魇馬霭雀,事後再矢口否認自己曾經擁有。隻看大家目光都聚集在文思手中的冰魄雪蛛網上,壓根不瞧雲朵剛布置好的傳送陣,就知道大家暗藏的小心思。
好吧,貓狸什麽的,确實擊中了吃貨雲朵的心髒。
雲朵本來伸手準備讨要文思手上的冰魄雪蛛網,聽到這話,故意裝不知情,馬上收回了手:“貓狸啊,多來幾隻,這玩意皮毛很不錯,肉質鮮美。多捉幾隻,吃不完我存在儲物镯裏……天亮了,去吧去吧,今天我們不勘測地形了,休整,休整一下。”
貓狸是霧霭草原上的肉食動物,以捕獵熒光兔爲食。兔子是一種繁殖極快的動物,因爲有貓狸的存在,控制了霧霭草原上的兔子數量,使得草原不會因兔子數量暴增而沙漠化。
這次四位修士駐紮在霧霭草原上,前後大約捕捉了三萬餘隻熒光兔。除了剝下部分兔子皮準備當裘皮使用,還各自儲存了數百隻活體,打算出去後當寵物出售。大量的兔子因修士入侵而減少,适當減少一下貓狸的數量,也是件好事……當然,四位修士的目的豈止是捕捉貓狸?
常磊腆着臉。把手伸向了文思:“文師弟,捕捉貓狸需要用雪蛛網,把你的網子給我用一下下。”
丁靈輕輕搖頭——吃相太難看。他馬上補充一句:“好吧,常師兄幹白天活兒,我今夜守夜。”
常磊臉色一僵,讪讪道:“這個,今天我全包了,白天黑夜都我守,你們隻管休息。”
其實。大家都知道對方的心思,但大家都故意裝作不知道。當然,大家也都知道對方在裝不知道,可都裝作不知道對方在裝不知道。
雲朵也很配合,他擡眼看看看天色,馬上支應道:“好吧,我們在這裏停留四天,你們每人一天時間。演練單兵作戰,四天後我們移營。咳。今天我先去選定紮營位置,你們自便。”
練氣修士尚不能完全辟谷。大多數練氣修士認爲,吃五谷雜糧可以增加體内濁氣,需要不斷服用排濁丹清除體内污垢,這才能保證修行的進步。爲了防止濁氣污染“仙體”,大多數修士甯肯長期服用辟谷丹。但是雲朵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他覺得修行不過是爲了最終自|由——享受生活的絕對自|由,那麽在修行過程中可以享受到的快樂,爲什麽要摒棄?
而吃飯,是人生中的最大享受——當初他獨自進入妖獸森林,不就是因爲食不果腹嗎?爲了吃飽喝足。他不懼危險,難道要爲了修行而放棄?
于是,在進入秘境前,别的修士兜裏裝滿辟谷丹,雲朵卻在儲物裝置裏裝滿……各種調料,以及蔬菜種子。
他們要在秘境裏待足一年啊,在這個完全封閉的環境裏住上一年,成天光吃辟谷丹,雲朵覺得自己要發瘋了。
如今,他們前後在秘境裏已待了一個月,前半個月是集合隊伍,後半個月是讓四位修士演練小組戰鬥能力。這整整一個月裏雲朵全在啃幹糧,在這種情況下,丁靈一說捕捉貓狸做食材,雲朵不由自主的肯了。
四位修士輪番出去捕捉兔子與貓狸,雲朵自己來到霧霭草原邊緣地帶,挑選下一個營地的位置。如果他在秘境中是單身行動,他甯肯待在霧霭草原上混日子,直到時間到了,大家都被彈出秘境。但現在沒辦法,他必須展示才能,讓團隊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的領導力。
霧霭森林邊緣的隔離帶大約有十裏,疏林形成的隔離帶,因爲林木的生長而蔓延,常常與周邊闆塊聯合在一起,以至于模糊了邊緣地帶的限制。但在雲朵的仔細觀察下,還是能夠找到一些隐約的标志——他現在的位置是霧霭草原東部,是四位修士最先勘察的地段。
十裏間隔帶對面是十裏的沙性土壤,這些沙性土壤僅僅是幹燥而已,還沒有到沙漠化的程度。因爲林木的生長蔓延,部分沙壤被侵蝕,以至于十裏寬的沙壤彎彎曲曲,并不平整如線。但是沙壤過去的地段,标志物卻很明顯——整齊筆直的沙線越過去,是一望無際的大湖,五百裏寬、五百裏長,方方正正。
這塊地形地圖上也有記載,被稱爲“煙湖地形”。煙湖地勢偏低,地下似乎有火靈存在,以至于煙湖這一帶四季如春。而煙湖之所以得名,也是因爲湖水溫度和空中溫度不同,水蒸氣在空中凝結成霧成煙,濃霧幾乎終年不散。
從沙線一側丈量,馬上就可以看出林木侵蝕的痕迹,那些越過霧霭草原隔離帶的草木都是新生長的,枝幹很幼嫩,而且品種單一,都是些耐旱植物。要麽葉子很厚實,要麽葉子刺化,主枝向仙人掌演化。
