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與此同時,她感觸最深的,就是全身從頭到腳無比巨大的疼痛感!
便是當初被人下藥時,也不曾這般的難受。
“挺住!一定要挺住!”
安潇潇自己給自己打着氣,隻不過,沒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堅持不住了。
噗!
安潇潇吐出一口血來,整個人就像是快要暈過去一樣,臉色慘白慘白的。
而唇角的那抹鮮紅色,就更加地豔麗奪目了。
“啊!”
安潇潇的慘叫聲,從禁地中傳來,烏昊辰的臉色微變,兩手緊緊地攥着,兩隻眼睛,則是緊緊地盯着那道鐵門。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潇潇覺得自己簡直就快要死過去時,身上的桎梏感,頓時消失!
這種消失的速度很快,也很奇怪。
就好像是之前不能動一樣,來地突然,去地也非常突然。
安潇潇無暇多想,快速地左右看了看,然後踉跄了兩步,向聖石的左側走了過去了。
聖花現在正處于半開的狀态,按烏昊辰的說法,現在摘花,自然是最好的時機。
等到安潇潇從鐵門裏出來時,澈公子也終于趕了過來。
烏昊辰原本還想着将他趕走。
隻是沒想到,才說了幾句話,安潇潇就出來了。
“潇潇,你沒事吧?”
安潇潇搖搖頭,“沒事。師兄,這是你要的東西。”
烏昊辰将聖花接過來,然後就看到安潇潇的身子一軟,什麽也不知道了。
“潇潇!”澈公子的速度極快。
在烏昊辰的手還沒有來得及碰到安潇潇時,他就已經沖了過去,一把将她扶住。
“怎麽回事?”
烏昊辰緊緊地抿了抿辰,“先扶她回去,一會兒我會去看她。”
澈公子雖然不喜歡這個烏昊辰,可是也知道,他是潇潇的師兄,定然不會害她。
将她攔腰抱起,頭也不回地走了。
烏昊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聖花,臉色有些不太好。
安潇潇回去之後,就一直處于了半昏迷的狀态。
澈公子寸步不離地守着她,可是卻什麽也做不了。
頭一次,澈公子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學醫了。
“怎麽樣了?你們少主呢?”
“少主還在給姑奶奶解毒,澈公子莫急,聖女現在隻是昏睡了過去。從禁地出來,這很正常!”
正常?
澈公子想到了安潇潇胸襟前的那抹血紅,怎麽可能正常?
不是說裏面沒有猛獸,也沒有什麽出奇的陣法嗎?怎麽會将她傷成了這樣?
很明顯,她應該是受到了嚴重的内傷。
不然,怎麽可能會吐血?
隻是,澈公子怎麽想,别人不管。
主要是别人也管不了。
差不多過了有将近兩個時辰,烏昊辰才慢悠悠地趕來了。
看了一眼床上還在昏睡着的安潇潇,烏昊辰沒有再近前,反倒是在不遠處的桌前坐下了。
澈公子忍不住問了一句,“喂,你不打算救醒她?”
“但凡是從禁地裏出來的聖女,都會如此。她且得睡會兒呢。”
“潇潇怎麽會吐血?”
烏昊辰的眸光微閃,“這很正常。當年姑姑從裏面出來時,也一樣是吐了血的。”
這是什麽破地方!
澈公子真的很想罵娘。
“坐吧,正好,我們聊聊。”
澈公子眯眼,顯然,這位烏少主,可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
“聊什麽?”
烏昊辰給兩人各斟了一杯茶,“潇潇是我們巫族的聖女,她剛剛進入了禁地,也得到了聖石的考驗,順利地取下了聖花,這就說明,聖女,她是不二人選。”
“你之前不是提過了?”
“可是身爲巫族的聖女,就一定要嫁給巫族人,否則,血脈不再純正,我們巫族人的特殊血脈,也将蕩然無存。”
澈公子的喉頭微動,強忍着火氣。
“在我看來,什麽都不及潇潇的幸福來得重要。”
烏昊辰冷笑一聲,“是嗎?那你以爲,潇潇嫁給你,就能幸福了?”
“當然!我們情投意合。”
“你倒是直接!隻不過,也不怕将來再被這句話給打了臉?”
澈公子擰眉,突然想到了烏昊辰也是有着特殊的本事的。
他是不是窺探到了什麽?
