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這裏是他家的後花園了?
不過,安潇潇倒也沒急着要往外攆他,“我哥呢?”
“被皇上召進宮了。”
安潇潇的眉眼間閃過一抹詫異,“皇上沒宣你?”
“沒。皇上現在比較器重的是子軒,我這個混世魔王,皇上隻怕是能讓我離他越遠越好呢。”
安潇潇輕笑了一聲,“你在皇上的眼裏可是寶貝疙瘩呢。我哥哥進宮,怕是替你挨罵去了。”
“潇潇,别這麽說。我可是什麽壞事也沒做。”
安潇潇睨他一眼,将他臉上有些無辜,又有些壞笑的樣子收入了眼中。
“你呀,可能是沒做什麽壞事,不過,也肯定是沒做什麽好事就是了。”
“呵呵,還是潇潇了解我。我就說嘛,這世上也就是我們兩個最配了。”
對于這等有些無賴的無恥之語,安潇潇直接選擇了無視。
也不知道從何時起,李庭希就發現了這麽一招。
似乎也就是隻有在這樣半開玩笑半正經的情況下,他才能将自己的心裏話坦露出來。
雖然每次都不曾見安潇潇有過明确的表示,不過,隻要是她沒有一臉嚴肅地拒絕自己,就表示自己還有機會,不是嗎?
當然,就算是安潇潇拒絕了,他也一定不會放棄的。
事實上,他之所以這樣說話,無非也就是笃定了安潇潇的性子,自己越是這等半開玩笑的樣子,安潇潇越是不好拒絕他。
這算不算是自己動了一個小心眼兒?
安潇潇端起茶杯,動作優雅地啜了一口茶,“我若是早知道搬到這裏來,能将你召來,說什麽也不會搬出來的。”
李庭希嘿嘿一笑,仿佛安潇潇說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潇潇,最近京中可是又有一件大事,你想不想聽聽?”
安潇潇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你說的是方二公子回京一事?”
“你知道?”李庭希挑眉,一臉的驚詫。
“我隻是暫時不住在京城,不代表了我就是耳目皆塞。”安潇潇一臉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李庭希笑得有幾分壞,“聽說那位方二公子一回京,可是就将京城無數小姐一的芳心給赢了去。你不着急?”
安潇潇輕嗤一聲,“要急也是你急吧?一直以來這京城最受歡迎的貴公子,不是你嗎?我一介女子,急什麽?”
“哦?我可是聽說,這位方二公子的醫術也是相當地不錯。定國公府可是将其奉爲了上賓。”
對此,安潇潇不置可否。
天下會醫的人多了去了,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看着那個莫映蘭還順眼些,壓根兒就不會願意出手開方子的。
她不是大夫,所以治病救人這種事情,一切都要看自己的心情。
所以,定國公府那邊,她隻是給莫映蘭和莫映雪開了藥,其它的,都跟自己無關。
就算是送上再多的好處,她不樂意,就是不治!
方二公子去了定國公府,十有,就是給定國公瞧病了。
安潇潇一直就對那位定國公看不順眼,便是送她再多的金銀,她也是不樂意的。
這位方二公子,明明也是世家公子,遊曆歸來,不思索着怎麽入朝,倒是先想着做好人了?
“我見你一直與莫家的兩位小姐交好,原以爲你是屬意其中的一位成爲你嫂嫂的,難不成,是我多心了?”
安潇潇的手頓時一滞,眸色微變,“你這都是哪裏探聽出來的消息?我自己的事情都還嫌麻煩呢,哪裏會有心思去理哥哥的事情?再說了,哥哥屬意誰,隻怕也并非是他能決定的。你這又是操的什麽閑心?”
“行了,不跟你說笑了。這位方二公子倒是對你有些興趣,要不要去會一會?”
“不去!”
“爲何?”
“沒興趣!”
李庭希笑的一臉的得意,不過嘴上仍然是有些欠扁地問着,“聽說這位方二公子可是生得好生俊美。你不是向來喜愛美麗的東西嗎?怎麽這會兒竟沒興趣了?”
