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話是相當有殺傷力的，涉及到的東西也是非常敏感的，章廉羽通過正常渠道，是得不到那些證據的。
誰知道，章廉羽竟然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說道：“這一切都是裴國斌弄的，所有的事情都不關我的事。”
章廉羽這一竿子，一下子就到了裴國斌的身上，鄭天風林源三個還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因爲不管什麽嫌疑人，都有自我辯護的權力。
鍾全勝臉色鐵青，指着章廉羽說道：“章廉羽，你想推個幹淨是吧？好，我們馬上把裴國斌叫來，希望他說的，能夠對得上你說的。”
章廉羽老老實實低下頭，以沉默作答。
林源看到這個情景，不由得心裏一沉。他太了解章廉羽了，這個家夥在中醫上非常有天賦，天資聰穎，爲人十分張狂。無論是什麽事情，章廉羽從來就不知道收斂，哪怕是碰得頭破血流，也不會安靜。
現在，章廉羽居然是擺出了一幅十分恭順的樣子，這可跟林源印象中的章廉羽大大不一樣啊。
出現這樣的情況，就隻能有兩種原因，一是個性發生改變了，這有些不太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再一個，就是章廉羽有了充足的準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演戲而已。
林源看看耷拉腦袋的章廉羽，忽然感覺心裏有些發緊，這個章廉羽，第一次給了林源看不透的感覺。
沒一會兒，裴國斌被帶過來了。
鄭天風林源和鍾全勝，暫時放下章廉羽，單獨跟裴國斌談話。
“裴國斌，知道爲什麽讓你來麽？”
“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終歸是瞞不過去的，所以，我有了心理準備。你們想知道什麽？我會老老實實回答的。”
林源心說要糟，裴國斌這神情，分明就是有備而來，聯想到章廉羽的表現，裴國斌這裏肯定是有貓膩的。
鄭天風問道：“王光柱律師證實，他給陳介民辯護，是受了章廉羽的邀請，你知道這事吧？”
“這是我求章廉羽的，因爲陳介民跟我是大學同學，我們的關系一直不錯，不能眼看着他就這麽完了。”
這個回答，讓鄭天風三人都是一震，三人隐隐感覺到，事情會朝着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
裴國斌的話很快就得到證實，這很好查，他和陳介民确實是大學同學，而且關系很近。
這一下，章廉羽的嫌疑就差不多被洗清了，裴國斌完全有理由求章廉羽這麽做，而且，章廉羽就算是幫忙邀請王光柱，也夠不上什麽問題。
林源問道：“你是怎麽獲得證據的？是通過陳介民麽？”
“是的，沒辦法，要想做好的辯護，就必須要有證據，這對陳介民也有好處，于是就拿到了。”
林源沉吟一下問道：“裴國斌，網絡上出現的種種種種謠言，是不是你做的？”
“是的，是我做的。”
林源三人都感覺不可思議，本來覺得這一塊是最難啃的骨頭，沒想到裴國斌就這麽輕易撂了。
鍾全勝趕緊追問道：“你找的是誰？是怎麽操作的？”
“我找的是專門靠惡炒爲生的網絡大咖，他的網名是寂寞的露珠，我在網上給他轉了五萬塊錢，把相關資料給他，就讓他惡炒。”
裴國斌的回答條理十分清晰，每一步都像是他親自做的，簡直沒有半點的破綻。
鍾全勝馬上叫來網警，把相關的信息告訴網警，命令立刻鎖定相關嫌疑人，把位置信息通報給相關警員，力争當晚拿下惡炒的人。
安排完畢，鍾全勝問道：“裴國斌，這事都是你做的？我不信，因爲你這麽做爲的是什麽？你沒有這個動機。”
“嘿嘿，其實我是最有動機的。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爲林源跟我争項目。”
林源愕然，問道：“我跟你争項目？這有些太牽強了吧？”
“哼，你可以去問問古田鈴木，是誰跟他接洽的？章廉羽或許是這個合作項目的最大受益者，但所有的合作都是我洽談的。如果項目成功，我受益雖然沒有章廉羽的大，但也足夠我的了。沒想到，你林源居然橫插一杠子，要奪走我已經辛辛苦苦奮鬥兩個多月的項目。”
林源和鄭天風全部都沉寂下來，裴國斌的說法是能夠站得住腳的，而且，跟微冷集團談項目，裴國斌作爲章廉羽的助手，肯定跑得腿比章廉羽要多。
就算是調查到古田鈴木那裏，也隻能是證實裴國斌的話。