雲朵找了一處合适位置,将幾根高大樹木用藤蔓連起來,形成木制樹牆,樹牆中心位置則清理幹淨,砍伐這些樹木時,雲朵小心地感觸樹木變動對隔離帶屬性的影響,等夜晚來臨時分。他已經把樹牆内的植物清理幹淨,同時對隔離帶屬性的認識,也心中有數。
返回霧霭草原中心的老營,雲朵馬上在玉版上,将以前的地圖碎片擺上,那些被切割成大小相同的小方塊被他随意一拼接。目睹這一些的常磊突然大喊:“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這份地圖跟我手頭上的一模一樣。”
好吧,雲朵自己心中已明白秘境地形的奧秘,但四位修士難以理解。如今這一拼接,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日師祖說的魔方地圖,就是這麽一回事啊?
魔方是立體的,但現在,四位修士都沒有立體地形概念。不過。經過拼接後,大家都有了類似華容道一樣的平面移動地形的概念——随着雲朵再度移動地圖闆塊,衆人的驚叫聲響個不停,因爲大家總能在自己手上,找到一份極爲接近的地圖。
丁靈輕聲插嘴:“難怪啊……不,也不對,我們大家手中的地圖都不完善,每份地圖中。最多記憶了一百八十多個标志性地形。而小師祖這裏整理出來的地形,足足有三百六十一個特色地形。”
雲朵擡起頭來。發覺常磊不在營中,而周融正在打坐,唯有文思、丁靈守在他身邊。
雲朵輕輕搖搖頭:“以往門派裏,有多少人曾進入旋天秘境?”
丁靈脫口而出:“每屆三十個,立式兩萬年,每屆間隔五十年。偶爾有一次特例。聽說一萬三千年,門派遇到一次大危機,一次性派遣一百零六位練氣修士進入秘境。那次傳回來的地圖最完善,聽說那一百個人幾乎将秘境翻了一個遍,他們總共記憶了三百零二個标志地形模塊。不過那份地形圖……”
稍停,丁靈吸了口氣,悄聲說:“那份地形圖收藏在珍寶閣地五層(總共五層),唯有掌門親自頒發令牌才能翻閱。我聽人說起過這份地圖,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門派裏沒多少人還記得有這種地圖。
臨入秘境前,跟我談起這份地圖的是位金丹修士,他也是随口一說,态度不甚在意,我曾經想去看看,後來被人阻止,聽說師祖手上有掌門令牌,但我一不留神,忙忙碌碌忘了跟師祖說起,最終也沒能看到這份地圖。”
當然,那份地圖必定也是比例失真的——金翔真君記憶裏有這份地圖,但他也沒多在意,就是因爲這份地圖比較失真。想想也可以理解:一百多人進秘境,林子大了啥鳥都有。有的人态度認真一點,對于探查過的大陸,尺寸距離記載較詳細;有的人性格随意,自己走過的路記得不太清楚,全憑事後回憶。
更有一些人隕落在秘境中……
事後,門派集合幸存人員回憶秘境中的地圖,但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在秘境裏四處勘察,有的人進入秘境後隻知道自保,安心躲在自己所處的地形模塊中,等一年後秘境重新開放,師長問起來全憑胡編亂造。而那些敢闖、敢于四處探查四處打探的修士,他們對自身的經曆并不件件記憶猶新……
最終,所有進入秘境的修士将自己“記憶中”的地形複述出來,整體地形版圖的拼接卻又是個大問題。因爲他們記憶中,相鄰地形常有錯亂,以至于百餘位修士事後拼接的秘境地圖,至少有八十多個版本。也因此,這份最詳細的秘境地圖,卻并不受門派重視。
如果這裏的地形闆塊随時可以移動,魔方塊能在悄無人知的情況下悄然變換,那麽這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當然,這樣以來,秘境地圖也就全無參考價值——即使你八十幾個地圖模塊搜集完畢,拿着這份地圖進入秘境,對自己卻沒有絲毫指導意義,因爲,等你下次進入秘境,魔方塊又移動了。八十幾個版本的地圖,沒有一個可以借鑒。
可是,這份地圖别人不能借鑒,對于雲朵來說卻不一樣。
雖然每一次進入秘境的人,都無法将整個秘境探查完畢,這就是說:每次秘境開放後,出來的人事後回憶出的地圖,都不是秘境的全部,但三百六十一塊地圖闆塊,這個數字還是讓雲朵想起了什麽。
三百六十一,縱十九道、豎十九道——這不是雲朵記憶中的圍棋嗎?
