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康王府,絕對是重點懷疑的對象。
“王叔,諸位大人若是真的願意在此長跪不起,本王也無話可說。可是身爲臣子,卻不思爲國盡忠,爲皇上分憂,隻是一心想着來叨擾皇上,甚至是有可能會間接影響到了皇嗣,這件事情,本王自然是不答應的。”
話落,人群中就有人蠢蠢欲動,想要接腔。
“本王的話說地或許不中聽,可事實如此。本王與皇上多年來相依爲命,但凡是皇上要的,本王必然達成。今日,你們當中竟然敢有人來離間本王與皇上的兄弟之情,其心可誅!”
話落,一個手勢之後,便有禦林軍過來,将之前那名武将拿下。
“你做什麽?放開!我是皇上親自冊封的四品将軍,放開我。”
“哼!你還知道你是皇上親自冊封的?你在此大放厥詞之時,怎麽不想想皇上對你的知遇之恩?如今被某些小人所挑撥,便跟着一起來搗亂,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澈公子這番話說地可謂是相當精妙。
既暗示了那位将軍是一個有勇無謀之人,隻是被某些小人給利用了。
同時,又再三地強調,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深厚。
“你胡說!何大人怎會是這等無良小人?”
衆臣聞言,一時将目光齊齊地對準了那位何大人。
好巧不巧的,竟是之前定國公那位被貶爲小妾的何氏的兄長。
澈公子冷笑一聲,一個眼神,便有人上前将何大人拿下。
“冤枉呀!微臣冤枉。”
“是不是冤枉,待大理寺審查之後,自有公論。賢妃娘娘隻是因爲動了胎氣,如今本王的王妃和諸位太醫正在想辦法爲皇上保住皇嗣,可是你們這些人,竟然不明事理,就來此喧鬧,簡直就是有違君臣之道!”
衆人被他這番話,說地啞口無言。
康王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好大的膽子!你身爲臣子,竟然敢在同僚之間散布這樣的謠言,是何居心?”
原本康王也是有幾分疑惑的,可是腦子轉了幾個彎兒,此時再聽到這位何大人竟然敢對一名武将口出妄言,這簡直就是作死呀。
皇上一旦追究起來,就算是死罪可逃,活罪亦是難免的。
“王爺,微臣也是一時糊塗呀。還請王爺饒命。”
康王歎了一聲,一臉的失望。
澈公子看到衆位臣子都面面相觑,氣勢上明顯已低了三分,心頭冷笑。
跟他鬥?
也得看看他們這些人有沒有那種鐵血手腕了。
“将人押下去,一會兒皇上到禦書房後,再作定奪。”
“是,王爺。”
人剛被拉走,皇上就被總管攙扶着過來了。
事實上,皇上新中之毒已解,體内的餘毒,也清理了一部分。
雖然不能将餘毒清除幹淨,可是對于他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狀态了。
畢竟,那草本之靈,還救了賢妃母子兩條性命。
“皇上萬歲,萬萬歲!”
呼聲震天,皇上穩住身形之後,給了澈公子一個安心的眼神,淡淡道,“平身吧。”
“謝皇上。”
康王看到皇上的氣色不錯,面有紅潤,當真不似是有什麽中毒的征兆呀。
這到底是什麽人在外面胡言亂語?
僅僅隻是一位何大人?
不太可能!
“賢妃突然腹部不适,經查,竟是德妃嫉妒心起,妄圖謀害皇嗣。如今,德妃俱已認罪,朕也無意牽扯無辜。隻是,德妃手上的毒物從何而來,朕,定要查個清楚明白。”
皇上如此一說,平陽侯頓時就懵了。
平陽侯是德妃的親生父親,如今聽說是德妃謀害賢妃母子,這可是大罪呀!
“皇上,德妃不守婦德,竟然做出這等有違常綱之事,乃是微臣教女無方。微臣知罪。”
“平陽侯,據德妃所言,此事與平陽侯夫人、鳳家二夫人皆有關聯。此事,朕既說了會徹查,就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倘若中間出了什麽意外,那就休怪朕翻臉無情了。”
皇上說話總是淺淺淡淡的,看似沒有什麽威懾力。
可是這一句接一句地砸下來,平陽侯的臉都白了。
再聽聞此事還牽扯到了鳳家,平陽侯真心覺得他們平陽侯府,是要栽了。
康王也沒想到,皇上遲遲不曾出來,竟然是在審問德妃。
後宮無主,皇上原本隻是看在了德妃的出身最好的份兒上,才讓她代掌六宮。
之前,也不是沒有人曾上書過,提議立德妃爲後。
隻是,因爲皇後新喪不久,所以,皇上對此全無興趣。
如今,德妃被曝出這樣的事來,如何還有臉面再苟活于世?
隻是,妃嫔自戕是大罪,若非如此,隻怕德妃早就自絕于世了。
上次皇後難産,一屍兩命,聽聞就是有人下了黑手。
如今賢妃都六七個月的身子了,竟然再次被人算計,難怪皇上會如此震怒。
“清流,此事就交由你去細查。無論是誰,膽敢謀害皇嗣,罪無可赦!”
