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覺得阿貴的身分低微,配不上潇潇。
反倒是這個阿貴的來曆太過神秘,隻怕潇潇真的對其動情,最後反倒是受傷。
那個阿貴,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雖然現在是處處護着潇潇,可是誰知道以後又會如何呢?
現在他是失憶了,可是以後呢?
他總不能一輩子都處于這種失憶的狀态吧?
不過,也說不準。
安子軒到底也是一個理智的人,所以,這種可能性,也就隻是想想也便算了。
還是要找個合适的機會,跟潇潇好好聊聊。
安潇潇回到自己的寝室,氣呼呼地直接就把門給摔第八十七章上了。
她還以爲老夫人認清形勢了,安生了。
沒想到,她竟然敢打起她婚事的主意了。
至于那個馮知良,果然就是皮太厚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簡直就是混蛋!
她安潇潇也是他馮知良那樣的痞物可以惦記的?
安潇潇越想越氣,總覺得不能就這樣饒過了那個馮知良。
“今天讓他落水還是輕了。”
話落,想想又覺得不對,“阿貴呢?”
“回小姐,阿貴在後花園裏發脾氣呢。”
七月憋着笑,“好像是聽到了馮知良出口污言穢語的,然後就直接把他給打進了水裏。不過,饒是如此,阿貴似乎也沒解了氣。”
安潇潇挑眉,面上微有些得意,“算這個家夥還有點兒良心。”
“小姐,您跟那個馮世子的婚事,成不了吧?”
安潇潇扭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就你事兒多。去,把阿貴給我叫過來。”
七月吐了吐舌頭,“是,小姐。”
阿貴一聽聞小姐找他,這揮出去的掌風立馬就收了回來。
“小姐找我做什麽?”
七月哼了一聲,有些傲嬌,“不知道。不過,這個時辰,小姐應該不是想着吃東西的。估計氣也氣飽了。”
阿貴的眼睛一亮,“小姐是在爲馮世子的事情生氣?”
“那當然,就馮世子那樣的貨色,也敢打咱們小姐的主意,簡直就是活地不耐煩了。”
阿貴知道這個七月姑娘是随身侍奉小姐的,立馬就湊了過來。
“那小姐也是不答應這門親事了?”
“當然不答應了。那個馮知良,不就是應着是侯府的世子嗎?可是光一個身份有什麽用?根本就是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大草包。就算是老夫人答應了,公子也是不可能應下的。”
“嗯,對,還有公子呢。”
阿貴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
在侯府裏待了這麽久了,也知道,其實在這侯府,無論是大事小情,真正做主的,還得是小姐。
就算是世子回來了,可是以他寵妹妹的性格,也是不可能會答應這門婚事的。
這麽一想,阿貴覺得眼前的一切都燦爛了起來。
明明太陽都躲到了白雲後面了,可是在他看來,卻偏偏就是陽光明媚了。
“小姐,您找我?”
“阿貴,你幫我看看,這個曲譜。”
阿貴一怔,完全沒想到,這個時候了,小姐竟然還有心思看曲譜?
“是,小姐。”
心裏頭再驚詫,也不能忘了自己最大的使命,就是讓小姐高興。
“小姐,這個是舊譜子,我之前也見過,有什麽問題嗎?”
“阿貴,天天讓你吃山珍海味,你能受得了嗎?”
阿貴再怔,随後一臉莫名其妙地搖搖頭,完全搞不清楚小姐在說什麽。
然後就看到了小姐朝他揚了揚眉,随後視線又落在了自己手上的曲譜上。
“小姐的意思是要聽新曲子嗎?”
安潇潇眨眨眼,然後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你說,若是我想聽琴呢?怎麽辦?”
阿貴的臉色一緊,“那我立刻去學。”
“說不定,其實你是會撫琴的。”
阿貴想了想,然後有些困惑地撓了撓頭,“可能吧。要不,我先試試?”
