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李庭希目前還在北荒之地,所以不僅皇上下旨賞賜了不少東西,就連向來不愛這種場合的攝政王也親自過來了。
他比安潇潇來得要晚。
事實上,如果不是皇上強行命他過來,他也實在是不願意來這種場合。
他的性子原本就冷,他還真怕他一來,立馬就冷場了。
事實上,他的擔憂倒也沒錯。
他一來,原本熱鬧的大廳,的确是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好在康王等人熟悉他的脾性,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就引着澈公子到了一處小廳裏。
小廳地方雖然不大,可是裝潢卻十分用心。
“你先在此稍坐,我還得去外面陪着齊王等一些老臣們說話,一會兒讓涼王過來陪陪你。”
“好。”
澈公子倒也不曾推辭,淡淡地應了一聲。
不多時,涼王李甯和李義兄弟倆就都過來了。
李義如今雖然是還有這個郡王的名頭,可是到底不曾在朝中任職。
畢竟秦氏的事情,還不曾審出個結果來。
再則,李義自己的能力也在這兒擺着,不止是皇上看不上,便是其它的一些老臣,也覺得這位郡王太過奸滑了些。
年紀輕輕便這般地會算計人,若是再在官場上待幾年,隻怕就滑不溜湫地惹人厭了。
澈公子之所以來康王府,還是因爲皇上一再地暗示他,安潇潇可是一定會來的。
不然,以澈公子的脾氣,自然是放下禮物便走了。
李甯知道王爺的性子,所以也隻是淡淡地問了一聲好之後,隻是随意地就屋内的字畫挑起了話頭。
李義對這位攝政王,滿是懼意。
輕易更是不敢開口。
說多錯多。
所以,今天,李義倒是聰明了。
因爲康王在大淵的身分地位,所以,行越也帶着樂瑤公主一起過來了。
見到攝政王,行越隻覺得面皮發緊。
雖然被嫌棄的人不是自己,可是行越仍然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住。
樂瑤嘴上說沒做什麽事,可是能被王爺放出這樣的話來,他自然是不信的。
澈公子瞄了他一眼,沒說話。
攝政王可以無視他,可是行越自然不敢無視這位王爺。
“王爺最近似乎是比較忙碌?”
澈公子嗯了一聲,再沒了動靜。
行越淡淡笑了,“我南蠻雖然國小,可是也有不少的土産,聽聞王妃的身體不适,小王特意命人去南蠻采摘一種名爲冰延的草藥。隻是不知道,是否對王妃的身體有幫助。”
行越還真是聰明。
果然,澈公子一聽他提及了草藥,當下便多看了他一眼。
“有勞了。”
行越的眸光閃了閃,“能爲王爺效力,也是小王的福氣。”
涼王李甯在一旁聽着,略有些詫異,“越王所言的冰延,可是生長在了雪山之巅的一種草藥?”
“正是。傳聞此藥極爲少見。再加上其生長的環境過于惡劣,所以,能順利地采摘下來的冰延,少之又少。”
澈公子的眸光微緊,聽這意思,應該是好東西。
既然是好東西,那就一定是要争取一下的。
“生長環境惡劣?”
“正是。”
行越見王爺果然是對這株冰延有了興趣,便繼續解釋道,“冰延與雪蓮不同。這冰延一般都是生長在了常年積雪不化之地,而且,聽聞這冰延還有一種異香,能引來無數的猛獸爲其守護。”
“如此說來,想要采摘冰延就更爲困難了?”
“正是。傳聞雪山上常有雪豹和雪狐出沒。那雪豹的速度極快,爪子猶爲鋒利。一旦傷起人來,當真是半點也不含糊。”
“南蠻皇室裏,竟也沒有冰延嗎?”
澈公子如此問,自然是覺得這東西長在南蠻,身爲南蠻的主子,不可能一點兒也沒有嗎?
“王爺有所不知,那冰延雖好,可是保存起來卻十分困難。需将其與冰塊兒一同保存,否則,溫度一旦上來,那冰延便立馬枯萎,而且,其藥效也将全無。”
澈公子挑眉,但凡是靈藥,好似都是有這種那種的難度。
想想也是,若是這冰延也如同三七一般,遍地可種,隻怕也不會那麽值錢了。
“這冰延的效果如何?”
澈公子雖然聽出來這是好東西,隻是不能确定,是否對安潇潇或者是皇上的身體有幫助。
而且,之前烏昊辰好像也不曾提及了冰延。
“回王爺,傳聞此藥可延年益壽,更有誇張者以爲,但凡是這人還有一口氣在,隻要生吞了冰延,便可立馬精神煥發。”
李義輕嗤一聲,“是不是也太誇張了?”