“是,皇上。”
康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攝政王。
明明之前這位王爺身上的煞氣充沛,氣勢之大,連他都有所畏懼,可是如今皇上一出來,明明就看似文文弱弱的皇上站在那裏,攝政王身上的煞氣竟然盡數散了,而且還隐有讨好之意。
看來,這兄弟二人,果然是情深意重。
當然,這對于大淵的江山社稷來說,自然是好事。
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想到了早逝的皇兄,康王心内,又是一陣感慨。
事情就此落下帷幕。
可是安潇潇和澈公子卻都先後忙碌了起來。
平陽侯夫人、鳳家二夫人,都被大理寺的人帶走問話。
因爲皇上的一席話,兩家人自然是對自家夫人百般叮囑。
若是真的做出什麽想不開的事來,那連累的,就将是她們的子嗣了。
平陽侯夫人也沒想到會鬧到這一步。
自己的女兒才當了幾個月的德妃,眼瞅着離皇後之位更進了一步,怎麽突然之間,說廢就廢了?
聽聞賢妃無恙,且胎象平穩,平陽侯夫人宛若是瘋了一樣。
她們不僅僅是白費心機了,而且還讓人家給涮了。
護國公府因爲鳳家二夫人的下獄,門庭也一下子冷落了下來。
好在,目前爲止,被帶走的,大都是二房的一些下人。
“這次的事情,我大概也弄清楚了。二嬸這一次的膽子太大了,竟然敢說服了平陽侯夫人,給德妃送了毒藥進去。不僅如此,還險些就害了賢妃。”
“後宮争寵的手段,曆來不缺。隻是沒想到你二嬸這一次竟然這般大膽。”
鳳齊駿是這一輩中最爲聰明的一個,文武雙全,可以說是鳳家最爲完美的繼承人。
可惜了,他不是長子。
不過,鳳家多年的家風規矩,也不是假的。
鳳齊駿還不至于爲了一個家主的位置,就跟自己家的兄弟翻臉。
唯有家族興旺了,他們這些人才能有一個好前程。
平陽侯的狀況,不比鳳家好多少。
被抓走的不僅是平陽侯夫人,還有她的一個女兒,女婿。
看似簡單的一樁後宮争寵案,卻是牽連進來了不少人。
“方輕柔背後的那個人,你可有了眉目?”
安潇潇抱着孩子,看似閑聊一般問道。
澈公子閑閑地靠在了美人榻上,看着妻子抱着孩子坐在自己的跟前,眸底一片柔情蜜意,濃得化不開。
“目前還沒有。那人十分聰明。不過,根據你提供的線索,值得懷疑的,也就隻有那麽幾個。”
“嗯?”
澈公子笑了一聲,“你覺得是你的那位墨紮師兄的可能性大一些,還是京城的李庭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安潇潇挑眉,片刻之後,在孩子的小臉兒上親了親,才笑道,“我覺得,未必就是他們兩個中的一個。”
澈公子的眸光微暗,面上也多了一分的寒凜之色。
“怎麽講?”
“若是這一切都是那人在暗中的布置呢?包括當天方輕柔的話,也未必就是真的。你想,她能有辦法拿到草本之靈,那麽,自然也就能了解到我身邊的一些有用的消息。”
“所以,你懷疑這是她用的離間計?”
安潇潇的眸光微閃,沒有出聲。
澈公子卻半眯起了眼睛,對于這一說法,顯然是有些不太滿意的。
“潇潇,可是我查到的種種線索,應該都是指向了南僵的。”
頓了頓,澈公子似笑非笑道,“我都險些忘記了,你還有一位表兄,也是十分地在意你呢。”
烏昊辰?
安潇潇的眸中滑過一抹迷茫,“我師兄是什麽性子,我太清楚了。不可能會是他。再說了,當初他之所以反對我們在一起,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爲你是外族人。如今得知你身上有一半是巫族的血脈,他又何必再出手來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這話好像是很有道理。
隻是,澈公子此時卻似乎是并不願意相信這一點。
“烏昊辰的本事,不輸于你。加上他,這三個人之中,最有這個能力布置這麽大一局棋的,隻有他。”
安潇潇有些無奈地看着他,“你之前不是說懷疑墨紮嗎?怎麽一轉眼又成我師兄了?”
澈公子哼唧了一聲,對于她如此維護烏昊辰的态度,十分不滿。
看到人前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攝政王,如今卻是這樣一副的幼稚小氣模樣,安潇潇委實是想笑。
“好了,你要不要抱抱孩子?”
澈公子一臉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從上次這小子尿了他一身之後,就拒絕再抱孩子了。
“不抱。”
很幹脆地拒絕了。
安潇潇挑眉,“清流,好歹也是你兒子呀。你不多抱抱怎麽成?萬一将來哪天我不在孩子身邊的時候,你難道就讓他一個人孤伶伶地躺在床上?”
澈公子的心頭便是一陣煩燥,“說什麽呢?好好的,怎麽就會不在孩子身邊?”
安潇潇失笑,“我總有需要處理的事情吧?就像是這次賢妃中毒,我不能不管吧?你呀,得學着如何做一個好父親了。”
“我本來就挺好的。”某人嘴硬。
安潇潇笑着哄道,“是是是,你一直都是一個好父親。來,快來抱抱你兒子吧,你們父子倆,也得多多地培養感情才是真的。”
澈公子低頭去接孩子,沒有看到,安潇潇眸中一閃而逝的痛楚!
三日之後,德妃謀害賢妃一案,告破。
鳳二夫人、平陽侯夫人,平陽侯府大小姐等人皆被按律判處斬立決。
其餘一幹餘犯,杖刑二十,發配千裏,終生不得自由之身。
這一次的事情,其實皇上還是下了狠心的。
經此一事,平陽侯府、鳳家,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些許的影響。
再包括之前方家的事情,也都讓衆人意識到,皇上看着好脾氣,可是實際上,這手段是毫不含糊的。
翌日,安潇潇穿戴整齊,将澈公子派到她身邊的暗衛一一甩開之後,獨自去了城外的懸濟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