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夫人心裏也不好受。
畢竟是人家兒子的救命藥材,怎麽竟讓崔嬷嬷給搶了去?
崔嬷嬷經過這麽一鬧,似乎也清醒了許多。
“你們是哪兒來的泥腿子?怎麽上來就敢随意地誣陷人?那人參分明就是你們一百兩銀子賣給我的,怎麽今日就成了我強買你的?”
白清清的眼睛一亮,“一百兩?”
聲音不大,可是鍾離夫人卻是聽得仔細的。
不錯,一百兩,這崔嬷嬷自己掏的腰包?
昨天她可是才剛看過帳目,并沒有這麽一項開支的。
崔嬷嬷自己掏銀子給老夫人買的?
這怎麽可能?
崔嬷嬷壓根兒就不是那種人呀。
平日裏在府裏頭是個什麽脾性,她會不知道?
月銀哪次領的時候,不是想着多撈一些?
一出手就是一百兩,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崔嬷嬷,你說是你一百兩銀子買的,可有證據?”
崔嬷嬷一怔,當時自己隻是将銀票給了他們夫妻,哪裏還有什麽證據?
又不是在什麽鋪子裏買的,連個證人都沒有。
“這,夫人。當時奴婢也是在街上遇到了他們夫妻,聽到他們一直在說着人參的話,之後奴婢想到了老夫人如今卧病在床,所以才會起了買下那人參的心思。”
“這麽說,這是花的你自己的銀子?”
“回夫人,正是。奴婢跟在老夫人身邊多年,自然是感念老夫人的照顧之恩。這麽多年,奴婢蒙老夫人體恤,倒也給了不少的賞錢。”
“你們二人,隻說是她強搶的,可又有何證據?”
鍾離夫人的眉眼間略有閃爍,畢竟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兒了,自己也不能太過偏向于别人了。
葛家娘子聽了,頓時就止住了哭聲,夫妻倆面面相觑,這種事情,哪兒來的證據?
不過,那葛二根倒是挺聰明的,立馬跪在了鍾離老爺跟前,然後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露出胸前的一大片肌膚。
在場的幾個小丫環,都不約而同地别開了臉。
安潇潇的頭微微低下了,也沒好意思明目張膽地看了。
鍾離老爺一瞧,則是臉色立馬就暗了下來。
“老爺,您可以找人驗傷,看看小民這身上的傷是不是這幾天才弄的。還有我這婆娘身上的,也一樣都有。如果不是被她讓人強搶的,小民和婆娘這兩人身上的傷都是哪兒來的?總不至于是我們爲了冤枉她,故意找人來把自己揍一頓吧?”
這話,倒是讓人難以反駁。
畢竟,人家的兒子還躺在病床上呢,哪兒來的心思來算計你?
不大一會兒,管家就進來了,在老爺耳邊低語了幾句之後,鍾離老爺的臉色都變了。
管家讓人去打探了一下,葛二根家裏果然是隻有一獨子,如今才幾歲,也的确是生了一場重病,如今,正等着藥材救命呢。
這麽一落實,鍾離老爺自然是不可能再信崔嬷嬷的話。
隻是,就這麽處置了崔嬷嬷,老夫人那邊,似乎也不好交待。
可若是不處置,那怎麽跟人家兩夫妻交待?
“老爺,當務之急,還是讓人先将那人參取來,給他們的兒子治病才是正經。”
鍾離夫人這麽一提醒,老爺頓時也就點頭了。
崔嬷嬷一聽這話,撲通一下子就跪了。
“老爺,夫人,奴婢當真是冤枉的!”
鍾離夫人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吭聲。
不一會兒,那葛二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麽,從自己的懷裏掏了半天。
“對了,那天有個年輕人對我們動手,我當時一時情急,将他的衣裳給扯破了。這是他身上的布料。”
管家将東西接了過來,點點頭,“老爺,這的确是我們府裏小厮才會穿的衣裳料子。”
“将小厮們都聚到一起,仔細地查!這件事情,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老爺。”
很快,有人将人參取了來。
“回老爺,之前崔嬷嬷帶回來的那一支,已經被老夫人用了兩根須子。奴婢又取了一支新的,您看看如何?”
鍾離夫人瞄了一眼,同樣也是一支百年人參,倒也沒差。
“葛家娘子,就拿這一支賠與你,你覺得可行?”
“好呀,謝謝夫人了!您的大恩大德,民婦沒齒難忘呀!”
“不必謝我,這原本就是你們自己的東西。快拿回去救你們的兒子吧。”
葛二根夫婦倆都齊齊地給他們磕了個頭,然後才互相攙扶着回去了。
崔嬷嬷知道,如此一來,她這個強搶東西,仗勢欺人的惡名,算是落下了。
崔嬷嬷在大廳裏跪着,前思後想,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做錯了。
明明就是給了他們一百兩銀子,怎麽這會兒倒成了是自己強搶的?
