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昊辰輕嗤一聲,“你覺得皇上現在還十分看重他與靖安侯的那點兒兄弟情義?”
“他至少還是要想着自己的名聲的。”
“一句話,你自己想吧。”
烏昊辰也不催他,似乎是料準了,他不可能會拒絕自己的提議的。
事實上,考慮到了他的本事,澈公子也不得不謹慎小心。
而且從潇潇那裏得知,這位烏昊辰的預見之力,隻怕還在她之上。
如此一來,他自然是不能輕易地得罪眼前這一位。
“我可以護着巫族。隻是我想不明白,你們巫族現在并沒有什麽危險,何必弄得如此緊張?”
“危險一事,不是我能跟你說地清楚的。”
之後,兩人似乎是極爲默契地選擇了少言,齊齊轉頭看了安潇潇的寝室一眼。
年後,十六。
剛剛過了元宵節,澈公子就迫不及待地讓人備了聘禮上門。
安潇潇對于此事一概不聞不問。
反正父母也回來了,這些事情,由着他們去操心就好。
澈公子來向她提親,她卻跑到了定國公府,問莫映蘭願不願意嫁給她哥哥了。
安潇潇從安子軒那裏了解到,他對這位莫小姐,還是很上心的。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想要成人之美了!
安潇潇不是那種隻在意自己人想法的人,總要問問人家莫映蘭是不是答應吧?
這一問,好歹也讓她知道,莫映蘭的心裏,也還是有着哥哥的地位的。
安潇潇一路哼着小曲兒回了府,可見心情之好。
一進門,就看到了大大小小的箱籠,幾乎是将整個院子都擺滿了。
“怎麽回事?這是要幹嘛?”
“小姐,今日是澈公子到府上來下聘的。”
二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澈公子來了之後,發現您并不在府上,那臉都黑了。”
安潇潇挑眉,“黑就黑呗。又不是我讓他今日來下聘的。”
七月的嘴角一抽,“小姐,您忘了,昨天晚上一起賞燈的時候,澈公子有提到過的。”
安潇潇眨眼,一臉無辜道,“有嗎?哦,那可能是我忘了。”
七月與二月對視一眼,頓時無語。
好吧,小姐說忘了,就是忘了。
連澈公子都不敢随意地招惹她們小姐,她們兩個是瘋了才會想要找小姐的錯處。
“這些,以後都是我的,還是直接入了咱們侯府的庫房就好?”
“回小姐,老爺和夫人都一一看過了。老爺隻是将其中的幾樣補品挑了出來,說是要給夫人補身子。其它的,就算做嫁妝,陪您一道送入鍾離府上。”
安潇潇聽着這話有些不太對。
“訂下婚期了?”
“您今日不在,自然是老爺夫人做主了。”
安潇潇頓時瞪眼。
一路到了母親的院子,便聽到了一陣笑聲。
原是安子軒也在這裏,正在商議着她的婚事。
“母親,你們已經給我定下婚期了?”
“定了。他們那邊兒先挑了幾個日子,有二月和三月的,我與你父親商量了一下,覺得二月太緊了,所以,便挑了三月的。”
安潇潇的眼皮一抖,這個鍾離澈,分明就是故意的!
這一年十二個月呢,怎麽就單挑了二月和三月的日子?
“潇潇,你也十七了,不小了。早該着嫁人了。”
安潇潇撇了撇嘴,沒吭聲。
安子軒倒是樂了,難得見到這個妹妹這樣無精打采的樣子,“妹妹,這是喜事。别一臉的不高興。你是覺得母親給你挑三月的日子,才不樂意了?是不是覺得挑的這個日子太晚了?”
安潇潇瞪他,一腳就踢了過去。
“你還是不是我哥哥?幹嘛總是來笑話我?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幫你。我看你能不能娶到莫映蘭!”
烏氏一聽後半句,頓時就精神了。
“潇潇,你去定國公府了?見到映蘭那姑娘了?”
“見到了。”母親問話,安潇潇自然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那怎麽樣?她可中意?”
安潇潇看着母親一臉的期待,轉頭再看着哥哥一張緊張的臉,反倒是賣起了關子。
安子軒連忙湊了過去,“好妹妹,是我錯了。你快說,她到底是樂意還是不樂意呀?”
“她倒是沒說不樂意,不過,我聽說,最近賢妃那邊兒,似乎是有意與定國公府多多走動呢。”
烏氏面色一滞,然後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定國公府的嫡小姐嫁到我們家,那也算是低嫁了。子軒,你覺得如何?”
