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傳義?”林源的聲音猛然提高,甚至還帶着驚訝,邊上正在和另一位技師調情的胖子也聽到了,不由的回過頭問道:“林老弟,這個高傳義是什麽人,很有名?”
正在給林源摁頭的女孩子也停了下來,不解的看向林源,她的外公确實算是一位醫術不錯的老中醫,但是卻也不算太有名吧,這個看上去很厲害的年輕人竟然聽說過?
女孩雖然不知道林源的底細,但是周胖子的名氣她還是知道的,在北江省,北江王的名頭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林源能和周胖子一起有說有笑,來頭豈能簡單?
對于周胖子的發問,林源卻沒有理會,而是坐起身看着女孩子問道:“你外公今年大概多少歲?”
“今年剛過六十五歲。”女孩不解的看着林源:“您認識我外公?”
“你外公有沒有去過江州省?”林源再次問道。
“好像年輕的時候去過,當年在江中市插過隊,他是較早下鄉插隊的知青。”女孩子道。
“那就沒錯了。”林源口中喃喃的道。“上山下鄉”的口号最早是1956年提出的,當時在主~席的倡導下,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插隊,如果高傳義是較早就下鄉插隊的知青,算年齡今年确實已經六十多歲了。
高傳義這個名字确實算不得出名,林源之所以聽到這個名字比較吃驚,是因爲這個當年他的爺爺林頤志曾經收過兩個弟子,其中一人就叫高傳義。
林源并沒有見過高傳義本人,高傳義這個名字他也是從林頤志口中聽說的,當時高傳義插隊的地方正是平水縣。
那個時候平水縣比起現在更加的落後,整個縣城的知識分子都是有數的,高傳義作爲插隊的知青自然算是文化分子,,同時又對中醫感興趣,林頤志看在高傳義有知識的份上,因此把高傳義收入門牆,傳授了高傳義醫術,高傳義之後林頤志還收過一個弟子,名叫杜開河,杜開河比高傳義小十多歲,算年齡,杜開河今年應該正好五十歲。
林頤志收高傳義的時候是60年,當時高傳義不過19歲,算下來今年正好六十五歲。
高傳義跟随林頤志學醫六年,之後就爆發了文化大.革命,當時中醫被批判爲牛鬼蛇神,林頤志本人也遭受到了迫害,高傳義同樣也遭了罪。之後林頤志被平反,高傳義和離開了平水縣,返回了縣城,隻是當時聯系不便,一開始林頤志還收到過高傳義的書信,後來就斷了聯系。
平反之後過了五六年,林頤志又收了杜開河,杜開河算是平水縣本地人,跟随林頤志學醫足足十多年,後來杜家有美國的親戚回來,把杜開河一家都接到了國外,自此林頤志和杜開河也失去了聯系。
相比起高傳義,林頤志當時是打算把杜開河當成傳人培養的,畢竟當時林源的父親林海超已經不小了,不過林海超卻不喜歡學醫,林頤志也怕祖傳的醫術失傳,再加上杜開河也有些天賦,隻是沒想到後來杜家去了國外,讓林頤志很是有些失望。
杜開河失去聯系之後,林頤志也在沒有收徒,之後林源出生,林頤志把畢生的心血都灌注到了林源身上,林源也不負衆望,很有醫學天分,年紀輕輕就幾乎把林頤志的水平學了七七八八,讓林頤志很是欣慰。
雖然之後林頤志再沒有收徒,但是有時候林頤志還是會想起自己的兩個徒弟,沒事的時候也會在林源面前念叨,杜開河倒也罷了,去了國外,生活應該不錯,唯一讓林頤志惦記的其實就是高傳義。
雖然高傳義跟随林頤志學醫時間并沒有杜開河時間長,但是林頤志的心中卻是比較喜歡高傳義的,在林頤志看來高傳義重情重義,之後雖然斷了聯系,應該是有着什麽原因,不像杜開河,自從去了美國從此就杳無音訊。
畢竟高傳義離開平水縣的時候通訊并不發達,但是前幾年林頤志也能收到高傳義的書信,杜開河卻不同,杜開河去美國的時候已經是八幾年了,那個時候聯絡還是比較方便的,但是杜開河離開之後卻始終沒有給林頤志打過電話問候過,這讓林頤志很是傷心。
當然,杜開河去了國外之後究竟是忘恩負義不聯系林頤志還是有别的什麽原因,這些林頤志都不清楚,隻是本能的猜測,因此臨終的時候林頤志還曾叮囑林源,有機會打聽一下高傳義和杜開河的消息,畢竟高傳義和杜開河都算是林源名義上的師兄。
這幾年林源倒也打聽過,不過始終沒有聽說過杜開河和高傳義兩人的名字,沒想到這一次在北江卻遇到了高傳義的外孫女,如果這個女孩子說的沒錯,那麽她的外公應該就是林源的大師兄高傳義沒錯。
“先生,您認識我外公?”女孩再次問道。
“應該是認識,不過具體還要見了人再說。”林源微微一笑,關切的問道:“你外公這麽多年過的怎麽樣?”
