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還有淑妃和四皇子罩着,可是至少在二殿下的眼裏,顯然已經是不夠瞧的了。
安潇潇笑得有些詭詐,“對付宋家,咱們沒必要親自出手。這個時候,可是不适合跟四殿下撕破臉呢。”
安子軒看了一眼壞壞的妹妹,總覺得她這笑實在是有些難看。
“你是想利用二殿下?”
“不然呢?”
“這會不會太冒險了?你要明白,這可是兩位殿下。若是一個弄不好。”
“放心,我既然想要借二殿下的手來收拾宋家,自然就會想好萬全之策。”
其實,想要收拾宋家,自然是并不難。
尤其是現在,沒有了皇商的名頭,宋家在京城的地位,已是大不如前。
不過,四殿下偶爾還是會到宋府走一走,也算是在提醒着那些打宋家主意的人,千萬别犯到他手上。
二月将宋家在京城的相關産業,一一報了上來。
“小姐,最容易做手段的,一個是茶樓,一個是酒樓。”
安潇潇看了一眼,搖搖頭,想要栽髒陷害,這個手段就太過低級了。
她看不上。
“想不到宋家還經營着首飾鋪子?”
“回小姐,宋家經營着兩家,在京城還挺有名氣的。不少的貴夫人和小姐們,都喜歡買他們家的首飾,做工精良,更重要的是,還很漂亮。”
安潇潇點了點頭,想到了明顯就要拉攏肅國公府的二殿下,詭魅一笑,有主意了。
幾日之後,便聽說肅國公府裏曝出一樁大事。
說是肅國公府嫡小姐突染怪症,頭發不停地掉,不過是短短兩三日,頭發已是掉了近半。
此事在京中自然是頗爲引人注目。
畢竟,魯玉歡在京中,也算是身分不低的貴女的。
安潇潇吃着葡萄,笑得一臉悠哉。
澈公子寵溺地看着她,與此同時,還不停地幫她剝着松子。
“總吃葡萄,嘴裏會不會泛酸了?吃些堅果。”
安潇潇看了一眼碟子裏滿滿的松子,微微一笑,“你這雙手,用來剝松子,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重點是我喜歡。”
澈公子快速地回應了一句,倒是讓安潇潇愣了一下。
這個男人,什麽時候,在她的面前,嘴皮子也這麽溜了?
“潇潇,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置?”
“先看看肅國公府的反應吧。若是他們反應不算太慢的話,魯玉歡還不至于變成一個光頭的。”
明明就是做了壞事,可是澈公子卻怎麽看,都覺得安潇潇實在是可愛。
就連欺負人這種事情,都做得這麽高明。
哪像那個蠢笨的魯玉歡和鳳琪琪?
做的太明顯了。
被人一眼就看穿。
他看中的女人,果然就是不一樣。
安潇潇有些嘚瑟的踢了踢腿,然後很壞心眼兒道,“其實,我倒是盼着他們不會找上我,這樣的話,魯玉歡到時候掉的,可就不僅僅隻是頭發了。”
澈公子正在給她倒茶的手微微一頓。
随後便笑了一聲,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家小姐呀。
這報複起人來的手段,簡直是沒有最黑,隻有更黑呀。
“小姐,魯世子和二殿下一起上門拜訪了。如今世子正在前廳招待兩位。可是他們的來意,是想請小姐過去診治魯小姐。世子不敢替您拿主意,所以特意過來讓奴婢問問。”
澈公子的唇角一勾,這個二月管家作起戲來,還真是有模有樣。
明明就是他們兄妹倆提前套好了的。
“嗯,知道了,告訴他們,就說我一會兒便過去。”
“是,小姐。”
澈公子看了一眼安潇潇,“你就這樣過去?”
“不然呢?你是打算讓我先擺擺架子?”
“也無不可。”澈公子想了想之後,一本正經道。
安潇潇撲哧一樂,“算了吧。再怎麽說,也是二殿下親自來了,總得給他這個面子。不然,萬一以後他再給我哥哥使絆子怎麽辦?”
“不會。”澈公子垂眸,然後一臉淡定道,“他不敢。”
安潇潇微滞,好吧,她承認,澈公子說的是實話。
至少,現在還不敢。
“你什麽時候走?”
