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學習理論,皮埃爾這個年紀,就别想了。
别說皮埃爾這個半吊子中國同樂,就算是華夏人,面對中醫理論,也得是五迷三道的。
再就是針灸的手法,那必須是長年累月訓練,需要師父親自指導。
林源雖然不想打擊皮埃爾,但還是說了實話:“皮埃爾,中醫針灸的技術,不在于手法,而在于植根于理論體系的判斷。我跟你這麽說吧,華夏國内有位号稱針王的田淵博大師,他即便是有着幾十年的經驗,也得不斷豐富自己理論判斷體系。”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皮埃爾,你看這個穴位,合谷穴,穴屬手陽明大腸經,一般臨床來說,主治發熱,頭痛,目赤腫痛,咽喉腫痛,齒痛,耳聾,面腫等十幾個病症。一般行針直刺0.5到0.8寸。咱們先從這個寸說起……”
林源說着,把皮埃爾的手拿起來,把他的除了拇指之外的四指并攏。
“中醫上的這個寸,可不是一個固定的長度,各個中醫的标準不盡相同。我所采用的标準,就是這四指并攏爲丈量你的穴位尺寸的三寸,以這個爲基準。”
皮埃爾一下子懵圈了,想了一會才想明白:“哦,這個尺度,原來是因人而異的。”
“是的。而且剛才所說的病症,并不是說碰到症狀就能下針。而是要經過望聞問切的診斷過程,辯證分析,才能夠采取或補或瀉的行針手法。”
皮埃爾完全是一幅瞎子聽雷的感覺,聲音完全能聽到,但就是不懂是什麽意思。
“算了,我還是别想着學了,我好想看到過穴位還不是恒定的,有多種的解釋方法。一個穴位就這樣讓人抓狂,那麽多的穴位,想想就讓人要瘋掉啊。有的時候真懷疑,你們華夏人是不是外星人的後裔啊?”
“皮埃爾,你也不要喪氣,其實學的這些東西還是有用的。比如說,你不能行針,你可以做穴位刺激啊,按摩的效果也是很好的。”
“對,你們華夏人真是有辦法,什麽東西都能夠玩出太多的花樣來。對了,你給吉澤先生用藥,是不是你上次在燕京使用的續命丸啊?”
“對,就是等續命丸。吉澤先生現在需要的是心髒不能驟停,續命丸灌下去後,藥力隻要達到心髒一點點,就能夠刺激心髒不受限制搏動。隻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
“神奇的中醫,神奇的針灸,神奇的藥丸。哦,林會長,對中醫,我的詞彙實在是太匮乏了。你要一直堅守在這裏麽?”
“嗯,必須是随時觀察病人的病情。在續命丸到來之前,必須要保證吉澤先生的病情不惡化。”
“那好,我在這裏陪着你。”
“不,皮埃爾,這需要很長的時間,你還是找個地方休息吧。”
“不,林會長,碰上這樣的臨床,是人生難得的機會,我怎麽能夠因爲累而放棄呢?我一定要親眼見證奇迹的發生。”
林源沒想到,這個皮埃爾竟然這麽有毅力,一直陪在身邊,看着插滿銀針的吉澤俊雄,就像是看着一堆寶貝一樣,百看不厭。
在場的日本醫生就更不用提了,他們餓了就叫點外賣在隔壁吃,困了就閉閉眼睛。重症監護室仿佛成了一個大旅館一樣。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快遞運達了。
拿到了續命丸,林源精神陡然緊了起來。
林源開出了一張藥方,讓渡邊一木馬上按照藥方熬藥,火候一定要控制好,在需要的時候馬上要遞到。
渡邊一木接方走後,林源來到了吉澤俊雄的身前。
林源搭上了吉澤俊雄的脈搏,确認一下他的身體情況,然後把續命丸取出,一捏吉澤俊雄的頰車穴,吉澤俊雄的嘴張開,林源迅速把藥丸給他喂下。
空氣幾乎凝滞了,周圍的人全部屏住了呼吸,整個的監護病房,似乎都能聽到心跳的聲音。
林源确定吉澤俊雄吞下了藥丸,把他放平,從吉澤俊雄的身上不斷取下銀針,換了一個部位又紮進去。
所有的眼球,都在盯着林源的手,因爲看得仔細,所以能夠發現林源的取針,紮針,看上去相差不大,但所用到的手法卻是有差别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半個小時過去了,吉澤俊雄就好像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一樣。
咳咳,忽然,吉澤俊雄就好像是被水嗆着了一樣,開始不停咳嗽。林源從手腕上取下金針捋直,在吉澤俊雄的天突穴上,撚着針,紮了進去。
一寸,兩寸,三寸……
所有人都感覺嘴唇發幹,有的人甚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按照西醫的看法,在咽喉部位紮進去這麽深,就等于是殺人了。可林源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金針紮進去五寸才停了下來。
吉澤俊雄的身體在不斷痙攣,但咳嗽聲卻是沒有了。
“渡邊,熬的藥呢?”
