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仿佛沒聽見父親的話,沖雲二丫擠擠眼,問:“姐姐覺得什麽名字好?”
雲二丫立刻也學着雲朵一樣,無視了雲老三的興奮,回應道:“我哪知道起什麽名字好,弟弟,你知道什麽名字,說出來我聽聽。”
“雲彩、雲霞、雲錦、雲霧、雲海、雲煙、雲天、雲絮、雲端、雲頂、雲谷、雲峰、雲浮、雲波、雲輕、雲姿、雲盈、雲柔……都是名字,你們随便選一個吧。”
雲大丫在屋裏早聽到了外面的聲音,按耐不住跳了出來,豎着大拇指誇獎:“大弟好有才啊,張口就說出來這麽多名字,當初爺爺給你取名字,憋了整整半天才說出一個‘雲朵’來。”
雲老三也感到榮耀,站到旁邊點頭附和。
自家兒子張口說出這麽多名字,大哥二哥那裏,兩家人足夠用了。
“姐,你覺得那個名字好”,雲朵問剛跳出門來的雲大丫。
雲大丫想了想,無所謂的回答:“我覺得這些名字都好聽,第一個名字是什麽呢……雲彩,那我就叫雲彩吧。”
雲二丫跟着嚷:“那我就跟着叫雲霞,三妹叫雲錦,四妹叫雲霧……”
雲老三插嘴:“咄,沒大沒小的,你怎能叫雲彩呢?這些名字應該讓大伯家先挑,然後讓你二伯家挑,咱家不着急,剩下什麽名字,你們姐妹挑撿一下就行,我覺得這些名字都好,剩下的名字也是好的。”
雲大丫聽到這話,神色一黯。雲朵卻仿佛沒聽到人說話一樣,他仿若未聞的與雲二丫繼續交流:“就這麽定了,雲彩、雲霞、雲錦,但……”
一擡眼,看到雲十七丫正在卧室門口探頭探腦的。雲朵招手讓三姐過來,而後繼續說:“雲霧這個東西輕飄飄的,女孩子起這個名字,恐怕命不好,不如叫雲姿,姿容妙曼,希望我家小妹以後能長的國色天香。”
雲十七丫拍着手,笑眯眯地說:“這名字好,這名字比我們的都好,其實最好不如叫雲妙——妙不可言。”
雲朵拍掌大笑:“還是三姐有文化啊。妙不可言,這話說得好,決定了,小妹就叫雲妙……大姐,家裏有紙嗎,我把這一些名字寫下來,交給羅仙師,讓他制作戶諜。”
雲老三越聽越不對味了,現在聽到雲朵這麽一說,他覺得腦袋嗡地一聲,滿腹的火氣無法宣洩,他赤紅着眼睛,喘了半天氣,忍着怒氣低吼:“孽子,我剛才說話你沒有聽到嗎?這些名字要讓你大伯家先挑,這是個禮數。”
雲朵翻了個白眼,平靜地問:“爹,我家取名字是爲了制作戶諜,這關大伯二伯什麽事,他們想取名字,自己取就好了,我絕不幹涉。”
雲老三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他跟自家長子什麽都沒說,于是他連喘幾口氣,平息了一下怒氣,沉着嗓子說:“你大伯二伯家,要跟我們家一起遷移,我已經答應了,你在戶諜上寫上你大伯二伯全家人的名字。就這麽定了。”
雲二丫尖聲叫了起來:“光我們家這些人做戶諜,就要花十塊下品靈石,大伯二伯家的錢誰出,爹,你出嗎?”
雲老三怒氣沖沖的哼了一聲,甕聲說:“我有兒子呢,這錢我兒子掏。”
雲朵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時雲二十三丫貼着牆角,悄悄溜到雲朵身邊,将一塊紙片塞進雲朵手裏,悄聲說:“哥哥,你把雲妙幾個字給我寫一下……我就這麽一點紙,這可是我好朋友唐糖送我的,你要省着點喲。”
雲朵再看一眼雲大丫,雲大丫長長的歎了口氣,轉身回到卧室裏,再出來的時候,她拿出幾張獸皮,以及雲朵用來畫符箓的獸血。
雲朵接過大姐遞過來的書寫工具,提筆先寫上自己的名字,而後在自己的名字旁标注:戶主。
緊接着,雲朵寫上雲彩、雲霞、雲錦、雲妙、雲小根的名字,父母的名字反而落到最後書寫。
等把名字寫完之後,雲朵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準備收起來。
雲老三在旁邊伸着頭張望了半天,他雖然不識字,可是上面寫的人頭數不對他卻知道,沒面子的雲老三立馬呵斥:“朵兒,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這事我已經答應了你大伯二伯,你想讓爹說話不算數?”