三百六十一個格子,每一個格都是圍棋的一個節點。而所謂旋天秘境,不過是前輩仙人們以天地作棋盤,下的一盤大棋而已。
他堅信,數萬年積累下來,目前能找到的三百六十一塊地圖魔方,應該是旋天秘境的全部——不可能再有陌生的了。
雲朵對桌上的玉版使了一個法訣。三百六十一塊地圖魔方的邊緣都用亮線勾勒起來。這魔方塊開始在玉版上移動着,一會兒拼出一幅地圖……文思輕聲叫了起來——不用說,這幅地圖是他弄到的一幅秘境地圖。當然了,文思手中的地圖,遠沒有桌上的地圖完善,他手中的地圖隻有一百九十三個标志性地形。
一百九十三個标志性地形被确定了位置,剩下的幾塊地形的位置卻可能産生出千百種變化……因爲數據不全,所以即使雲朵手中有千百年積累下的地圖,也無法推敲出地形演變的數學規律。因爲,每一份地圖都是不完善的,都是數據不全的。
不過,通向築基秘境的門戶,雲朵卻知道其地形外貌——因爲每一個打開第二層秘境的人,自然都對自己的成功沾沾自喜,因此不啬于回憶他們的成功。
通向二層秘境的開關,位于一個祭壇中央。
據說祭壇周圍分布着一百零八尊傀儡。這些靈偶有卒級(煉氣期)的,有校級的。有将級的。有帥級的,有王級的。這一百零八尊靈偶會組成一個陣形,以保護中央的祭壇,隻有懂得陣法,能不驚動校級以上靈偶,沖過靈偶擺出的防禦大陣。悄然進入中央祭壇,登上祭壇的通天塔,點燃祭壇火炬,而後,第二層秘境門戶開放。優勝者還會得到一個随機獎勵。
獎勵過後,獲獎者将被傳送到第二重秘境,與此同時,秘境也就對外開放,等候在外的築基期修士,同樣得以進入第二重築基秘境。
最先創立這個秘境的人,也許是有意考驗進入這個秘境的後輩們——雲朵估計,秘境這些魔方闆塊,在整整一年中并不是毫無改變的,因爲事後走出秘境的人,回憶往昔,總能将秘境的地圖折騰出兩三個版本。兩個抵達同一個标志性地形的修士,事後各自發誓賭咒,堅信毗鄰的地形不是對方記憶中的模樣。而往往三個以上的修士,記憶中的地形總是存在三個以上的版本。
這意味着,魔方塊每年會發生變動。每次變動都在人們不經意當中。
當然,雲朵推敲出來的這些東西,是無法跟常磊他們解釋的,沒有見過魔方的人,是根本無法想象,地圖會像魔方塊一樣随時改變,而他們也難以想象,整個秘境就是一個六面魔方體,或是一個大型圍棋盤。人在上面走,其實始終站在魔方的一個邊上,在現實中看,有可能陸地在人的腳下,人是倒挂在陸地上的,可是身處其境的人,卻沒有這個感覺——他們沒有星球是球體的概念。
既然魔方塊是可以移動的,而且每年都在移動數次,那麽這件事就很好解決——隻要找到了魔方塊移動的原因,雲朵就可以坐着不動,推動每一塊魔方地圖來到身邊,直至那塊祭壇魔方塊被推到自己身邊,而後雲朵坐等第二關的關口開放。