“很不好。”女孩臉色一暗,不過卻沒有多說。
“怎麽回事?”林源問道,如果說高傳義這麽多年過的很好,卻始終不和林頤志聯系,林源倒也沒必要去認這個師兄,在他看來高傳義應該也是無情無義之人,即便是當年聯系再如何的不方便,林頤志這麽多年始終都在平水縣,高傳義難道沒時間去平水縣探望?
如果高傳義過的不怎麽好,那麽他這麽多年不聯系林頤志還情有可原。
“林老弟,這個高傳義究竟是什麽人?”胖子在邊上聽着迷糊,再次出聲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我的師兄。”林源道:“高傳義當年插隊的地方應該就是江中市平水縣。”
“你的師兄?”周胖子一愣:“這麽多年都沒再聯系過?”
“幾十年都沒聯系過了,我也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我爺爺臨終的時候還惦記着他。”林源道。
提起自己的這兩個師兄,林源的心情很是複雜,無論是高傳義還是杜開河他都沒見過,而且這兩人都是離開平水縣之後就失去了聯系,要是沒有什麽内情,那麽就是林頤志看錯了人,受了兩個白眼狼。
尊師重道在中醫界是很講究的,特别是像林頤志那樣正規的收徒,幾乎可以說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兩人離開平水縣之後不說逢年過節探望,一個電話都沒打過,當真是有些過分了。
“您......您是林爺爺的孫子?”聽到這裏,女孩有些不确定的問道。
“你也聽過我爺爺?”林源問道。
“聽說過,我經常聽外公說起林爺爺,說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林爺爺,死了也沒臉去見林爺爺。”女孩道。
“怎麽回事,你外公從江州回去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林源聽到這裏眉頭一皺,按照女孩這麽說,高傳義應該确實有難言之隐才是。
“我......”女孩張了張嘴,有些吞吞吐吐,畢竟她和林源才認識,不知道林源能不能相信。
“有什麽事就說,真要有什麽困難,沒有林老弟解決不了的。”周胖子在邊上催促道。
女孩看了周胖子一眼,或許是想起胖子北江王的名頭,這才低聲道:“我外公從江州回到北辰之後就進入了北辰市醫院工作,隻可惜好景不長,僅僅在北辰市醫院工作了三年就被吊銷了行醫資格證,還被關進了監獄,坐了三年牢......”
“三年?”林源眉頭一皺,根據林頤志所說,高傳義确實是回去之後前三年都和他有書信往來,之後就斷了聯系,按照女孩這麽說時間正好對上,三年之後高傳義坐了牢,自然沒辦法和林頤志聯系。
“後來呢?”
“出來之後我外公名譽盡毀,不能行醫,有沒有什麽單位願意要他,日子過得一直不怎麽好,因爲被醫院吊銷了行醫資格,有坐了牢,他總覺得愧對林爺爺,因此也不敢和林爺爺聯系,隻是沒人的時候一個人默默翻看着醫書傷神。”女孩道。
“原來如此。”林源心中了然,高傳義被吊銷了行醫資格,不能行醫,覺得愧對林頤志的教導也在情理之中,隻是這麽多年都不敢去見林頤志卻有些着像了。
“現在呢?”林源又問道:“你爲什麽又來這個地方上班?”
“我......”女孩張了張嘴,又是欲言又止。
“說吧,有什麽困難即便是我幫不上忙還有周總。”林源笑着道,如果是這個原因,高傳義這個師兄他還是認的,如果高家真有什麽困難,他還是願意幫忙的。
“我外公現在有病在身,我爸又被人撤了職面臨雙規,我母親也生病在家,我.......”女孩說這話眼眶中的淚花已經順着臉頰留了下來,輕聲哽咽道:“我一個人偷偷出來在這兒上班,希望給家裏幫點忙。”
“你爸是?”周胖子眉頭一皺問道。
“方景龍。”女孩抹着眼淚道。
“北辰市經開區副區長方景龍?”胖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