“我不着急。就在這裏等你回來,聽你的好消息。”
安潇潇的眉梢微動,這個家夥,最近是越來越大膽了。
真将這碧園當成他自己家了?
“行,你願意等就等着吧。我要喝魚湯,還要吃魚丸。”
澈公子的眉心擰了一下,看了一眼天色,“吃清蒸魚不好嗎?不是你說的,清蒸的營養最豐富?”
安潇潇涼涼地瞥他一眼,“本小姐今天就想吃魚丸,怎麽?不樂意?”
澈公子連忙搖頭,“沒有。怎麽會?好吧,我先去膳房看看有沒有魚。”
看到澈公子就這麽走了,安潇潇的心情大好。
留在原地的七月則是搖了搖頭,一臉同情道,“小姐,這澈公子是不是瞎了眼了?不然怎麽會甘願爲您洗手作羹湯呢?”
咚地一下子。
七月的腦門兒上挨了一記清脆的腦瓜嘣兒。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丫環?嗯?說,什麽時候被他給收買了?”
七月捂着額頭,連連求饒,“小姐饒命,我當然是您的人了。”
“哼!不說他瞎了眼了?”
七月的嘴角一抽,她說的都是實話呀。
擡眼注意到了小姐的神色,立馬縮了縮脖子,“沒有,奴婢是說澈公子找到您這樣的主子,好福氣。”
這年頭,說實話,真的是随時都有被殺滅口的危險呀。
算了,還是違心吧。
安潇潇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走吧,我們去會會那兩位貴客。”
安潇潇到了前廳的時候,第一個注意到她的,便是魯宥策了。
魯宥策的目光,第一眼很驚豔。
第二眼,就明顯是有些其它的神色了。
這讓安潇潇略有些不爽。
“哥哥,你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明明知道,偏偏還要再問一遍。
魯宥策的臉色有些尴尬,起身先揖了一禮,“安小姐,舍妹突染奇症,還請安小姐能出手相救。”
安潇潇有些驚詫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道,“魯世子是不是找錯人了?這京城什麽樣兒的名醫沒有?你又何必來找我?”
“安小姐不願意?”
魯宥策說這話的同時,眼睛裏,則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失望的。
安子軒看得真切,卻是冷哼一聲。
他有什麽資格敢對自己的妹妹失望?
當初他們肅國公府做了什麽事,現在都忘了?
竟然還敢找上門來讓妹妹去救人?
雖然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妹妹的計劃,可是安子軒仍然是一臉的不情願。
就肅國公府上下,沒有一個是他覺得順眼的。
特别是眼前的這個魯宥策,如果不是因爲二殿下陪着一起來的,他非得将人給打出去不可。
安潇潇清了一下喉嚨,“魯世子,我與魯小姐有過節,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魯宥策愣了一下,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你們爲什麽還非要讓我去治病呢?萬一我治不好,你們豈不是又要說我不盡力?說我因爲兩人的嫌隙,所以才不肯大發慈悲?若是我治好了,誰知道你那寶貝妹妹還會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話來。”
這話說地直白。
不過,卻将安潇潇的憂慮,都清楚地表達出來了。
李庭照大概也聽明白了。
“安小姐放心,此事,有本宮爲你做主,斷然不會讓你受人欺負的。”
安潇潇頓時一樂,“二殿下,話雖如此。可是有些人,卻并非是言而有信的。對肅國公府,我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這話,無疑就是在将舊事重提了。
當初連婚姻都可以無視,更何況是其它的了?
李庭照略有些不滿地瞪了魯宥策一眼,“安小姐還信不過本宮?”
安潇潇煞有介事地看了李庭照一眼,“好吧,既然是二殿下作保,那我便走這一趟便是。”
“妹妹,既然要去肅國公府,那我便跟你一起去。免得再被人欺負了。”
安子軒說這話的時候,兩隻眼睛那是惡狠狠地在盯着魯宥策看。
魯宥策打了個激靈,也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對,臉色難看,也不敢出聲了。
安潇潇到了肅國公府,自然也就見到了魯夫人。
魯夫人看到了安潇潇那張臉的時候,真是别提有多别扭了。
以前是她瞧不上這個安潇潇,總覺得她是一個鄉下丫頭,上不得台面。
可是兩家又有婚姻在身,所以才會想着讓安美妍嫁過來。
結果呢?