“那,就勞煩母親,托一媒人上門了。”
烏氏微微一笑,眸底一片喜色。
總共就這麽一雙兒女,若是婚事都訂下,也成了親,那她也就覺得沒有什麽遺憾了。
烏氏的血脈自然是最爲純正的,是以,她也知道,自己的壽元,隻怕也不會太長了。
若是能看着孩子們都成親生子,那她将來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幾日後,烏氏便托了康王妃去做個說客。
沒想到,對方倒是一臉痛快地應下了。
如此,兩家迅速地交換了庚貼,又訂下了婚期。
定國公府與靖安侯府成爲親家一事,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宮裏頭的賢妃得知之後,自然是一臉怒氣。
奈何如今人家親都訂了,自己也實在沒臉去求什麽聖旨了。
賢妃自打看中了那個莫映蘭之後,便曾小心地跟皇上提過,隻是奈何皇上隻一句斟酌一番再說,便将這事兒給晾了起來。
如今,聽說莫映蘭被許給了安子軒,賢妃的心裏,自然是不痛快!
“娘娘莫急,不是還有一位二小姐的嗎?那位小姐雖然隻是定國公府的侄女,可是她的父兄在朝中,也一直都是頗受重用的。”
賢妃擺擺手,“此事不急。再議吧。”
前不久還屬意莫映蘭,突然一下子就換成莫映蓮,隻怕傻子也看出來她到底是打的什麽主意。
再說了,莫家的底子,也算是豐厚的,不可能會由着自己這般搓磨的。
一轉眼,已是到了三月。
靖安侯府上上下下,都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了婚事,而安潇潇本人,則是被禁足在家,覺得自己都快閑出毛病來了。
“小姐,還有兩日您就要大婚了,還是早些休息吧。這樣成親那天,才能光彩照人,美美的。”
安潇潇瞥她一眼,“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的我,不太好看?”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小姐如果能休息好了,這氣色更佳,也更漂亮。”
安潇潇哼了一聲,轉頭不理她。
二月間的時候,鳳琪琪已經被擡入了瑾王府。
瑾王在此之前,已經迎娶了方家的一位姑娘進門,聽說婚後,兩人的感情倒也是頗爲融洽。
隻是因爲鳳琪琪是皇上所賜,瑾王也不能不理會,所以,便在二月底的時候,随便選了個日子,将人擡進門了。
因爲是側妃,所以瑾王便以身體不适爲由,選了身邊的護衛代替自己前去迎親,最後,也直接就免了拜堂這一程序。
按說,皇室的側妃,自然是與民間的側室不同的。
那也是能上玉碟,将來葬入皇陵的。
可惜了,瑾王隻說自己的身體不好,所以,鳳家人,也實在是鬧不起來,也不敢鬧!
皇上擺明了就是不喜歡這個鳳琪琪,自然不可能願意爲了她,而讓瑾王不高興的。
安潇潇扶着下巴,想到自己之前也見過那位瑾王妃,倒是一個懂事的,話不多,而且看上去,還很和氣。
隻是,聽說那位鳳琪琪自嫁進去之後,便一直不怎麽樣。
沒有洞房這一說。
一直到現在,都進門半個多月了,瑾王連她的門都不曾進過。
換言之,就是不受寵,直接被瑾王冷落了。
爲此,鳳家到底還是派人過來問一問了。
當然,不能直接問瑾王,還是得拐着彎兒地打聽。
這一打聽才知道,瑾王除了歇在王妃那裏,便是歇在自己的書房。
聽說之前安潇潇爲其診治時曾說過,要減少房事,這樣,才能助他早日清除身體内的毒素。
這麽一問,鳳家的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難道鬧着讓瑾王寵幸鳳琪琪?
那不是擺明了,就是想着讓瑾王短命的?
安潇潇正在發呆,便覺得身後有動靜,人還沒有轉過身去,就覺得腰上一緊,背後是一片熟悉的胸膛。
“你怎麽來了?”
澈公子将自己的下巴墊在了她的頭頂,然後輕輕磨蹭了幾下,“睡不着。潇潇,我們就要成親了,你一點兒都不緊張嗎?”
安潇潇翻了個白眼兒,“有什麽好緊張的?不就是成個親嗎?再說了,我們又不是不認識,你緊張什麽?”
“呵呵。”澈公子低低地笑了幾聲,“潇潇,這是你說的,那我看你成親那天,到底會不會緊張。”
安潇潇一噎,那能一樣嗎?
“其實,我也不是緊張,隻是有些興奮。隻要一想到你就快是我的女人了,我就覺得全天下最好的事兒都讓我占了。所以,睡不着。”
安潇潇舒了一口氣,然後将自己的重心後移,完全放心地靠在了他的懷裏。
“瑾王如今已經成親了,有沒有辦法,讓他暫時離開京城?”
“瑾王現在這樣,估計是走不遠的。最多,也隻能是以養病爲由,到城外的園子裏小住。”
“是他自己的園子,還是皇家的?”