不然,何故要這麽說呢?
“潇潇隻能嫁給巫族人。澈公子,你仔細想清楚吧。要麽,你就加入巫族,以後巫族興複的使命,也将落到你的頭上。要麽,你就放棄潇潇,你獨自離開。”
“不可能!”
澈公子想也未想,便直接道,“我絕對不可能離開潇潇!”
“那麽,你是打算加入巫族了?呵呵,隻是可惜了,你還要接受我們十大長老的考驗,不然的話,縱然是你的武功再高,我們也不可能會承認你是巫族人的。”
鬼才願意當什麽巫族人!
這話,澈公子自然是不敢罵出口的。
不過,仔細想想,烏昊辰這态度,似乎是有些古怪。
先前還對于他和安潇潇的事情十分反感,沒想到現在,竟然已經有了轉還的餘地。
或許,他真的并不愛潇潇,隻是單純地拿她像妹妹一樣疼着。
所以,時間久了,自然也不願意看到妹妹的身邊,有了其它男人的影子。
隻不過,這也隻是目前澈公子的猜測。
或許,這個烏昊辰就是一直對安潇潇有那方面的想法呢?
這也是說不定的。
“我隻想娶潇潇。”澈公子加重了語氣。
“呵呵,想娶潇潇,就一定要過我這一關。而且,潇潇進入禁地之後,聖石對她的考驗,同時也會給她的身體帶來一定的負作用,這也是爲什麽,潇潇的夫君,隻能是巫族人。”
“什麽負作用?”
澈公子此時恨不能掐死這個烏昊辰!
如果他早說,或許自己就會想辦法阻止潇潇進去了。
哪怕是被她恨着,他也不願意讓潇潇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這個,可不一定。我巫族曆代的聖女,有的失明,有的失憶,有的,安然無恙。”
還有一種,有的,則是通過了試煉之後,天賦突飛猛進,成爲真正的巫族第預見師。
這一種可能性,烏昊辰沒說。
倒不是出于私心,不想讓澈公子知道。
隻是,這種天賦,在巫族來說,可能是無比神聖的。
可若是真的到了山下的芸芸衆生之中,隻怕會成爲了别人利用潇潇的一個最正當的理由。
特别是那位皇上,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你之前怎麽不早說?你口口聲聲地說要娶潇潇,可是在你的心裏,潇潇的生死,從來就不是最重要的!”
面對澈公子的冷斥,烏昊辰倒是很淡定地接受了。
“你說地沒錯,在我心裏,最重要的,的确不是潇潇。”
澈公子面色難看,沒想到,他倒是坦白。
“我是巫族的少主。整個巫族人的身家性命,前途未來,都系于我一身。你覺得,一個潇潇的生死,如何與全族的人來相比?”
“哼!人呀,千萬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你現在的确是巫族的少主。可是不代表,巫族離了你,就會亡了吧?”
烏昊辰的面色一暗,手指用力地掐了一下桌面。
這麽多年,他極少有這麽失控的時候。
想不到,今天在這個澈公子的面前,竟然被他給激了。
“巫族離了我會不會亡,我不确定,不過,若是姑姑和潇潇離了我,一定是不能活的。”
“你?”
澈公子氣得真想破口大罵!
可是沒辦法,現在安夫人還沒有完全地恢複,而潇潇則是昏睡不醒。
這個時候,還真是不能将他怎麽樣。
“你想如何?”
“我想要的,一直都很簡單。”緩了緩,烏昊辰的聲音裏透着幾分的清涼,“我隻想守護我的族人。隻要你能保魔涼山一方淨土,那麽,聖女嫁給你,換來巫族幾十年的太平安穩,也值了。”
澈公子眯眼,這家夥是想着把巫族的重任直接移交到潇潇的身上?
“你不是說,守護巫族,是你的責任嗎?”
“她是聖女,自然亦是責無旁貸!”
“話都是你說了。我就隻問你一句,安潇潇可以跟我一起離開魔涼山了?”
“可以,不過,巫族有巫族的規矩。我知道你是圖大業之人,江山美人,你總不能兩者兼得吧?”
聽他說到了圖大業,澈公子的眸光頓時一緊。
“你這話是何意?”
