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你給我回來!你以爲這是什麽地方?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告訴你,你想走可以,到馮組長那裏寫個自動退出證明,作爲男人,你有點擔當。”
還沒等林源說話,黨少波站到了林源身邊,冷冷說道:“姜老師,你還是别耍威風了。中科院的門檻太高,我們進不來,走還不行嗎?憑什麽寫自動退出證明?說明中科院的管理沒有問題?你們中科院怎麽就跟有關部門一樣,出了事就往學員身上推?”
“黨少波,你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是把責任推出去了?這是培訓,不是菜市場,你就算是不滿想要退出,得履行一定的手續吧?”
“姜老師,咱們都是文明人,别逼出來粗話好不好?告訴九點報到,八點五十你就沒人了,這事黑不提白不提就過去了。要不是林源據理力争,估計我們的分扣也就扣了。現在,林源提出培訓學員是否待遇相同,你就不說話,然後就利用自己的權威收拾人,什麽人呐。”
“你!黨少波,難道你也想退出麽?”
“不錯,退出,這樣的培訓,不參加也罷。我們爲人民服務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而不是玩關系,走後門,搞什麽特殊化,林源,我們走。”
姜栾簡直要抓狂了,大吼道:“你們不去寫自動退出證明,那就别怪我不地道了,按照你們的行爲,我會上報開除你們,這可是要寫進你們的履曆檔案的。”
林源一看黨少波站到自己這邊了,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黨少波跟他可是不同,他是體制内的,有自己的職務。林源有檔案黑點是不怕的,可黨少波有了檔案黑點,尤其是這樣檔次的開除案底,就相當麻煩了。
黨少波見林源要說話,知道他想說什麽,便笑道:“小林,你别覺得連累了我。其實,今天我可是要感謝你的。多年以來,我在官面上混,咳,那叫一個違心啊。咱們都是中醫人,隻應該心懷懸壺濟世之心,費心去鑽營官場,咳,失去的太多了。”
就在這時,南懷安一下子走到了林源身邊,對姜栾說道:“姜老師,咱們有點官面的背景,但骨子裏還算是搞學術的人吧?你這樣的行爲,就是用官場那一套來搞學術,還學得不像,真的,這樣的培訓,确實是沒有價值,開除的話,算我一個吧。”
姜栾氣得臉色發青,他狠狠白了一眼南懷安,然後對其他人說道:“還有誰,誰還想退出?都給我站出來!”
一個四十上下,穿着橙黃西服的人走到了林源的身邊,淡淡說道;“我也退出。”
還沒等姜栾再說話,又有三個人走了出來,站到了林源的身邊,雖然沒說話,但那意思很明顯了,他們也退出。
姜栾臉上有些挂不住了,要是一個兩個退出,他還能找借口說是學員目無組織紀律,總共就十幾個人,一下子三分之一的人退出,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想問一下,你們爲什麽退出?給我一個理由好不好?”姜栾語氣已經有所放緩了。
“中科院太讓我失望了,這裏曾經是我心目中的淨土,是學術研究者的聖地。我得知能夠參加中科院舉辦的培訓,興奮得好幾天都沒睡好。可是,今天一看,太令人失望了,這裏跟窮鄉僻壤的職權單位沒什麽兩樣,還有搞特殊化的事情。算了,沒必要浪費時間。”
林源聽這人的普通話帶有一些江州口音,心裏大體上知道是爲什麽了。這應該是張百成的手下,關鍵時刻,勇敢地站出來了。
姜栾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他苦苦思索想要怎樣下台階的時候,又有兩個人站到了林源身邊。
林源拱手道:“各位,大家既然都不想參加培訓了,那這裏也就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我做東,大家一起去喝酒好不好?”
站在林源身邊的人,沒有弄出歡呼雀躍的表現,但大家都默認了林源的邀請。
林源黨少波總共五個人,從禮堂走出,昂首挺胸出了中科院。
一行七人,一輛出租還拉不下,林源打了兩輛車,直奔青銅器大酒店駛去。
林源到青銅器大酒店,刷臉就行了,他來這裏,就相當于是老闆自己到了自家店鋪,服務人員哪敢怠慢?
黨少波看着青銅器大酒店裏面的奢華,咧嘴調侃道:“林源,你帶夠錢沒有?這裏的消費,我覺得咱們這些人湊錢都未必能夠。”
“大家放心吃就行了,我不知道我的錢夠不夠,但是賒賬應該沒問題,保證不會把大家扔下抵債的?”
