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面,桌面上放着每一位中醫藥代表的名牌,衆人進了會議室按照桌面上的名字陸續落座,林源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議,而且也不是什麽理事,因此座位就在最後面,巧的是和他在招待室聊過天的梁海威正好在他的邊上。
一群人落座之後,梁海威向林源笑了笑道:“林醫生,剛才看走眼了,沒想到您竟然也是中醫藥代表,我還以爲您是哪位理事的助理呢。”
“沒什麽,誰讓我年輕呢,被人誤會也正常,不誤會倒是不正常了。”林源呵呵笑道。
梁海威呵呵一笑,轉移話題道:“林醫生是怎麽聽說過我父親的,如果我沒看錯,林醫生應該不是我們江繞人吧?”
“我确實不是江繞人,就是江中本地人。”林源笑道:“我也是從我爺爺哪兒聽說的梁老,聽說梁老是溫病學派的大家,醫術精湛,爲人大公無私,是一位德高望重讓人敬仰的醫者。”
“我父親确實算是大公無私,隻可惜爲人古闆了些,一輩子清清白白,死了也沒得到什麽好處,當年他救的一個白眼狼反而把我們家弄得是家破人亡。”梁海威歎道。
“怎麽回事?”林源好奇的問道。
梁海威很喜歡抽煙,開會也不禁止吸煙,說着話梁海威又摸出一根香煙點燃,抽了一口這才道:“當年我爸在世的時候就在我們縣城開了一家醫館,當時一位外地來的年輕人身無分文病倒在了醫館門口,我爸看他可憐,就收留了他,幫他治病,讓他在醫館打了一段時間短工,給了他路費和工資,這才讓他脫離了困境。”
“誰曾想,幾年之後,當年那位落魄的青年竟然白手起家,成了江繞赫赫有名的房地産大亨,創建了我們江繞市最大的房地産集團,前兩年更是承包了我們三水縣的開發工程,我父親留下的診所也在他開發的區域之内,嘿嘿,上百平米的診所就給了那麽一丁點拆遷款,一家人現在淪落到租房住的地步。”
“當年的哪位青年是眼下江繞的房産王李坤平?”林源問道。
“就是李坤平,當年李坤平可憐的時候還年年來我們家拜年,發達了之後就杳無蹤影,我爸去世他也沒來看一眼,前兩年拆遷更是不顧情分,心不是一般的黑。”梁海威道。
林源又細細問了幾句,不由的有些長歎,這正是他前幾天向金溪同所說的恩大轉成仇,李坤平當年落魄,被梁森勝所救,不亞于救命之恩,之後李坤平又是最先在三水縣附近包工程,逐漸發達,每年也去梁家拜年,三水縣的不少人都知道李坤平被梁森勝所救的事情,一些熟人經常在李坤平面前提起,若不是梁老爺子,就沒有你李總的今天啊。
當年的恩情或許已經成了眼下李坤平最不願意提起的事情了,這就好比曆史上的朱元璋,當了皇帝之後,自然不願意有人提起他當年要飯的經曆。
隻是這位李總比起朱元璋還要心狠,朱元璋也不過是殺了功臣,對待白姓還算不錯,可是這位李總卻不是一般的心黑,每一次的工程,他都中飽私囊,拆遷款給的可憐,他負責拆遷重建的區域往往都鬧得人怨沸騰,隻是我們這位李總每年卻舍得花大價錢給上面,人脈深厚,如今關系網更是複雜,一般的人可撬不動這位李總的根基。
“那梁大哥現在幹什麽呢?”林源問道。
“又開了一家小診所,生意不怎麽樣。”梁海威道:“我如今的名氣在三水縣可以說是爛了大街了,還能夠前來參加這個中醫藥學會的會議,還是三水縣的中醫藥代表,還是三水縣的領導念着我父親的好,要不然,我是連來這兒的資格都沒有。”
“爛了大街,怎麽回事?”林源問道。
“我父親雖然沒給我留上什麽家業,不過在我們山水縣威望很高,當年拆遷的時候,我在當地也算是一呼百應,聚了一大群人和李坤平爲難,李坤平自然不甘心,買通了人來我的診所禍害,最後給我鬧了一個誤診的名頭,我差點沒被吊銷行醫資格證。”
“三水縣的普通村民哪兒知道其中的貓膩,他們隻知道我治病治壞了人,醫術不怎麽樣,從此敢找我看病的人是寥寥無幾,我父親一輩子積攢的招牌在我的手中算是全砸了。”梁海威歎道。
梁海威今年也才四十出頭,看上去卻已經像是五十多歲,也正是兩年前的事情鬧的,他雖然沒有學到他父親梁森勝的全部本事,然而名師出高徒,梁海威本人的醫術也算是不錯,原本在三水縣也算是小有名氣,可是眼下,在三水縣幾乎成了庸醫,生活過的是貧困潦倒,這也是爲什麽梁海威提起他的父親難免有些怨氣的原因,倘若不是梁森勝當年救了李坤平這隻白眼狼,他也不會如此潦倒。
林源和梁海威在下面低聲說着話,上面張百成已經開始講話了,他先說了前半年江州中醫藥取得的成績,又說了後半年的展望和省衛生廳的計劃和目标,下面就是各位理事發言,這種會議反正林源是覺得沒什麽意思,他這次來的目的也是爲了結識一些人,看看能不能幫助到他創建慈善基金,這個梁海威林源倒是有些興趣,隻是梁海威所說的事究竟是不是一面之詞,他卻不好判斷,還需要觀察再說。
講話結束,就是最後的議論程序,競選新的一輪中醫藥學會理事,江州省中醫藥學會是會長一位,副會長三人,會長往往都是衛生廳的領導擔任,副會長也都是江州省一些大型的中醫藥集團總裁和領導擔任,同時還有十七位理事,其中常務理事五人,這五人才是中醫藥學會的主要負責人,其他的理事也都是榮譽類的,不怎麽管事,顧森全就是中醫藥協會的副會長。
競選開始,每一位中醫藥代表都把自己選舉的理事名單寫在紙上,然後前往前面的投票箱投票。
按照規矩,每一位中醫藥代表都有競選理事的資格,然而事實上往往新的理事競選,其實都是那麽些人。
林源随便寫了一位理事的名字,回頭看了一眼邊上的梁海威,卻發現梁海威寫的竟然是他的名字。
“梁大哥,你一個給我投票,我也當不上理事。”林源笑着道。
“往年我都是棄權的,今年就寫你了,反正一個無關緊要的名額,再說,你也不是沒可能擔任理事。”梁海威微微一笑,站起身走上前去,林源也緊跟其後。
等到所有人投過票,下面就是宣布票數,随着票數的宣布,林源的眼睛漸漸的睜大了,眼下已經公布出來的票數,馮毅真是第三位,方唯德是第一位,他林源竟然排在了第十六,如果不出意外,他竟然真的有可能成爲新一屆的中醫藥學會理事。
“怎麽樣,林兄弟,我沒說錯吧。”梁海威呵呵一笑道。
“怎麽會這樣,我和這些人可沒什麽交情。”林源不解的道。
“你和這些人沒交情,可是這些人卻想和張廳長顧老有交情,你以爲張廳長和顧老和你打招呼就沒有什麽效果?”
梁海威笑着解釋道:“特别是張廳長,他的一舉一動下面的人都會關注,每一次開會前他和誰打招呼往往都是信号,這些人又豈能不知道。”
林源也露出一絲苦笑,他還真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此時他也搞不懂之前張百成和他打招呼是故意爲之呢還是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