說起來也很奇怪,每次秘境開放,進入秘境的人被随機傳送到秘境各處,偏偏沒有一個人首次就被送往到祭壇魔方塊——數萬年來,沒有一位類似的幸運者。于是,每屆秘境開放,大家不得不曆經千辛萬苦,才能尋找到祭壇魔方……
想到這裏,雲朵深深懷疑:那塊祭壇魔方具有排斥傳送力的裝置,必須用腳丈量大地,才能走到它身邊。
如果是這樣,那麽,祭壇魔方塊就更好尋找了——隻要在魔方塊之間設置幾個短途傳送陣,來回傳送幾次,雲朵就可以找到斥力傳來的方向。
搞清了秘境地形變動的原因,并找到了解決辦法。雲朵很開心……但他打死也不說。
揮揮手,留下丁靈與文思兩眼賊亮的盯着地圖,雲朵哼着小曲,來到營地後的空地上,施展土系法術……翻地耕作。
經過幾次法術催熟,雖然菜種是剛才種下的。可因爲……仙家法術啊。眨眼間,菜園裏的蔬菜已經長得非常茁壯可以食用。
雲朵哼着不知所謂的曲子,走進菜隴裏,慢悠悠的将成熟蔬菜采摘下來,多餘的放入儲物裝置裏保鮮,留下夠一頓飯吃的蔬菜。他喜滋滋的回到自家打坐靜室——這時候,常磊已經滿載而歸,周融已結束打坐。在丁靈的主持之下,衆位修士們玩弄着拼魔方遊戲,并不斷與手中地圖比較。
不過,四位修士絞盡腦汁,哪怕他們是神仙般的智慧,此刻也感到頭暈腦脹,摸不清頭緒。
根本不可能有頭緒——因爲資料絕對不完全。哪怕是用最深奧的數學推算,也無法根據殘缺的資料推算出闆塊的運動規律。
不,其實無需此次資料健全,隻要有一次絕對正确的三百六十一塊闆塊精确分布圖,其他的資料不全也可以繼續推算……但可惜,所有地圖中,一次資料健全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好吧,雲朵找知道這點。所以他不擺弄地圖擺弄菜——如今地圖不是他的菜。
有過獨自生存的經曆,雲朵随身攜帶的野外設備。在修士裏最齊全。他是修士裏最精通野外生存的,也可能是修士最擅長烹饪靈餐的。
所謂靈餐,是數萬年前某位吃貨修士發明出來的美食方法。據說用這種特殊方式烹饪出的飯菜,具備補氣丹一樣的效果,可以讓人吃了後迅速增長修爲——多寶真人的圖書館裏恰好擁有此類書籍,他有的書籍。等于雲朵擁有的。
用行軍爐竈烹饪靈餐有點難度,但僅僅是有點難度而已。仙家手段完全能克服這點不起眼的難度,而雲朵又是擅長思考的人,在制作過程中加入一點自己的理解,使得這頓靈餐完全超越了前輩的功力——超過前輩。正是文明進步的體現,否則就是退步。
當香氣飄入幾位修士鼻子中,常磊丢下玉版上的地圖闆塊,吐着舌頭向雲朵屋中……爬去。文思掂了幾次腳尖,準備尾随常磊而去,可是看到丁靈還在那裏推敲,一時之間,他不敢說出告辭的話。
周融一直垂着眼簾,臉上不動生色,可是鼻翼不停的抽動。他吸氣的聲音太響亮了,鬧得丁靈看不下去,于是丁靈長歎一聲推開玉版,招呼衆人:“我們……也去嗎,不知道這頓飯夠吃嗎?”