安潇潇則是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之後,直接就選擇了無視。
李庭希頓覺有些無聊,連着喝了兩盞茶之後,終于又忍不住了。
“剛剛從宮裏聽來的消息,想不想聽?”
安潇潇十分給面子地賞了他一記眼神,示意他快說。
“如今淑妃被變相地禁足了,宮裏頭的某些人,自然就有些坐不住了。聽說,已經有人開始要打你的主意了。”
安潇潇眯眼,清亮的眸子裏,此時自那條有些細的縫隙裏,泛出了幾分幽冷的光。
明明就是這樣一個大美人兒,而且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可是這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分明就是能讓人分分鍾地感覺到了森冷的寒意。
“難道我之前在宮宴上的表現,還不足以令大家打消對我的算計?”
李庭希輕笑一聲,若是細看,便會發現他唇角的笑,分明就是帶了一抹淡淡的苦澀。
“身在這權勢富貴家,自一出生,便注意了要被種種的算計所包圍。就好像你幼時中毒,若非是因爲是靖安侯的嫡女,又豈會有人來打你的主意?”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有幾分的感同身受。
很明顯,李庭希自己之前應該也是經曆過類似的事件,所以才會說地這般沉重。
安潇潇不語,其實他說的沒錯。
既然是生在了這權勢富貴家,享受了錦衣玉食的同時,就得承受着同等的一些其它。
比如說,你的婚姻必然是要爲了整個家族而做出犧牲的。
再比如說,你的一切都是家族所給予的,所以,無論在任何事情上,你都要處處以家族利益爲先。
而李庭希,身爲皇族,他所經受地,隻怕是要比自己還更爲嚴苛,甚至是更爲殘酷。
對此,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畢竟,這種事情,不是誰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是不是也有人在打你的主意?”
終究還是不忍心看他如此凄哀的表情,再怎麽說,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而且一直以來,李庭希也都嚴格地遵守着與她的約定,從來不曾将有關她的事情,随意外洩。
有一些,甚至是連康王和王妃都不知曉的。
“潇潇,若是有朝一日你發現,你拗不動皇權,我也一樣。然後我們必須都得去選一個自己無心之人,你要怎麽辦?”
安潇潇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她認識的李庭希一直都是很樂觀的。
無論他在外面是不是胡來,至少,他永遠都是很開心的。
可是現在聽到他說這個,很明顯,他是察覺到了什麽無法掌控的事情。
又或者,是有什麽誘因在慢慢地扭轉了他的想法。
“不會的。皇上待你如親子,定然不會讓你爲難。更不會願意看到你因爲這種事情,與他有了隔閡。”
“呵,潇潇,你真以爲皇上待我如親子嗎?若是如此,那他就不該一再地逼迫我。如果不是他給了我這麽大的壓力,我現在至少不會這麽被動。”
安潇潇眯眼,對于李庭希這有些含糊不清的言辭,似乎是不太明白。
“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你隻要知道,很快會有人對你不利。你自己多加小心就好。”
“李庭希,算計我的人是鳳家的?”
“我也不能确定。宮裏頭的那些人,誰知道誰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
這話,自然不是在胡谄。
安潇潇點點頭,“謝謝你的提醒了。我會注意的。”
不過,頓了頓,安潇潇又有些不放心,“那你呢?”
“什麽?”
“你如今得皇上器重,又是康王府的世子,将來的儲君,自然是少不得你來輔佐幫持。按理來說,想要算計你的人,要遠遠比我多吧?”
“呵呵,難得你還記得關心我一下。罷了,沒事。”
安潇潇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無意多說。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安潇潇看出李庭希的情緒有些不太對,似乎是比較容易狂燥,在親手給他扶過脈後,确定無礙,隻是情緒上的一些不受控。
“九月,去将我昨日做好的那隻香包拿來。”
“是,小姐。”
“幹嘛?”李庭希不明所以。
“你沒發覺這兩日你的火氣比較旺?而且,這火一起來,還是蹿地挺高?”
李庭希撓撓頭,好像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我之前做了幾個香包,裏面都是一些能安神靜氣的草藥。你帶在身上吧,另外,我在裏面也加了些東西,就算是有人想用薰香類的東西來害你,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李庭希哦了一聲,“是不是子軒身上戴的那一種?”