丢人真是丢大了。
安潇潇沒有理會魯夫人那有些古怪又别扭的表情,徑自進了屋内。
“魯小姐人呢?”
“哦,玉歡在内室呢,裏面請。”
安潇潇搖搖頭,“既然是看病,還是讓她出來的好。她隻是傷在了頭發上,又不是腿腳。内室的光線暗,并不方便看診。”
聞言,魯夫人的表情更爲難看了些。
女兒現在的樣子,怎麽好讓幾位公子見到?
不過,看到安潇潇堅持,也隻好差人将魯玉歡叫了出來。
不過,她還是讓人備了一道屏風,将二殿下等人阻隔在外了。
安潇潇先是看了看她的頭皮,如今已是起了一塊塊兒的紅斑,然後再伸手把了肪,片刻之後,才搖頭道,“魯小姐最近可用過什麽頭油之類的?”
魯夫人一聽,臉色一垮,“就是以往一直用着的,我之前也讓大夫都查了一遍,并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
“那魯小姐最近可有特别喜歡的頭飾?”
魯夫人一愣,這個,她倒是真沒有注意過。
魯玉歡身邊的丫頭連忙就說道,“夫人,小姐前些日子一直戴着一支石榴花的金钗,奴婢這就去取來。”
“快去快去。”
很快,安潇潇便看到了那支金钗,做工很精緻,而且一看便知造價不菲。
“這支金钗有問題,上面應該是被人浸了藥。”
“什麽?”
魯夫人大驚,“來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大膽,竟然敢對主子動手了。”
“魯夫人且慢。”
魯夫人一怔,“安小姐還有何事?”
“此事,怕是沒有這麽簡單。”
說完,安潇潇拿着那支金钗便繞過了屏風。
“二殿下,這支金钗上有毒,毒性不大,不會緻人死命,可若是長時間佩戴,隻會讓人的頭發掉落,然後頭皮變色,時間再長一些,頭皮便會潰爛。到時候,莫說是頭發了,這頭皮能不能治好,都是兩說了。”
魯宥策聽了,面色大變,仔細地看了看那支金钗,卻實在是沒有看出什麽名堂。
“咦,不對,支钗似乎是中空的,而且這發钗的尖端處,似乎是有一個針眼兒那麽大的孔。”
安潇潇挑眉,對于如此眼尖的魯世子,還真是有些意外。
也好,倒省了她的事兒。
畢竟,這種事情,是由魯宥策發現的,總比她這個外人要好。
安潇潇轉身,動作利落地寫下了一張方子。
“按方子煎藥,每日内服兩劑。另外,這一張上面的,煎成水後,用來洗頭,每日一次,連洗三日之後,改爲兩日洗一次。”
魯夫人此時心中當真是五味陳雜。
怎麽也沒想到,當初她萬般看不上眼的安潇潇,現在會出手救了她的女兒。
安子軒見事情差不多了,“妹妹,既然方子都開了,那我們先走吧。”
安潇潇點了點頭,走了兩步,複又頓住。
“魯夫人,爲了以防萬一,我建議你還是将她所有的首飾都檢查一遍。從她的症狀來看,這藥物在她頭皮上的作用,應該已經有五六日了。”
“多謝安小姐了。”
魯夫人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到底是羞愧的,還是尴尬的。
總之,就是覺得自己實在是沒臉見這位安潇潇了。
出了肅國公府,安潇潇再也忍不住,直接就笑了出來。
安子軒與她共乘一輛馬車,伸手在她的額頭上輕彈了一下,“還笑!”
“哥哥,你不覺得,我這一招太高明了嗎?”
“現在高興,還有些太早了。總要看看,魯家是不是真的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李庭照想要拉攏肅國公府,這件事情,可是他極好的一個契機。既可以打擊四殿下,還能讓肅國公府站在他這邊,何樂而不爲?”
“話雖如此。可是李庭照此人心機深沉,我怕他不會輕易地爲肅國公府出頭。”
安潇潇撇了撇嘴,那就拭目以待吧。
而此時,肅國公府内,俨然已經是将宋家給恨透了。
“母親,您先冷靜一下,宋家何必要出手對付妹妹呢?”