“你明知道我是什麽人,有着什麽本事,現在還問我這個,不覺得多餘嗎?”
烏昊辰一臉地雲淡風輕,“我可能看不清楚你們的過程和細節,可是重要的是,我能看到了結局。不是嗎?”
澈公子握着杯子的手猛然收緊,“不,我不會是那個人。将來的事情,總會有着種種的變數。比如說你可以預見,潇潇也可以預見,所以,将來的事情,并非是一成不變的。”
聽到他的言論,烏昊辰先是一怔,随後微微一笑。
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澈公子,還算是有幾分頭腦的。
能想到這一點,足以證明,他是一個聰明人。
“你說地沒錯。将來的事情,極有可能會因爲我和潇潇的介入,所以會有些改動。可是我應該提醒你一句。我們隻是有着預見的能力,并沒有改變未來的能力。所以,可能會在一些小細節上出現偏差,可是最終的結果,還是殊途同歸。”
這樣的說法,澈公子并不認同。
不過,他也懶得再去跟他争辯這個。
“安夫人恢複之後,我們可以一起離開吧?”
“可以。我還是那句話,你要娶潇潇,就等于是娶了我們巫族的聖女。巫族的将來,是你們共同的責任。當然,爲了公平起見,我們巫族自然也會選出最好的嫁妝,送給聖女。”
“什麽意思?”
烏昊辰卻不再理會他,反倒是起身,看了一眼還在睡的安潇潇。
診過脈之後,烏昊辰的臉色有些差。
“潇潇的脈象極弱。從這一點上來看,隻有一隻可能性。”
“什麽?”
“離開魔涼山,她的壽命最多還能支撐兩個月。留在這裏,有聖石和我在,她可以活得更長久一些。”
澈公子頓時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剛剛兩人還在讨論着安潇潇與他成親的話題。
可是一轉眼,這個男人就說安潇潇的壽命不長久了?
這不可能!
澈公子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微微搖頭,面色慘白。
“不可能!”
“要麽,你帶她離開,兩個月後,親自爲她下葬。要麽,你一個人走,讓她自己留下來。這樣,至少她還能活個十年八年的。”
“不會的。你騙我!”
澈公子隻覺得頭痛欲裂!
怎麽會這樣?
明明潇潇就是巫族的聖女,怎麽可能會突然就壽元将至?
烏昊辰的臉色也并不好看,輕歎一聲,“總之,事情就是這樣,潇潇不可能離開魔涼山,你自己選吧。”
澈公子隻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經曆了一場巨大的風雨一般。
明明剛剛他還在和顔悅色地跟自己讨論着兩人的婚事,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說潇潇可能活不久了?
澈公子看着床上臉色蒼白的安潇潇,腦子裏不斷地回想着烏昊辰之前的話,隻覺得腦子都快要炸了,心也是一揪一揪的疼。
“潇潇,怎麽會這樣?”
早知如此,他便是拼了命,也該阻止她的。
澈公子半跪在了床邊,萬般悔恨中,竟然落了淚。
“潇潇,你不能有事,不能!你如果有事,我怎麽辦?”
一個大男人,而且還是一個在戰場上無比英勇剛猛的大将軍,現在卻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兩個月。
如果帶她走,那麽,她最多就隻能再活兩個月。
這對于兩人來說,都是無比的殘忍!
可是如果不帶她走,她的确是可以多活幾年,那自己怎麽辦?
沒有她的陪伴,自己的日子,還叫活着嗎?
之前的信誓旦旦,到了這一刻,就像是一個笑話一般。
他原以爲,自己頂着一個大淵将軍的名頭,底下又來了那麽多的将士,隻要烏昊辰不傻,就一定不會與自己爲難的。
可是他沒有想到,最後的決定權,卻是被抛到了自己的手裏。
安潇潇是生是死,全在他一念之間了。
他不可能抛下安潇潇,一人獨自離開。
可是他也不能抛下自己肩上最重的責任。
想想瑾王,想想那些與自己浴血奮戰的兄弟們,再想想了幽冥閣裏的兄弟,他怎麽能爲了一個女人,将這一切都抛下?
如果沒有這些責任,他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在外面的一切,與安潇潇一同厮守在這魔涼山。
隻要她活着,讓他做什麽都願意。
可問題是,他肩上的責任,如今卻是沒有一個人能來替代他。
瑾王身上的毒素,雖然已清除了大半,可身體仍然不好。
想想當年他發下的誓言,他怎麽能就此舍棄了瑾王?