李甯微怔,随後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過去。
李義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态度欠妥,也隻是讪讪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澈公子倒是不以爲意,笑道,“能有此說法,可見定然是靈藥。或許沒有這麽誇張,不過,效用應該是很出衆的。”
“正是如此。”
行越連連點頭,“不瞞王爺,當年我南蠻先王曾被刺客所傷,身中劇毒,傷及心脈。後來,還是多虧了有人獻上了冰延,才保我先王活下來。”
澈公子的眸子裏立時便閃過了一抹神采,聽他提到了心脈二字,看來,對于安潇潇來說,應該也是有些作用的。
隻要将東西弄來,實在不行,就放在了冰窖裏面鎮着便是。
“越王可曾将此物摘下?”
行越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前日小王收到了我王的傳信,隻說第一撥人失敗,不過,已經派出了第二批人去采摘冰延。我王也是因爲敬佩王爺,所以才會這般地費心費力。”
這等明顯的讨好,澈公子自然是受了。
反正,現在南蠻也是急于讓兩國簽署了停戰休好的協議。
隻要将樂瑤公主嫁過來,國書簽好了,那麽,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而對于南蠻的子民來說,也算是可以暫時地安定了。
“好,那本王就等越王的好消息了。”
幾人都看得出來,王爺的心情不錯。
越王見自己總算是沒有白費心思,自然是也松了一口氣。
但願南蠻那邊能早日送過好消息來。
如此,他也好早日說服大淵的皇帝陛下。
再說女席那邊,此時亦是十分熱鬧。
齊王妃将自己的小孫子交給了兒媳,便又再度回到了主席位上。
安潇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雖然她的面色平靜,可是眸底深處,還是有些不安的。
對于那個丁氏,安潇潇自然沒有什麽同情的意思。
隻是她平時跋扈也就罷了,還害了那麽多人,便是她死上幾次,也不爲過。
鑒于此,安潇潇倒是不介意現在利用那個丁氏一把了。
反正,一個元猛已經死了,而且皇上至今也不曾查到齊王的頭上。
若是再死一個丁氏,對于齊王來說,不知道是不是依然那麽容易。
當然,安潇潇其實也是在賭。
畢竟,齊王妃雖然是與齊王多年的夫妻,可是未必就知道齊王的一些秘事。
再則,隻怕齊王妃在齊王面前,也是沒有什麽話語權的。
所以,齊王會不會上當,這種概率,其實也就是一半。
澈公子那廂因爲得知了冰延的消息,自然是心情不錯,中午飲宴時,也便多喝了幾杯。
估摸着女眷那邊也差不多了,便差人去問問。
澈公子站在了廊下,看着院内青翠中點點的五彩,心中無端地生出一些感慨來。
站了一會兒,聽到有腳步聲,回頭一瞧,竟是齊王。
齊王的臉色微紅,看樣子應該是喝了不少。
“阿澈也在呀。可是在等侄媳?”
果然是喝多了。
平時的齊王,哪裏敢這麽跟澈公子說話?
雖然他自己是長輩,可是自從跟皇上和攝政王見了面之後,就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找到過長輩的感覺。
澈公子涼涼地看了一眼,“王叔喝多了。”
齊王呵呵一笑,擺擺手,一臉的自得,“不多不多。你王叔的酒量好着呢。你若不信,咱們再比一比?”
澈公子眯眼,沒吭聲。
齊王或許是微醉,走路略微有些飄,不過,還不至于到了醉地什麽也不知道的地步。
“阿澈呀,你看那位樂瑤公主如何?”
澈公子神色寡淡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齊王一愣,“怎麽就不知道了?”
“未曾細看,她如何,與本王何幹?”
齊王眨了眨眼,被他這麽一說,這酒意倒是醒了三分。
“阿澈果然是對那個南蠻第一美人兒無意?”
“怎麽?王叔看中了?”
齊王怔了怔,随後哈哈大笑。
“我都一把年紀了。那些花一樣嬌豔的美人兒,可不能再被我給耽誤了。”
對此,澈公子的唇角浮起一抹嘲。
若是果真如此,那你齊王府上的那些美妾都是哪兒來的?
接下來,兩人皆是無話。
“小姐,王爺在那兒呢。”
聽到聲音,澈公子立馬回頭。
果然,看到了安潇潇一手牽着一個從一個拱月門裏出來。
“等很久了?”
澈公子快步上前,眼神迅速地在她的身上掃了兩眼,“喝酒了?”
安潇潇嘻嘻一笑,“不過是飲了一杯果酒,這你都能聞得出來?”
澈公子的臉上有些無奈,不過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兩人手牽着手,旁若無人地走在了前面,兩個小娃娃則是被九月牽着,後面跟了幾名嬷嬷。
齊王看到兩人攜手過來,隻覺得這幅畫面,簡直就是美得令人窒息。
男的俊美,女的絕色。
這樣的兩個人走在一起,怎能不讓人心生羨慕?