鄭天風問道：“裴國斌，省裏派下調查組，跟你有沒有關系？”
“有，是我撺掇陳介民去鼓動财政廳的馬陸的。馬路因爲兒子被打，受了陳介民的鼓動，就向省裏舉報了這件事情。舉報完之後，馬陸力主陳介民當調查組的組長，整個經過就是這樣的。”
裴國斌說話，滴水不漏，鍾全勝有意旁敲側擊，但裴國斌應對自如。
讓人帶下裴國斌，鄭天風歎道：“咳，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篑啊。”
林源也是無奈搖搖頭：“典型的丢卒保車，細想一想，裴國斌所犯的事，影響極壞，而且令人不可忍受。但用法律真正追究起來，量刑不會很嚴重，也就是五年以下的刑期。”
鄭天風盡管不甘，但也沒辦法，失落道：“要是算上認罪态度好，積極配合，刑期恐怕還會減。我們既然說了要推行法制化，裴國斌所應享有的法律權力，我們還必須得尊重。”
林源笑道：“鄭書記，任何一種社會制度，都會有其不完善的一面。法制也同樣如此，雖然它有漏洞，但目前來說，卻是最值得推廣的管理手段。”
鄭天風擺擺手道：“算了，不說這些了，全勝啊，該你們忙了，根據裴國斌提供的證詞展開調查，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
調查的結果，沒有奇迹發生。證據表明，所有的事情都是裴國斌夥同其同學陳介民幹的。
兩人的口風很緊，而且所說的一切都能夠對得上，裴國斌保住了章廉羽，陳介民保住了馬陸。
裴國斌和陳介民的付出，肯定會在将來有豐厚的回報的，正義，有時候真的是并不接近真相啊。
結論也很快就出來了，南陽官方給出的結論是，在荔香别院發生的外商鬥毆事件，實際上是被打事件，相關警員處置不當，給予通報批評。
省調查組下來徹查外商事件，調查組組長陳介民嚴重違規，對被詢問人采取了限制人身自由的舉動，已經涉嫌違紀，另案處理。
荔香别院發生的打外商事件，是當地人跟外商之間的沖突導緻。與網絡上惡炒的投資傾軋沒有任何的關系。
林源訴調查組一案，因爲結論已經下了，判勝訴。
另有網絡推手溫柔的露珠，涉嫌網絡傳播不實事件，煽動民意，造成了極爲惡劣的影響，網絡大咖溫柔的露珠及其助手，已經被刑拘，取得證據後由法院進行審理。
看似一大堆的事情，居然在短短的幾天内相繼發生，南陽地區處理如此繁雜的案件，居然這樣迅捷，得到了上級的肯定和表揚。
尤其是在對待裴國斌和陳介民的事情上，袁恪則高度贊揚，認爲南陽地區是個可以被樹立爲典型的模範地區。
所有的一切，都在法律框架下進行，講證據，沒有動用公權力處理複雜事件。南陽的這一做法，是值得南河，乃至于全國進行推廣學習的。
林源這一次又是戰勝了章廉羽，不過，他的情緒并不是很高。關機的時刻，章廉羽來個丢卒保車全身而退，看來，章廉羽比以前更加成熟穩重，心機也更深了。
其實可以說自從燕京的培訓班開始，林源和章廉羽已經間接的鬥了很多次了，公主号賭船時間、杏林山莊事件、即便是後來和路家人結怨，其實都是章廉羽在背後推動，再加上這一次，當真是數也數不清了，但是每一次章廉羽都是躲在幕後，最終逃掉了，不得不說這個人真的是個勁敵。
當然還有一個漏網之魚，那就是馬陸，這個家夥，雖然行爲夠不上犯罪，但如果能夠指正的話，最起碼是要受到紀律處分的。
但因爲陳介民把事扛下來了，馬陸因此而躲過一劫。
這段時間，巫良棟其實一點也沒閑着，他根據鄭天風的指示，秘密進行投資引進的事情。
章家的仙姑打老兒丹，已經申請到瀕臨失傳保護名錄，就等于是南陽對這份古老的丹方，雖然沒有使用權，但卻是有監管權。
桑田太郎那邊傳來消息，古田鈴木回國述職，遭到了強烈的質疑。因爲意向書做得有點太失偏頗了。
不管是怎麽計算，微冷付出的代價都是太大了。
其實林源倒是明白古田鈴木爲什麽會跟章廉羽達成協議，實際上就是一種投資，古田鈴木很看好章廉羽的前程，就像是華夏古人呂不韋所說的一樣，投資王者，獲利巨萬。
這其實是可以作爲解釋的理由的，微冷集團也不會不考慮這樣的投資。應該說，古田鈴木的投資思維多少影響了微冷集團，但随着章廉羽在南陽铩羽，微冷集團的高層又開始重新審視古田鈴木的投資理由了。
可以說林源和章廉羽的再一次博弈，雖然依舊以章廉羽铩羽而歸而結束，但是章廉羽卻沒有傷到根本。裴國斌隻是幕僚，無官無職，有章廉羽在，就絕對不會有大問題，章廉羽這一招棄車保帥當真是玩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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