“他自己的。應該說,是先太子留下的。皇上就算是臉皮再厚,也不敢貪了先太子的私物。那處園子又是天下人皆知,當初先太子爲他的一位寵妾所建,皇上怎麽好意思據爲己有?”
“寵妾?”
安潇潇立馬轉過身來,“那我怎麽不知道?”
澈公子笑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畢竟是這麽久的事情了。”
見他無意多說,安潇潇也不再追究。
“清流,如今四皇子明顯已經是牽制不住二皇子了,你說,二皇子的勢力會不會發展地太過迅猛了?”
“這是皇上應該操心的事兒,不是我們該管的。”
安潇潇撅嘴,一臉的不高興。
“好了,别繃着臉。我們成親之後,府裏頭許多事情,隻怕還要辛苦你了。”
“嗯?鍾離夫人不是身體很好嗎?”
“如今老夫人在府裏,我母親一人,隻怕是應付不來。”
安潇潇的眼珠子轉了轉,“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讓我眼你母親聯起手來,對付老夫人?”
“别說地這麽直白嘛!”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真到了大婚這日,還真就是無比的熱鬧了。
婚禮要在黃昏之時才會舉行,所以安潇潇自然是不比急着早起。
隻是正如澈公子所言,心裏太緊張了,頭天晚上,竟然是半夜沒阖眼。
等到天亮之後,人是迷迷糊糊地被人從床上挖起來的。
“潇潇,精神一些,别在浴室裏頭又睡着了。”
安潇潇點了個頭,然後就繼續會周公去了。
要不是七月和九月守着她,隻怕她真能在池子裏就睡過去。
安潇潇早上隻吃了一個雞蛋一碗粥,到了午時,肚子早就開始叫個不停了,可惜,被告知她中午基本上就是什麽也不能吃的。
安潇潇急了。
她都餓了這麽久了,怎麽還不能吃東西?
“小姐,曆來如此。新娘子都是空腹的。就是怕到時候婚禮繁瑣,新娘子又萬一要出恭,那可怎麽辦?”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所以說,爲了成親,連飯都不能吃了?
這新娘子是不是也太委屈了?
一直捱到了将近黃昏時,安潇潇暈暈乎乎地爬上了安子軒的背。
“妹妹,以後出了這個門,你就是鍾離家的媳婦了。那個家夥若是敢給你什麽委屈受,記得過來告訴我。哥哥替你出氣。”
安潇潇嗯了一聲,随即,眼眶竟然有些泛酸了。
其實,她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情緒波動太大的人。
今天聽到哥哥這麽說,心裏頭多少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潇潇,别怕。有哥哥護着你呢。”
到了前廳,安雲鶴和烏氏坐得端正。
細看,烏氏的眼睛,卻是明顯有些紅的。
安潇潇在門口站定,然後感覺到了旁邊有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拉着她的手,就跨進了門,然後在兩個喜氣的莆團前站定。
“潇潇,我們要給父母行跪拜禮了。”
安潇潇嗯了一聲,隻覺得這一次,自己似乎是真的要離自己的父母遠一些了。
兩人跪下磕頭,烏氏則是已經哭了出來。
“快起來吧,好孩子。”
安雲鶴看了妻子一眼,也有些動容。
說起來,他們夫妻倆,多少也是有些對不起這個女兒的。
想想這十年來,女兒受的苦,心裏愈發地不是滋味兒。
“好孩子,快起來。雖然你出嫁了。可是這裏仍然是你的家。若是這個渾小子敢欺負你,你盡管回來,爲父自會爲你做主。”
“是,父親。”
“嶽父大人放心,小婿定然不會辜負潇潇的。”
這樣的保證,在兩位長輩看來,卻是毫無分量的。
烏昊辰慢慢地靠了過來,“表妹莫要難受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莫要讓人看了笑話。”
安潇潇點點頭,然後吸吸鼻子,“表哥,以後我母親,還要麻煩你多多照料了。”
“放心,姑姑的身體好着呢。”
澈公子清了一下喉嚨,然後冷着臉道,“潇潇,我們該走了。”
烏昊辰挑眉,“怎麽?這還沒把人娶走呢,就想着先給我們甩臉子了?”
這是明擺着找茬呀!
澈公子深吸了一口氣,幾乎就是磨着牙道,“表哥說哪裏話?我不過是擔心誤了吉時。你總不希望我們的婚禮出一丁點兒的岔子吧?”
這聲音不高,也不過他們三個能聽得仔細。
烏昊辰呵呵一笑,“這聲表哥倒是聽起來不錯,乖,再叫一聲!”
澈公子氣得臉都綠了。
這人是故意來找他麻煩的!
烏昊辰則是一臉的氣定神閑,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說,我就是故意的,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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