還是說,從一開始,這就是有人特意布好了一個局?
可是,她不過一介奴婢,到底是什麽人想要算計自己呢?
有必要嗎?
很快,管家又回來了,看了一眼崔嬷嬷,彎腰低頭道,“回禀老爺,已經查過了,這是崔嬷嬷的侄子崔小五的。”
崔嬷嬷的臉色頓時變得灰白,“怎麽可能?我根本就沒有做過這種事!不可能的!”
鍾離老爺的臉色宛若寒冰,“那個崔小五呢?”
“回老爺,崔小五飲多了酒,這會兒還醉着呢。”
“昨晚上是他當值了?”
“回老爺,并不是。今兒晚上,也不該着他當值呢。”
好嘛,這還是奴才嗎?
這分明就是拿自己當主子了!
府裏上上下下這麽多人,哪一個能讓自己這會兒醉得不省人事了?
“來人,将崔小五拖出去在前院杖責三十,然後趕出府去!”
“是,老爺。”
崔嬷嬷尖叫一聲,随後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安潇潇擡了擡眼皮,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多說一句。
就算是崔嬷嬷醒了,隻怕也是不可能懷疑到她身上的。
呵呵,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鍾離老爺看了夫人一眼,知道老夫人一直看不上夫人,索性就讓她在外面等着,自己進屋去回話了。
原本得知崔嬷嬷被人叫走了,老夫人還有些不滿,這會兒看到兒子面色陰沉地進來,老夫人心裏就更不痛快了。
“怎麽?将崔嬷嬷叫走了,還沒有查清楚嗎?我倒是問問,到底有什麽事情,能讓你也來親自審審我了?”
這話還真是刺兒帶地不要太多!
“母親,兒子今日過來,是想跟您說一聲,崔嬷嬷此人,我們鍾離府怕是留不得了。”
老夫人面色一暗,“這是什麽意思?我的人你也敢随意地處置?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了?”
“母親,崔嬷嬷行事委實可恨。竟然敢當街強搶百姓的人參。搶了不說,還将人家夫妻都給打傷了。這若是傳出去了,我們鍾離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老夫人頓時一怔,沒料到,崔嬷嬷竟然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這,這可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當時崔嬷嬷可是帶着崔小五等人一起去的。那個莊戶,還順手将崔小五的衣裳給撕了一塊兒下來。正好對上了。”
也就是說,證據确鑿了!
老夫人顯然是有些懷疑,可是注意到了兒子的面色陰沉,又不敢爲崔嬷嬷求情了。
因爲一個奴婢,就跟兒子離了心,犯不上!
可是轉念一想,這個崔嬷嬷又是自己的心腹,若是沒了她,以後自己豈不是等于少了左膀右臂?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崔嬷嬷定然是不能再留下了。您若是舍不得處置重了,那就趕到莊子上去吧。”
老夫人原本有些不舍,想着犯了錯的奴婢去了莊子上,隻怕不會被人善待的。
可是再一琢磨,隻要是沒有趕出鍾離府,那麽,以後再尋個由頭将她調回來就是了。
這麽一想,老夫人的氣兒也就順了不少。
“都依你吧。我這頭疼地厲害。先歇一歇。”
老爺退了出去,直接命人将崔嬷嬷打了二十闆子,然後發落到了莊子上。
安潇潇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拿着一本詩集看。
“小姐,您爲何要處心積慮的将這個崔嬷嬷給處置了?”
“她跟在老夫人身邊,可是沒少出謀劃策。當初宋可兒爬床的事情,就有她的慫恿在。”
“小姐若是看她不順眼了,直接一刀結果了便是。”
九月沒好氣地瞪了七月一眼,“你說地倒是輕松,你以爲這裏是江湖呢?這是鍾離府!若是出了命案,自然是會引人注目的。再說了,這樣處置崔嬷嬷,比殺了她,還要更解氣呢。”
安潇潇笑了笑,伸手戳了九月的胳膊一下,“行呀!不錯,甚得我心!”
七月吐了吐舌頭,“小姐,這個崔嬷嬷可是老夫人跟前最得力的人,您說,接下來,老夫人是不是得安生一陣子了。”
安潇潇哼了一聲,“她能安生是最好。若是不安分,我也不介意再送她一份兒大禮!”
如果不是看在了她是鍾離寬的祖母的份兒上,安潇潇是真沒想過就這麽簡單地放過鍾離老太太的。
誰讓她是皇後的一顆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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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開啓整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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