已經走到雲朵屋門口的常磊大聲響應:“夠吃夠吃,我捉了三十五頭貓狸,我注意了,小師祖把貓狸全剝皮了,嗯,咱之前還有熒光兔無數,夠吃夠吃。”
丁靈一聲歎息:“走吧。”
雲朵做的飯菜很豐盛,做飯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他很享受專注烹饪的過程。至于飯菜的味道嗎……常磊已經抱着碗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總算修士都還知道風度,所以常磊的吃相不算特難看。
雲朵舉筷相讓,丁靈恭恭敬敬領着師弟的向雲朵行禮:“多謝小師祖賜于美食。”
周融與文思也學着丁靈的樣子,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個禮,這才在雲朵的相讓下,恭恭敬敬的坐在桌子上。
據說在仙人當中,很有幾個做飯好吃的一塌糊塗的修士。這幾位修士創造了一句話:抓住别人的胃,就抓住了他的心。
據說這幾位修士曾闖下莫大名聲,無數好吃的吃貨圍攏在他們身邊,形成特殊的利益團體。據說其中一位女性修士更是獲得了“女易牙”的稱号,而吃過“女易牙”飯的某位大能,即使飛升到了仙界依然對“女易牙”的手藝念念不忘,特地排除千難萬險來到下界,帶這位女易牙強行飛升……
雲朵做菜的手藝,隻能說比一般要稍好。他并不奢望靠美食籠絡住一大群修士,替他打生打死排除萬難。他隻是想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順便拉攏幾個人而已。
修士的生命極其漫長,有人用幾十年上百年琢磨一道菜,依靠仙人觀察入微的大能,他們将每一道菜的火候掌握得非常精細,甚至連切出來的肉片,厚薄精确到細胞級别,這種做菜的手藝,在仙人當中才能稱得爲上等。
而雲朵做出來的菜,在凡人那裏可以稱之爲上等,到了仙人這裏,頂多比辟谷的仙人手藝要高一點——後者幾乎一輩子不做飯。
不過,好歹雲朵做的是靈餐,而且是被記錄在典籍中,可以稱之爲“傳世之作”的絕頂靈餐,因此雲朵雖然手藝不好,架不住菜肴本身出色。這樣以來,從沒有吃過仙人級靈餐的常磊等人,感覺自己吃的連舌頭都要化了。
快快的掃完桌子上的靈餐……好吧,雲朵做的飯菜數量很大,但對于仙人來說,仙家手段用在吃上,飯量那是無底洞。這四位修士如今都不知道什麽叫做“飽”的。仙人級别的大肚漢很可怕,因此,當飯菜掃光的時候,衆人還意猶未盡。
常磊舔着自己的嘴唇,直歎息:“剛剛勾起攙蟲子,這就沒有了?啊啊,我還要吃一粒辟谷丹,小師祖,有酒嗎,給點靈酒解解渴。”
雲朵笑眯眯的取出一壺蜜酒——這壺蜜酒是用丹藥瓶裝的,别看隻有一個巴掌高,裏面卻裝了足足兩千斤蜜酒。
人類最早發明的就就是蜜酒。古人所說的蜜酒,釀造方法其實跟啤酒沒啥兩樣,都是蜂蜜與大麥芽釀造,如果添加了啤酒花的話,那妥妥的就被稱之爲啤酒。如果什麽都不添加,那就是最古老的麥酒。
這種蜜酒度數極地,連凡人也把這種蜜酒當做口渴時的飲料,故此常磊嘗了嘗蜜酒的味道,馬上皺了一下眉,喊道:“小師祖,這種淡酒拿出來消渴?哈,凡人喝的酒我不喜歡,小師祖有沒有更好的酒……”
說話間,周融捧着空了的飯碗遞到雲朵的身邊,眼巴巴的望着雲朵,像是萌萌的小狗……哈,如今也有人在雲朵面前賣萌了,世道變幻啊。
四位修士當中,周融是年齡最小的一個。蘇芷在他的這個年齡已經築基,而周融能在這個年紀修煉到煉氣大圓滿,資質也不錯,可惜,被人欺負慣了,膽子有點小。
不過,能在這個年紀修煉到煉氣大圓滿,聰明才智是足夠的。他知道雲朵拿出來的酒不會簡單,所以不等常磊說其他的,趕緊捧過碗去,眼巴巴的望着雲朵。
蜜酒傾倒在周融的碗裏,滿滿一碗不過二兩,撲面有一股清新的酒氣——但僅僅是酒氣而已,沒有感覺到一點靈氣。
但是,撲面傳來的氣息很清新,帶有一點草木芬芳……周融将碗移到嘴邊,鼻子深深吸了一下,這才淺淺的抿了一口!
啊,周融立刻覺得這口酒,在他體内爆炸開來,濃郁的說不出口的靈氣,順着他的經脈滾滾而下,感覺到經脈經過這一滋潤,活性頓時增加了不少。
耳中聽到雲朵笑眯眯的補了一句:“第一次喝這個酒,最好一碗喝下去再打坐,因爲下次喝這個酒,效果也就普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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