雲朵将書寫工具,以及寫好的獸皮遞給雲大丫——實際上這些書寫工具是雲大丫從乾坤袋裏掏出來的,這次雲朵讓雲大丫重新收進乾坤袋裏。
雲老三看到雲朵徹底無視了他,他邁前一步,想去搶剛才寫字的獸皮,旁邊雲朵涼涼的插話:“爹,這事兒,你本該‘說話不算數’的。”
這次,雲老三的怒氣更甚,他霹靂般大吼一聲:“孽子,你……”
雲老三氣的渾身搖晃,雲家四姐妹趕緊站在雲朵身後,雲秦氏挪動腳步,想向前擋在雲朵面前,她嘴裏還直念叨:“他爹,你别生氣,有話好好說。朵兒,那是你爹,你多忍忍……”
雲朵繼續涼涼的說:“爹,遷移證是由羅仙師開具,戶諜是由縣衙制作。在遷移證的事上,說話算數的是羅仙師;在戶諜的事上,說話算數的是縣衙裏的推官。兩件事上,爹就不應該說話算數——這是律法,這是規則。
爹要是覺得我說出真相讓你不舒服,要不,你去跟羅仙師說,或者你去縣衙與縣上的推官商量一下,看他與他,讓不讓你說話算數?
噢,爹去縣衙時,記得順便給推官至少二十塊下品靈石。咱家八口人,戶諜費用是十塊下品靈石,如果再加上大伯二伯家,二十塊靈石估計都是友情價——爹,這事全靠你了,咱家這事就指望爹做主了。爹,你别看我,我手上隻有一塊靈石,再說,我還是個九歲的孩子呢,你指望我做二十塊靈石的主?”
聽到羅仙師與縣衙判官這樣響當當的名字,雲老三有點發懵,再想到需要至少二十塊靈石,他……立馬不哆嗦了。軟下來的雲老三看着雲朵,發愁的說:“朵兒啊,你,你可是我的兒啊。爹身體不好,那裏能找到二十塊下品靈石。要不,這事你跟羅仙師說說,讓羅仙師開個恩,減免……”
雲朵搖頭:“爹,在這件事上,我也同樣說話不算數。人家羅仙師不欠我們的,我能做得了羅仙師的主嗎?至于縣衙那頭……你說我能做的了縣衙的主嗎?
再說,爹,咱已經分家了,咱已經單獨立戶了,咱這一戶遷出,羅仙師肯定會寫上什麽多少人,其中男女性别,各自年齡等等。縣衙那頭也同樣,兩樣文件對的上,咱才能最後準許落戶。如今兩頭我都做不了主,你讓我怎麽想辦法?”
雲老三嚅嗫的說:“你不是入了仙門的嗎?啊,你師父還在後院,讓你師父……”
其實這事并不像雲朵所說的毫無辦法,但……雲朵覺得不能慣着大房二房,以及父親雲老三。
雲朵壓低着嗓門,低低喝止:“收聲!爹,我現在還沒有進仙門,我現在還沒有拜師,流月仙姑是比羅仙師還厲害的大能,趙仙師見了她都不敢反駁,你讓我去要求她幹活兒——爹,你瘋了,這話你竟敢說出口?”
雲老三打了個哆嗦,肩膀耷拉下來,身子縮成一團,腿不自覺的微微顫抖。
雲朵長喘一口氣,緩和了語氣說:“爹,你要不拿孩子當仇人,今後你該吃吃該喝喝,掙錢的事由我來,我掙來的錢我做主,好嘛?你隻管享福啥事不操心,好嗎?”
雙方争論時,雲大丫趁此機會躲進了卧室,悄悄将剛才寫過字的獸皮條收藏起來,而雲家其餘幾個姐妹見此情景,都貼着牆根悄悄從院中溜走。
過了片刻,雲大丫從自己卧室探頭出來,詢問蹲在院中、與父親相互憋氣瞪視的雲朵:“大弟,咱家吃不吃晚飯?”
“吃!”雲朵惡狠狠的回答:“爹?要不,你做主一次,你說我們該吃啥?吃那隻你準備送給爺奶的‘我的兔子’,還是直接喝水頂一頓飯?”
雲大丫……現在叫雲彩了,雲彩趕緊領着三個妹妹鑽進了廚房。雲老三借這功夫平定喘息,又小聲說:“總有辦法的,兒啊,我不能在哥哥們面前言而無信啊,你大伯二伯好不容易開口……”
雲朵伸出一個手指,誠懇的建議說:“也不是沒有辦法,我有一個解決辦法,唯一的解決辦法,但也隻能捎帶他們家一個人,你可以告訴大伯二伯,他們兩人當中隻有一個人可以走,隻能一個人,多了,誰也沒辦法。”
雲老三聽了很振奮,他哎了一聲,站起身來,準備向外面走:“先緩緩也行,能解決一個是一個,我這就告訴他們,說我兒子會慢慢想辦法的。”
雲朵趕緊補充:“不過,無論大伯二伯誰頂上來,爹都要留下來。”
雲老三定住了身子,感覺到受了戲弄,他盯着雲朵,惡狠狠的問:“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