“差不多。不過哥哥戴的跟這個不一樣。”
九月将香包取來,安潇潇拿過來,先聞了一下,再将香包打開,确認了一下裏面的藥材沒錯,才又再度将上面的口子系好。
“藥效能持續半個月,最好是随身戴着。若是晚上就寝,就放在自己的枕頭邊兒上,能免得你被人算計。”
李庭希明白,她指的算計,應該就是那種龌龊的手段了。
“放心吧,多謝了。”
安潇潇抿唇一笑,“跟我就不必如此見外了。隻要你自己多做些事,别總是累着我哥哥便好。”
李庭希臉上的感激之色褪去,立馬就換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我就說你哪有這麽關心我,還是爲了安子軒。得,看在你這香包的份兒上,我就讓他休息一日。明天讓他在這裏好好地陪陪你。”
“那敢情好,這幾日天色都不錯,我們正好可以去賽賽馬。”
李庭希的臉色頓時一黑,“你還真敢說!不管,明天我也要來。”
不待安潇潇拒絕,直接轉身就跑了。
安潇潇搖搖頭,怎麽感覺這個李庭希的性子,似乎是越來越孩子氣了?
晚上,安潇潇将李庭希的意思又說了一遍,然後等着聽哥哥的意見。
“他說的沒錯,你的身分使然,定然是會引人觊觎。好在你的性子較爲孤僻,與京城那些貴女們的來往也不多。宴會詩會這一類的,去得少了,給人下手的機會,自然也就少了。”
“哥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你與我不同,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裏。身邊還是多帶幾個人比較放心。”
“嗯。我會的。”
安潇潇又跟安子軒打聽了一些那位方二公子的事情,倒是對這個人,多了幾分的好奇。
“想要會一會?”
安子軒看出了她眸底的亮采,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安潇潇搖頭,“我原以爲,會是阿貴。不過聽你這麽一說,我便知道不是他了。”
一個人的容貌或許可以使法子發生改變,可是一個人的氣質,卻是很難做到徹底地變更的。
就好比阿貴。
就算是失憶了,可是身上的那股子森冷之氣,仍然是能讓人不寒而粟!
他身上的煞氣,就好像是從股子裏透出來的,不是換張臉,或者是換身衣服就能改變的。
而安子軒所形容的那位方二公子,很明顯就是一位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是那種很普通的名門子弟。
和阿貴,完全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安潇潇的眼神一時有些飄忽了起來。
阿貴的身分決然不低,可是從他身上的氣勢來看,定然是受過諸多困苦的折磨,甚至是極爲慘烈的訓練。
而李庭希同樣也是自小便被嚴苛教導,可是安潇潇就是有一種感覺。
阿貴所承受的苦難,遠比李庭希要慘烈。
一想到了阿貴,安潇潇莫名地就會有一種心疼的感覺漫上來。
不自覺地,伸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臉,冰冰涼涼的,似乎是那天他親她時的那股溫度。
這日,安潇潇漫無目的地随意走着,看到了路旁的黃黃粉粉的野花,一時竟然心生無限感慨。
方輕闌一襲白衣正好路過,遠遠地,便看到了一抹茜紫色的身影,明明看不到其正臉,可是僅一個背影,就能讓他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美。
這話當真是一點兒都不誇張。
方輕闌自認不是一個容易以貌取人的人,可是此時看到了那抹身影,雖然僅僅隻是一個背影,卻已不由得慢慢地踱步過去了。
待注意到女子的身形微轉,已是有一張側臉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這一瞥,方輕闌完全就僵住了身形,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住,眼睛則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對方那張近乎完美的側臉,早已将禮儀二字,抛諸腦後。
待回神,慌忙前進,生恐美人兒再忽然遠離。
突地,一抹青色的身影似乎是從天而降,直接就攔住了方輕闌。
“你是何人,膽敢在此偷窺我家小姐?”
方輕闌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判斷出,眼前這名女子的武功不弱。
“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姑娘上前禀報,在下京城方家,方輕闌是也。”
聽到了他的名諱,茜紫色的身影竟然慢慢地轉了過來。
這一次,方輕闌可以說是将美人兒的容顔,看得清楚仔細。
女子亭亭玉立,模樣姣美之中透露着幾分的清冷,青絲披落,僅僅用一條茜紫色的發帶系着,許是因在陽光下站着的緣故,女子的肌膚透着一股淡淡的金粉色,煞是美麗!