或許是羨慕攝政王的年輕有爲,有緣抱得美嬌娘。
或許是羨慕安潇潇此生福澤深厚,竟能得攝政王如此深情以待。
“齊王叔在等王嬸兒嗎?”
安潇潇走過來,福了福身,然後輕聲問道,“我記得剛剛王嬸兒是走在我前面的,可能是中途又遇到了什麽事,耽擱了。”
齊王笑笑,他原本就不是出來等王妃的,自然也不會在意這些。
“你們兩個站在一起,真是般配。”
安潇潇臉上的笑容更爲燦爛了一些,“多謝王叔誇獎。”
澈公子似乎是沒了耐心,“走吧。你還要用藥。”
安潇潇哦了一聲,再對齊王輕施一禮,徐徐離去。
看到這一對璧人,委實是令人羨慕嫉妒恨。
且不說那安潇潇的美貌,隻說她竟然還是一名神醫,且聽說還有着不錯的身手。
這個李澈,倒真是好福氣!
齊王看到他們一行人轉了彎,沒了蹤影,輕輕地哼了一聲,眸子裏原本的三分醉意,此刻也都一一散去。
聽到了身後有動靜,再轉身時,一手撫着額頭,身形還略有些晃,“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
涼王正好走過來,伸手扶住他,“王叔可還好?”
“哦,是李甯呀。沒事,本王沒事。”
“小侄扶您過去坐一會兒吧。”
澈公子和安潇潇一行人離開了康王府之後,便又分了兩路走。
安潇潇被澈公子帶去了一處茶樓。
“今天怎麽會這麽好心情帶我出來走走?”
“不喜歡?”
“隻是覺得有些奇怪。你最近不是一直很忙嗎?”
澈公子沉默了一下,便問及了有關冰延的事情。
安潇潇将冰延的效用都一一說了,之後有些遺憾,“其實當初我也想着去南蠻将那冰延給采來的。可惜了,一直沒有機會。”
“你要冰延何用?”
“就留着呗。當時我還沒有受傷,自然不會想到用在自己身上。”
聽她這麽說,澈公子的眸光一亮,“你說這冰延對你有用?”
安潇潇眨了眨眼,“是不是行越說可以獻上一株冰延?”
“嗯。”
澈公子也未瞞她,“若是有用,自然是要的。”
安潇潇沉默了一下,她自己的身體,自然知道是什麽樣的。
看到這些日子他如此忙碌,隻怕師兄也是跟他提及了一些事。
“師兄是不是讓你去采什麽藥了?”
澈公子一臉無辜,“什麽藥?”
安潇潇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還想瞞着我?師兄是不是讓你去血花谷采血蓮了?”
澈公子心裏咯噔一下子,不過看到她眸底的試探,應該隻是猜的。
“什麽血蓮?那又是什麽東西?”
安潇潇看他一臉的茫然,或許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沒什麽,我就是随口問問。”
事實上,她知道,血蓮與冰延共同的話,效果必然更佳。
隻是她的身體狀況,若是沒有血蓮,隻有冰延的話,反倒是不能用的。
否則,隻怕反而會令自己的身體更差。
不多時,門外有了動靜。
安潇潇擡眼,竟然是李超來了。
安潇潇想到了端王的事情,縱然李超有着過人的才華,可是他親生父親的罪,也不可能是對他毫無影響的。
先前,皇上或許還想着讓李超繼承了王位。
可是如今,隻怕皇上恨不能将整個端王府的人都殺絕了。
李超雖然回來了,可是日子,卻并不好過。
“給王爺王妃請安。”
“坐吧。”
澈公子看了他一眼,數日不見,已經憔悴了許多。
“你可考慮清楚了?”
李超鄭重地點點頭,“父王罪孽深重,我身爲他的兒子,總要爲他贖罪的。”
“好。明天開始,本王會下令将端王府所有人下獄。當然,本王會保證他們在監獄裏的安全。絕對不會有人受到半分的虐待。”
李超擡眸看着他,對這位攝政王,他自然還是有深的信任,以及依賴感的。
“好。我會盡快完成任務,将功贖罪。”
“你記住,皇上和本王的目的,隻是爲了将隐藏在暗處的那些人都挖出來。所以,你挖出來的越多,功勞也便越大。同時,你的處境,也會越發危險。”
“是,小弟明白。”
“我會安排暗衛在你的身邊保證你的安全。若是到了那邊,有人對你身邊的人起疑,你隻需說是多年來你母族那邊的人爲你培養的人手便是。”
“是。”
兩人雖然不曾明言,可是安潇潇也聽懂了。
這是要來一出無間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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