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是因爲一入皇家深似海,再者,皇家的飯,可不好吃。
可是沒想到,她自以爲自己幸運,自以爲聰明,拒絕了李庭希,嫁給了這個男人,卻才是栽地最厲害的!
早知如此,她是不是就應該當初連救也不救他?
安潇潇簡直就是要氣死了!
現在這樣算什麽?
大事瞞着自己,等到過了門兒,生米煮成熟飯了,自己就算是知道了又怎麽樣?
這個男人,他是笃定了自己不會跟他和離吧?
也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賜婚,想要和離,哪那麽容易?
安潇潇隻覺得自己的胸膛内,氣血翻湧,如果不是因爲考慮到這裏是她的住處,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拍過去一掌!
澈公子小心地看着她,根據她現在身上的氣息來判斷,就知道她一定是生氣了。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她爲什麽生氣。
澈公子這會兒真的是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了。
誰能想到,在沙場上運籌帷幄的鍾離大将軍,現在竟然這般地小心謹慎?
說得更直白一些,簡直就是有些慫了。
即便如此,仍然不能讓安潇潇的火氣降下來。
好一會兒之後,安潇潇才悶聲道,“我不想與你動手,你走吧。”
語氣淡淡地,除了透着幾分疏離之外,還有幾分的嫌棄。
這讓澈公子如何能平靜得下來?
“潇潇,我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了。就是求你千萬不要不理我。”
安潇潇哼了一聲,“你以爲這種手段在我面前有用?”
“潇潇!”
“夠了!如果不想讓我更讨厭你,走吧。”
一句讨厭你,頓時就讓澈公子變了臉色。
咬咬牙,圍今之計,也隻有聽她的話了。
一步三回頭地到了門邊,看着安潇潇無精打采的模樣,又委實心疼。
罷了。
如今能讓她消消氣的法子,實在是沒有想出來。
大不了,他就到皇上跟前請幾天假,然後再想法子下廚做些她愛吃的菜肴和點心也就是了。
隻是,這一次,澈公子明顯是把困難想像得太簡單了。
這一次安潇潇的火氣,可不是幾頓飯,就能讓她消下去的。
“姑爺,您回去吧,小姐吩咐了,她不想見您,您做的東西,她也不想吃。”
連這美食計都不管用了,澈公子的臉當即就垮了下來。
九月并不清楚他們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不過,惹得她們小姐不高興了,就是姑爺的錯。
“您先回吧。若是小姐想見您了,奴婢自會派人去通傳的。”
澈公子不語,一臉懊惱地看着寝樓的方向。
早知道如此,當初就應該早些說的。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事情被揭開,自己怎麽辯解,都是不可能爲自己洗白了。
說來說去,自己這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隻是,看到她這樣氣着,也不是辦法。
自己是她的男人,總要想些主意。
好不容易将她娶進了門,總不能就這樣輕易地再讓她舍了自己吧?
一想到了安潇潇有可能會遠離自己,澈公子的心就是一陣陣的抽痛。
總覺得,就好像是世界末日即将來臨一樣。
簡直就是宛若從天堂跌到了地獄的感覺。
安潇潇一連幾天,也不出門。
倒是烏昊辰每天定時到她這裏來聊聊天,雖然不知道都在聊什麽,可是一想到了他們男女獨處,澈公子氣得就想殺人。
每每對上了澈公子那有些嗜血的眼神,九月的嘴角都會抽動幾下。
屋子裏還有七月和其它的丫環在呢,姑爺這是個什麽眼神?
安潇潇不肯見他,澈公子也并不氣餒,就一直住在了靖安侯府,哪兒也不去了。
還真就到禦前告了幾天的假,說是身子不适,需要靜養。
天知道,到底是身子不适,還是心裏頭不舒服了。
皇上明知他們夫妻倆鬧了小情緒,卻也不曾說破。
看着鍾離澈爲了一個女人能這般地不知所措,皇上反倒是安心了。
身爲至高無上的王者,最怕的,不是那些權傾朝野的大臣,也不是那些不學無術的混混,而是太過剛直,無欲無求的所謂清官。
一不圖利,二不圖名,三不圖美色,那他們想要什麽?
不好拉攏,不好利用的臣子,對于皇上來說,才是最頭疼的。
像是鍾離澈這樣的,在皇上眼中,就等同于是有了弱點的。
将來再用他,也自會沒有太多的顧忌。
換言之,想要控制他,自然就是拿捏住靖安侯府也就是了。
澈公子可不管皇上是怎麽想的,他現在隻想着怎麽做才能将嬌妻給哄好了。
而他現在的這種做法,則是直接就激怒了鍾離府的老夫人。
老夫人不能自降身分去靖安侯府,便在自家的屋子裏,教訓起了大兒媳。
在老夫人看來,孫子不好,隻是一心地迷戀那個女人,都是因爲這個當娘的沒有教好!
子不教,母之過!
老夫人再偏心二房,也不可能會願意将錯都歸籠在自己的兒子和孫子的身上。
在她眼裏,也就隻有大兒媳和孫媳婦才是外人。
鍾離老爺看着自己的夫人被老夫人一陣訓斥,縱然是再不滿,也不敢當面頂撞老夫人。
“母親,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澈兒對潇潇是一往情深,那便由着他去吧。”
這話,也就是他說說。
若是讓鍾離夫人說出來,隻怕老太太真能拿拐杖動手打人了。
“哼!澈兒糊塗了,你也糊塗了不成?我看着那個安潇潇,就是一個狐狸精了!這幾天我到護國公府去串門子,都快被人家的唾沫星子淹死了。說我們澈兒是給靖安侯府做了上門女婿,這還了得?”