再看其鳳眸潋滟,明明是氣質高雅出塵,可是偏偏又帶着幾分的魅惑之感,似可奪魂攝魄,蕩人心神!
黑發如瀑,膚如凝脂,眉若輕煙,清新淡雅,鳳眸流光,水色潋滟,這樣的一名女子,當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絕色!
“你便是如今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的方二公子?”
方輕闌一愣,未料到她竟然也曾聽到過自己的名諱。
原就是覺得京城太過浮華煩燥,所以才想着到這僻靜之處來走走,未曾想,竟然連這裏的姑娘都聽說過自己的名号。
再一想到了如今京中人對自己的迷戀,心底頓時又将眼前的美人兒看低了三分。
方輕闌唇角微翹,眸底已是多了幾分的輕視。
爲了能得到自己的青睐,想不到竟然已有人能将手段使到了這等地步。
他隻以爲這是京城某些權貴之女,特意派人探尋到了自己的行蹤,故而才會有此一遇。
他眸底的輕蔑雖淡,可是又豈能躲得過安潇潇的眼睛?
她原本對這位方輕闌就隻是有一些好奇,如今見他如此,心中頓時不喜。
扭頭,轉身,走了。
這一番動作做下來,毫無停頓,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意思。
七月聽到了動靜,明白小姐對這位方公子的印象并不能算好,遂輕笑了一聲,“這位公子,此處是私人領域,還請您止步。”
話落,轉身跟上了。
方輕闌頓時又有些懵了。
難道是自己先前想岔了?
若是有心爲了吸引自己,又何故突然離去?
方輕闌不由得轉身,“可知前面這處莊子是何人的?”
“回公子,是靖安侯府的産業,剛剛那一位,應該就是之前在京城名頭大盛的靖安侯府小姐,安潇潇。”
安潇潇?
方輕闌的神色頓時一滞!
難怪那位小姐在初聽到了自己的名諱時會轉過身來。
原來,她在意的,隻是自己的這一身醫術吧?
方輕闌不由得苦笑一聲,這算是什麽?
自己作死?
不過是匆匆一瞥,誰又知道,那一抹倩影,竟然已深刻地印入了他的心底。
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裏,哪怕是他經受了再大的磨難和苦痛,隻要想到了那一抹初見時的眼神,便足以支撐他繼續走下去。
這一次的初見,在安潇潇那裏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可是對于方輕闌來說,簡直就是徹底地扭轉了他整個的人生軌迹。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安潇潇這日正在院内看書,曬着陽光,嗅着花香,聽着鳥鳴,還有什麽是比現在更爲惬意的日子?
突地,一個人影從遠處的矮牆上跌落下來,然後有些狼狽地起來,再跌跌撞撞地朝着安潇潇的方向來了。
安潇潇凝眸,看着明顯有些不對勁的李庭希,心中警鈴大作。
“潇潇,幫幫我,我難受!”
說着,人已經快速地撲了過來,将安潇潇緊緊地抱住,高大的身影,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将安潇潇的身影,完全地覆蓋住。
“李庭希?”
安潇潇想要試着掙脫,不料李庭希的力道太大,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掙得開。
“潇潇,我難受。給我,給我,好不好?”
轟!
安潇潇頓時腦子裏一片空白,手卻迅速地搭上了他的腕上,竟然有人給李庭希下了這等厲害的藥?
七月和九月聞聲趕來,一左一右将李庭希強行拉開。
可是李庭希卻不停地叫着潇潇的名字,說什麽也不肯離開。
一番争執之中,嘶拉一聲。
安潇潇的一截衣袖竟被李庭希給強扯了下來。
“希世子,你瘋了?”
安潇潇未動,看到李庭希眸底的顔色已是極爲深重,看樣子,藥性極重。
“潇潇,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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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一定要猜一猜了,潇潇會不會幫他?怎麽幫?很明顯,李庭希是中了媚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