特别是當年瑾王所經曆的一切,于情于理,他都應該重回京城。
他不貪戀榮華富貴,可是他不能忘記自己的責任!
美人與責任,孰輕孰重,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直到這一刻,澈公子才真正的意識到了烏昊辰的厲害之處。
隻怕他早就料到了安潇潇會有此一劫。
可是他更知道,即便是安潇潇從禁地出來,立馬就死,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進去。
隻因爲,她的母親,還在等着她去救命。
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澈公子真心覺得沒有了任何的希望。
無論他怎麽選,最終,都隻會讓自己抱撼終生。
安潇潇一連睡了三天,一直沒有醒過來。
第四天的時候,安雲鶴扶着夫人一起來看望安潇潇了。
安夫人并不懂醫,所以,對于潇潇目前的狀況,也并不了解。
“潇潇會沒事的。她隻是太累了。聖石對于她的刺激過重,她一時承受不住,所以才會昏迷不醒。澈公子,你不必擔憂,還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這三天,澈公子一直是未曾合眼。
如今已是胡子拉碴,縱然是美男子,此刻看上去,也是分外地憔悴疲憊。
“嶽母大人請坐,您才剛剛醒,還是需要靜養的。”
安夫人的臉色仍然是有些蒼白,聽他喚了自己一聲嶽母,心裏倒是頗爲歡喜。
“真是一個乖孩子。你若是真的當我是你的長輩,便先下去梳洗之後,好好睡一覺。你放心,待你睡醒之後,潇潇一定還在這裏,跑不掉的。”
安雲鶴看看夫人,再看看這個未來的女婿,倒是也說不上什麽不滿意的話來。
“好了,清流,你先去吧。正好,這裏讓她們娘兒倆多待一會兒。”
“是,嶽父大人。”
聽到他叫自己一聲嶽父,安雲鶴的心裏則是頗爲不自在。
更多的,還是不高興。
這是皇上賜婚,不代表了他就對這個女婿滿意。
縱然是皇上選定的,也得他安雲鶴看着滿意才行。
安雲鶴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妻子回來了,他整個人的狀态,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澈公子最終還是拗不過他們,轉身離開了。
洗漱之後,靜靜地躺在了床上,腦子裏竟然是慢慢地放空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竟然沉沉地睡了。
夢裏,他和潇潇一起去釣魚,一起去撲蝶,還一起在竹林裏練劍。
不知不覺中,他在夢中,都笑出了聲。
等到他睡醒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是夢。
将丫頭喚來,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五個多時辰。
到了安潇潇的寝室裏,看到安夫人正坐在了床邊,拉着安潇潇的笑,低低地說着什麽。
安潇潇的眼睛仍然阖着,沒有要醒來迹象。
安夫人倒是并不急,看樣子,當初她可能也是經曆過這個的。
澈公子的眉頭一動,或許,他可以問問安夫人,她是否能預見安潇潇的将來?
萬一是那個烏昊辰騙自己的呢?
隻是,當澈公子真的詢問了安夫人之後,他竟然是無比的失望。
安夫人才剛剛恢複,想要窺探未來,自然是要消耗許多的精力。
現在的安夫人,還沒有這個能力。
用安夫人的話說,她至少還要再恢複上十天半個月,才有可能窺見一二。
不過,她坦言,自己的預見之力,遠不及烏昊辰。
若是想要知道得更明确,還得去問烏昊辰才行。
繞來繞去,還是得聽烏昊辰的。
澈公子心有不甘,最終卻又無可奈何。
當晚,烏昊辰與安夫人兩人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烏昊辰離開的時候,安夫人的眼睛是紅彤彤的。
次日,安夫人便将澈公子叫來,無非就是希望他能放棄安潇潇。
隻要他肯放棄,那麽,靖安侯府,自然就會宣布,安潇潇病逝。
如此一來,安潇潇以後,就将長居魔涼山了。
澈公子半晌不語,面對安夫人的苦苦哀求,最終一言不發,轉身而去。
據聞,當晚,澈公子便離開了魔涼山。
烏昊辰得知之後,隻是微微一笑,眸底一片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