林源也用自己的幽默活躍氣氛,跟着服務人員到了七樓的一個包間。
南懷安從這一個細節當中,就知道林源在這個大酒店有着非同尋常的影響力。
大型酒店的服務人員,那都是看人下單的。一看是商人,就會引領到八樓,諧音是發嗎。而引領官員,除非是特别要求,都會領到七樓,這也是個說法,叫做七上八下。引導到七樓,讨個口彩,意味着能上,能高升的意思。
服務人員對林源的到來,非但沒有開口問,而且态度是發自内心的恭謹,更讓南懷安這些人驚訝。
南懷安這些人可都是官場中的人,青銅器大酒店是什麽地方,他們太清楚了。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估計不跟着超牛的領導,也隻能在遠處看看,想要進來都是十分困難啊。
沒想到,林源居然這麽牛,能在這裏得到服務人員這樣的尊重,說明人家經常來,而且,跟老闆的關系很鐵啊。
穿橙黃西服的人笑道:“林醫生,你的訂婚宴,好像就是在這裏舉辦的吧?”
林源微微一愕,這個人是有江州口音的那個人,他知道自己訂婚宴的事情,就說明他可能是知道自己一些底細的人。
“這位老哥,恕我眼拙,你是江州人吧?咱們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呵呵,咱們沒見過,不過,說起一個人你肯定知道。馮樂陽,你知道吧?”橙黃西服笑着說道。
馮樂陽?太知道了,那可是跟林源一起被江州送到燕京參加全國青年醫療工作者的優秀青年。兩人在燕京的時候,還曾經一起喝過酒。而且,林源和馮樂陽一直保持着聯系。
林源訂婚的時候,雖然沒有請外地的朋友,但電話都通知到了,說是訂婚就不請大家,太麻煩,等結婚的時候再請。
林源趕緊伸出了手:“原來是馮大哥的朋友,失敬失敬,敢問老哥怎麽稱呼?”
“我叫張洪文,跟馮樂陽是鐵哥們,啓程之前,馮樂陽就告訴我,到了燕京,找你林源就行了。”
說話間,衆人在服務人員的引領下進了包間。
坐定之後,林源笑道:“各位,今天大家都看不慣中科院那一套,出來聚聚,也算是同道中人了,這裏面,我已經認識了兩位,還有幾位朋友能介紹一下自己麽?”
南懷安指着一人說道:“林源,這個是周鵬飛,現在是南雲衛生廳的,跟我是哥們。你也看到了,那麽關鍵的關鍵時刻敢站出來,絕對是可以信得過的。”
張洪文指着兩人說道:“林源,這是時鴻飛的同事于亮,我們兩個在路上認識的,知道彼此的身份後,就特别親切。看來,老鄉還是靠譜的,能夠關鍵時刻站到一起。”
林源頻頻點頭,跟這些人一一握手緻意。
最後,還有一人是不認識的。林源問道:“這位老哥,不知道您怎麽稱呼?”
“林醫生,我是衛生部科技教育司的職員,我叫鍾南峰,我跟林醫生一樣,學的是西醫專業,但家傳的卻是中醫,我從本質上是中醫人,所以才會被派來參加這次培訓。”
林源問道:“原來鍾哥是衛生部的人啊,這下子可麻煩了,您這樣罷訓,估計回衛生部少不了挨批了。我是閑散人員,他們大多都是省級衛生廳的,回到本單位也就是内部處理一下,咳,你這事情正好發生在本單位眼皮底下,可有些難辦了。”
林源這麽說是有他的打算的,像江州這幾個人,怎麽說也是江州衛生廳的,他能跟張百成說上話,南懷安剛進衛生部,大不了被退回,周毅在南雲有關系,絕對能給擺平了。
可鍾南峰這事情就有些麻煩了,衛生部的人,罷訓,這件事情能去找季望樓?估計季望樓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也就是礙于身份,不然,他可真會有提着刀找人的沖動。
鍾南峰淡淡笑道:“林源,你也别爲我的事情操心了。我覺得黨大哥說的挺對的,中醫人就應該有點根骨,别像那些西醫背景的人一樣,動不動就點頭哈腰,一副奴才相,看得人都直反胃。就說白景山吧,在部裏是什麽樣?到這裏又是什麽樣?哼,小人得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