渡邊一木熬了二十分鍾的藥,剛好把藥送到眼前。
“渡邊,我灌藥的時候取針,以心髒爲中心,從遠端到近端取針,記住,速度要快,采取的是撚旋的方法推針。”
說話間,林源一伸手,把吉澤俊雄天突穴上的金針退出來,微微一擡吉澤俊雄的脖子,掰開嘴就給他灌藥。
林源似乎不太在意别的,灑出來不少也沒管,就像是往容器裏倒水一樣,生個往下灌。
渡邊一木緊張退針,等他退完針的時候,林源也剛好給吉澤俊雄灌完藥。
嗬嗬……吉澤俊雄的眼睛猛然睜開,嘴裏發出了好像是垂死一般的聲音。他的眼睛空洞無比,就像是沒有瞑目的死人的眼睛一樣。
“渡邊,馬上把病人固定住!”
渡邊一木十分麻利用病床上的綁帶把吉澤俊雄的四肢固定住,林源再用金針,在吉澤俊雄的心窩上紮了下去。
“啊啊……”一連串痛苦的叫聲,從吉澤俊雄的嘴裏發出。
周圍的醫生都是臨床經驗非常豐富的醫生,從吉澤俊雄的表情來看,應該是心肌缺血引起的心絞痛。
這個心絞痛,實際上并不是心髒疼,而是因爲心肌缺血而引發的缺氧導緻的胸骨部位的劇烈疼痛。
這是非常危險的,有時候一個處置不當,馬上就會猝死。
林源兩眼如鷹隼一般銳利,他的眼睛連眨都不眨,盯着吉澤俊雄顫動的身體。随着吉澤俊雄身體的顫動,林源的手也跟着不斷改變,不一會兒,金針越刺越深,忽然,吉澤俊雄身體劇烈一顫,不再抖了。
呼——林源産長出了一口氣,抹抹頭上的汗水,一點點把金針退了出來。
衆人還在屏着呼吸,生怕自己一個呼吸加促,就影響到了治療。
林源喘息了一會兒,給吉澤俊雄試試脈,才徹底放松下來。一轉頭,他才發覺有些不對。周圍所有人都像是如臨大敵般的樣子,才笑道:“沒事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了。”
麻生柳看看吉澤俊雄,又看看林源,問道:“前輩,吉澤先生……”
“萬幸啊,我隻有不到四成的把握,沒想到吉澤先生挺了過來。他應該沒有大礙了,麻生,你和同事可以再給吉澤先生做一次創性血管投影檢查。”
“吉澤先生的身體,能夠承受得了麽?”
林源但笑無語,渡邊一木說道:“按照老師說的去作吧。”
渡邊一木恭敬引領林源到了旁邊的辦公室,皮埃爾跟在身後,幾次欲言又止。
“呵呵,皮埃爾,你是不是有很多的問題啊?”
皮埃爾讪讪道:“是有太多的問題,隻是看你有些累,沒好意思問出來。”
“不要緊,我沒那麽嬌貴。有什麽問題,你就盡管問好了。”
“林會長,我感覺無法想象,吉澤先生的心血管,幾乎都是閉塞住了,那是命懸一線啊,他,他怎麽還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能有正常的生理功能呢?”
“嘿嘿,皮埃爾,等會創性血管投影檢查就會出來了,到時候我們以事實說話好不好?”
這個過程,也就是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皮埃爾老老實實坐下,等候着結果出來。
過了二十分鍾,麻生柳把結果拿了過來。皮埃爾也沒有什麽紳士風度了,一把搶過來就看。
“這,這怎麽可能?栓塞部位竟然通暢了,完全能夠保證正常的生理供血。林會長,你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是不是?可是,這一切,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呵呵,皮埃爾,我反問你個問題,如果像一條心血管一樣的橡皮管在你面前,裏面有類似于血栓之類的東西堵着,你去除這些栓堵,會很費事麽?”
“這個應該不費事吧,我隻要用一些水,加上一些溶栓劑,增加水壓,就能夠把這些東西去除掉。林會長,您不會是說,您就是用這種方法治療了吉澤先生嚴重的心血管堵塞症狀吧?”皮埃爾吃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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