魯宥策雖然有時候蠢,可是不代表了他就是沒腦子。
特别是眼下,妹妹這毒,實在是中的有些莫名其妙。
李庭照也點頭,表示贊同。
宋家,實在是沒有必要冒這麽大的險。
魯夫人冷笑一聲,“還能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不就是因爲我們玉歡當初出了岔子,讓四殿下不高興了?”
話落,目光在兒子的面上一掃,也不避諱什麽了。
“還有,之前宋夫人便有意來試探我。可惜了,我跟她說了幾次,朝堂之事,我一介婦人,自然是什麽也幫不上的。她定然是因此而惱了我。”
魯宥策一愣,“母親的意思是說,他們曾經因爲宋七的事情來尋過母親?”
魯夫人點點頭,“就因爲我沒答應。這是算計到我的女兒身上來了!宋家人,還真是狠。”
李庭照聽魯夫人這麽一說,倒是有些相信是宋家人動的手腳了。
“那家首飾鋪子,因爲價格昂貴,盈利頗豐,可一直都是在宋家長房的手上的。能悄無聲息地在這上面動了手腳,而且,還能讓她落進了魯小姐的手上。顯然,都是有過周密的計劃的。”
魯夫人一想,也的确如此。
恰在此時,一直服侍着魯玉歡的小丫環似乎是想起了什麽。
不過,張了張嘴,又覺得有貴人在,她不方便開口。
“你想說什麽?”魯宥策一眼看出了她的猶豫,直接點名。
“回世子,有幾件首飾,都是奴婢陪着小姐一起去選的。其實,當時小姐并沒有看中這支首飾,是後來偶然遇到了宋家的小姐,說是小姐戴上去好看,又主動說要送給小姐,所以,小姐才會戴上的。”
魯宥策的面色一寒,“你說宋小姐主動送的?”
“回世子爺,正是,奴婢不敢撒謊。當時小姐還推拖了幾次,可是宋小姐說大家都是親戚,也不必如此見外。”
事情,似乎是已然很明朗了。
“殿下,明日,卑職一定要上奏天聽,無論如何,都要将這幫惡人給懲治了。”
國公府的小姐被人下毒暗害,這可絕對不能算是一件小事了。
李庭照想想,如今也算是證據确鑿,而且,再加上了魯夫人所言,十有八九,國公府是被人報複了。
這是一個拉攏肅國公府的好機會。
李庭照自然不會就此錯過。
宋家早就是面和心不和。
僅僅是大家都知道的,便是分爲了兩派。
可是實際上,這裏頭的利益牽扯,隻怕更多。
肅國公不肯站在了四殿下這一邊兒,十有八九,也是顧慮到了李庭玉的外家勢弱。
“也好,明日早朝,本宮定然是助魯兄一臂之力。”
“多謝殿下。”
魯夫人看到兒子願意爲了妹妹出頭,自然是分外欣慰。
如今,隻盼着安潇潇開出來的藥有效果,如此,也不枉自己剛剛的那般窘迫了。
安潇潇沒有再去細打聽肅國公府的事情。
回到碧園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想着吃魚丸了。
其實,潇潇也喜歡吃魚。
隻是,覺得吃魚太麻煩了,還要總小心着魚刺,這才覺得魚丸比較好。
當然,澈公子做的魚肉羹,也是極其美味的。
次日,将近午時,七月興沖沖地進來了。
“小姐,奴婢剛剛看到有官差将那兩家首飾鋪子直接查封了。不僅如此,聽聞宋家的其它産業,也受到了連累。幾家茶坊和酒樓,也都被迫停業。雖然官府沒有抓其它人,不過,短時間内,是别想着再開張了。”
安潇潇笑得有些得意,“宋家呀,呵呵,這才隻是開始呢。錢财嘛,畢竟隻是身外之物。”
七月怔了一下,“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她們傷害的可是我母親的身體,我怎麽可能就隻是讓他們損失些錢财就行了?”
頓了頓,安潇潇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快速地眨了兩下。
“你說,現在宋家所有的産業,都暫時停了?”
“回小姐,正是。”
安潇潇伸手扶着下巴,笑得一臉奸詐,還有些貪婪。
“你說,我要是讓人把他們鋪子裏的那些銀票現銀什麽的,都給盜走了,怎麽樣?”
七月頓時腳底下一滑,差點兒沒摔倒。
心中暗道,小姐,您就不能靠譜一點兒,别總是擺出這麽貪财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