老夫人偏心二房,可是心裏頭卻跟明鏡似的。
鍾離府真正能支撐起門庭來的,也就一人。
除了鍾離澈,還能指望誰?
隻是她壓根兒便不知道,這個孩子,從來就不是鍾離府的。
“母親,旁人愛說什麽,便由着他們去吧。左不過是一些個閑言碎語,您聽聽也就罷了,何必當真?”
“話說得輕巧!澈兒都離府幾日了?若是那安潇潇一直在娘家住着,難不成,我們澈兒也跟着一起住在那裏了?”
這一問,倒是将鍾離老爺給噎住了。
這一次,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麽法子來爲鍾離澈開脫了。
從老夫人這裏出來,便立馬打發了人去請鍾離澈回來。
可惜了,派去的小厮,壓根兒連公子的面兒都沒見着。
一連幾天,澈公子吹箫、撫琴、做美食。
幾乎是能想的招兒,都試過了。
隻是,裏面的人,仍然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澈公子心裏頭那個急呀,可是又不好表現得太明顯,每天眼睜睜地看着烏昊辰過來打趣他,卻是一點兒法子也沒有。
直到這天晚上,澈公子一曲撫畢,看到了七月出來,将屋門敞着,然後什麽也沒說,便下了台階。
澈公子心内一喜,這是要見他了?
壓下心頭的激動,那種感覺,當真就好像是自己時時刻刻都在盼着被娘子寵幸的興奮和期待。
進入内間,安潇潇站在了窗前,窗子是完全敞開着的。
微風習習,安潇潇一側的頭發,也微微地晃動着。
澈公子站在了離她不過三尺的距離,卻再也不敢近前一步。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安潇潇身上的疏離氣息。
咬咬牙,“潇潇,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安潇潇沒有看他,輕眨了一下眼睛,“瑾王府與方家的關系密切。瑾王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想留下子嗣,是因爲他擔心将來他離世之後,孩子再受人苛待?”
“是,也不是。”
安潇潇皺眉,不解地看向他。
“你也是醫者,你應該知道,就瑾王目前的身體狀況,是很難讓瑾王妃生下一個健全的孩子的。”
安潇潇的神色一怔,她倒是不曾想到這一點。
看來,她果然是太過疏忽了。
“殿下是擔心将來孩子有問題,再被人冠以妖孽之名,你知道,皇室争鬥的手段,到底是有多狠辣的。所以,瑾王甯願不給孩子出生的機會,也不願意讓一個身有殘疾的孩子,存活于世,受人白眼。”
安潇潇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再他說地這般冷靜,她的心裏,卻是無比的疼痛。
曾經那樣陽光又溫暖的瑾王哥哥,怎麽會變成了現在這樣?
如果沒有當年她的那一刀,是不是,就不會演變成現在的局面了?
“潇潇,不是你的錯。你該知道。這些年,瑾王遭遇的暗殺和投毒事件,層出不窮。若是哪一個月沒有人來算計他,瑾王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安潇潇擡眸,“你爲什麽對瑾王這般的死地塌地?是因爲他的身分,還是另有目的?”
澈公子愣了一下之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潇潇,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龌龊不堪之人嗎?”
安潇潇抿唇,沒吭聲。
沒否認,但是也等于是沒承認。
“瑾王是先太子的遺孤,也是世人皆知,唯一幸存的後嗣。”
一句話,似乎是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可是瑾王即便上位了又如何?他不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嗎?”
言外之意,即便是你輔佐了瑾王上位,數年之後,這個帝位,不還是你的?
所以說,這就是她所以爲的,澈公子的别有居心。
“潇潇,以前我們的确曾爲此頭疼過。所以,我才特意将鬼老調到了他的身邊。隻是這麽多年,也隻是勉強将他的性命保全了。前不久,你用了百草之靈幫他解毒,也算是讓我們看到了一線希望。”
安潇潇的眉眼微動,“當真?”
“自然!我現在正在查找百草之靈的下落,你不是說過,皇宮裏,也有一株的嗎?”
安潇潇突然想到,澈公子之前曾爲皇室暗衛。
許多秘密,外臣不知,可是他卻是知曉的。
隻是如此一來,若是百草之靈當真失竊,那皇上會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這種事情,急不得的。我說過了,目前瑾王的身子已然好多了,而且我相信再仔細地調理數月,是可以有子嗣傳承的。”
澈公子的眼睛一亮,“當真?”
安潇潇面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好一會兒才道,“瑾王和鍾離府的老爺夫人一心希望你能娶了方家的小姐,其用意,你當真想不到?”
面對這番質問,澈公子再次啞然。
瑾王的意思,擺明了是要給澈公子鋪路的。
若澈公子說不知,那才是真的虛僞。
“知道。”
“那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澈公子急急表态,“我對那個位置沒興趣。以前原本是爲了瑾王的身體頭疼,當時也想過了,隻要能讓他上位,到時,自宗室中過繼一名皇子便是。”
“瑾王知道你這心思?”
“自然。我曾跟他說過。”
安潇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此錯過了坐擁天下的機會,你便不後悔麽?”
好一會兒,才喏喏道,“赢了你,失了天下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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