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任意掃着軍營裏的幾棵大樹,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天上看似很溫暖的陽光,卻被我身上冰冷的盔甲擋在了外面。我獨自一人站在校場邊,無奈地看着校場中正在操練的軍士們。
雖然這一次他們不一定要出戰,但我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與兇如惡狼的蒙軍刀兵相向。我也知道那時失敗的一定是他們,可歎我雖然知道蒙軍的戰術,卻無力改變這個結果。或者也可以說,校場中的軍士現在所做的操練,依然是無用的操練。就算他們訓練有素,也許也隻能讓他們死得好看些。
前幾日的閱兵之後,我便對骁騎軍做了一些人事改革。
我首先将張珏晉升爲統領,讓他負責骁騎軍中五千餘人的弓驽兵。宋國的軍隊弓驽兵占的比例是最多的,一般都會有六成左右。弓驽兵有弓箭手,神臂弓手和床子驽手,而如何配置這些不同射程的弓驽,确是一門很大的學問,我便将這個難題交給了張珏。以他對陣法排演的熟悉,訓練這些弓驽兵應該不是難事。
吳欲剛則負責剩餘的三千餘名刀盾手和長槍兵。我并不是認爲吳欲剛有什麽本領,隻是因爲這些刀盾手和長槍兵早已被張珏訓練得有模有樣了,他所要做的隻是繼續訓練防禦陣形而已。再加上我考慮到吳欲剛在骁騎軍中素有人緣,讓他繼續做統領也未嘗不可。
新兵營的軍士也被編入了骁騎軍,由于他們個個吃苦耐勞,再加上他們個個都有馬,所以我便将他們編爲騎軍。我再從骁騎軍原有的騎軍中,精選出幾百個騎兵,湊足了一隻千餘人的騎軍,由王堅做統領。
我也以甯缺勿濫的原則,将原骁騎軍剩餘的騎軍全部編入弓箭兵中,騰出的馬匹全部配給騎軍。這樣騎軍每人就有兩到三匹馬,雖然這些馬都瘦弱不堪,但三匹馬輪換着使用,長途奔襲應該不成問題。
就我所知,臨安共有四支像骁騎軍這樣的騎軍,他們是捧日、拱聖、骁騎和龍衛。也就是說在臨安大慨有一萬匹馬,這完全可以組建起一隻實際意義的騎軍。宋國爲什麽要将這些爲數不多的馬分散在步兵當中呢?對此我百思不得其解。
馬太少了,我對自已說道,如果每人都有一匹馬的話……也不行,我搖了搖頭,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宋國的馬與蒙古馬差得太多不說,蒙軍幾乎人人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他們從小的玩具就是弓箭,和他們比騎射……
想到這裏,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校場中的正練習騎射的騎軍。王堅等人雖會騎馬,也會射箭,但是騎在飛奔的馬上射箭卻是另一回事。因爲要射箭,就必須騰出雙手張弓搭箭,在上下颠簸的馬上掌握平衡,就隻能靠雙腳了。雖然這時代已有了馬蹬來借力,但這對于馬術不精的王堅等人來說依然是件困難的事。他們中有些人甚至才開弓便東倒西歪的差點摔下馬來,更不用說要射中目标了。而且他們在開弓時,也沒有辦法騰出手來拉住缰繩控制馬跑的方向,以至于時不時便會有幾個騎兵奔離了隊列。
如些看來,在以後的宋、蒙大戰中,宋國好像依然隻有守城一途了。我皺着眉頭想到,現代有很多人對宋朝政權的評價是“偏安一隅”、“不思進取”、“消極防禦”,可笑的是隻有真正到了宋朝才發現,宋國的“消極防禦”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
“鄭統制。”
正當我苦思如何對付蒙軍之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在我身旁想起。我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黃門發出的聲音。同時心中不禁有些奇怪,這些黃門都是輕易不出皇宮的,出宮便定是有什麽不尋常事了。
“啊,原來是楊公公。”當我轉過身時,發現那黃門卻正是在楚州給我宣讀聖旨的楊公公。
“鄭統制真是好記性,還記得咱家。”楊公公面帶微笑地微點一下頭說道:“皇上宣統制大人進宮見駕呢,咱家已在門外備好馬車了。”
“哦,如此便有勞公公了。”我對着楊公公施了一個禮,心中的疑惑卻不減反增。趙昀要見我應該不假,諒楊公公天神作書吧的膽也不敢假傳聖旨。但是以楊公公這樣一個老資格的黃門,完全可以讓一個小黃門出宮來宣我,爲什麽他要親自出來呢?
“鄭統制,咱家有一事相求,不知……”當馬車行到半路時,楊公公的話終于解開了我的疑惑。
“楊公公說笑了,我鄭言區區一個統制,哪能幫得上公公什麽忙啊?”我婉言拒絕道,同時心裏打開了小算盤,原來是有事找我辦來着。這些黃門要人辦的事,一般都會牽扯到宮廷内鬥,輕易不能答應,再說,我又哪有什麽能力幫他啊。
“呵呵,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楊公公淺笑幾聲道:“隻不過是宮中有位宮女聽說鄭統制足智多謀,便找個難題讓鄭統制解答而已。既然鄭統制不願意,那咱家就替鄭統制回絕了吧。”
“哦,是個怎樣的難題,公公說說也無妨。”我不由被勾起了幾絲好奇之心,心想若隻是解答一個問題的話,應該不會落下什麽麻煩。
“這……還是不用了。”楊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若讓鄭統制感到爲難,那咱家可就過意不去了。”
“無妨,無妨,公公請說。”我被勾起的好奇心卻哪裏還壓得下去,連聲催促道。隻是我卻沒發現,楊公公嘴角揚起了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