“嗯。”
看着他出去取琴,安潇潇的眸光慢慢地暗了下來。
阿貴的記憶正在慢慢地恢複着。
自己不斷地試探,其實,就是在加快着他恢複記憶的速度。
她相信,這個男人跟她不會是敵人。
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是阿貴的基礎上的。
喝了兩口茶,随後,看到窗子被人打開,然後,對面的亭子裏,阿貴正盤膝而坐,準備撫琴了。
看這架勢,就知道,他定然不止一次的撫過。
所以,她果然是撿到了一個寶嗎?
安潇潇靜靜地聽着琴,心情還不錯。
至少,她覺得現在的阿貴,還是很合她的胃口的。
安子軒晚上過來的時候,阿貴正在一旁給安潇潇整理書閣。
微微挑眉,這個阿貴還真是全能,什麽事情都能做?
“妹妹,其實你今日大可不必那般生氣地闖進福安堂的。”
安潇潇悶悶地哼了一聲,“我知道哥哥不會答應,可是我就是氣不過。你說老夫人到底是看我哪裏不順眼了?就因爲我是孫女,不是孫子?”
安子軒橫她一眼,“又胡說。你是我們侯府最寶貝的千金,誰敢多說一個字?”
“那又如何?我真沒想到,她竟然再次打起了我婚事的主意。哥哥,我在侯府住着,就這麽礙她的眼麽?”
“妹妹,你想多了。這裏是你的家,你不在此住着,還能去何處?”
“罷了,我的事情被我自己攪了。她總該想着又惦記你的婚事了吧?”
“呵呵,你覺得這種事情,祖母真的能做得了主嗎?”
安潇潇挑了下眉,沒再吭聲。
其實,他們兄妹倆都知道,因爲是靖安侯的兒女,所以,他們的婚事,隻怕還真的要千挑萬選了。
如果當初沒有安美妍出來搗亂,潇潇也是不可能會嫁入肅國公府的。
一方面是因爲她不樂意。
另一方面,隻怕這樁婚事,到底還是礙了某人的眼。
“馮知良的事情,你不必擔心了。此事,我自會幫你解決掉。”
“哥哥出手,我自然放心,隻是那個馮知良一再地打我的主意,我實在是恨不得能親自踹他兩腳。”
“呵呵,好了。我今日過來,還有一事與你商議。”
“哥哥請說。”
安子軒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詞,然後才道,“阿貴留在你身邊,其實我還是蠻放心的。經過上次的刺殺事件,我相信他有護你周全的能力。”
安潇潇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兒。
“哪個用他護了?他便是不出手,我也死不了。”
阿貴就在隔間兒,自然也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安子軒伸手摸了摸安潇潇的頭,“我妹妹自然是厲害。可是你現在不是沒打算露出你的實力來嗎?”
這話,倒是讓安潇潇一噎,沒話說了。
“阿貴的能力,我信得過,當夜他護着你,我也親眼所見。隻是,妹妹這裏是内宅,你總不能讓他在這裏進進出出吧?”
安潇潇的眼睛轉了轉,想想也是。
雖然碧園裏現在大部分都是他們自己人了,可是該避諱的,還是得避諱一下。
特别是外院裏,還留了幾個老夫人的眼線在呢。
“哥哥的意思我明白,就隻當他是我的暗衛好了。”
安子軒輕笑,“你這丫頭,哥哥又不是要讓你将人送走,你急什麽?”
話落,往一側的房間看了一眼。
“若隻是在你這院子裏,還是讓他自己多注意,少露面。若是到了外頭,也讓他知道一些分寸。我知道他失憶了,可是男女有别,有些規矩,還是要講的。”
安潇潇明白哥哥這是爲了自己好。
京城這種地方,便是沒事兒,都能有人給你攪出三分事來。
更何況,阿貴還的确就是常往後院跑呢?
得知公子并沒有要将自己攆走的意思,阿貴也就松了一口氣。
大不了,他以後就小心些。
如果有外人在,早點兒用輕功飄走也就好了。
次日,馮侯爺下了早朝,上了馬車準備先回府,半路上,被人給截住了。
“侯爺,是靖安侯府的安世子。”
馮侯爺微愣,捋了一把胡子,還是從馬車裏下來了。
“世侄可是在此特意等我?”
“正是,隻是有幾句話,想要與侯爺一叙。”
馮侯爺一聽,便四下瞧了一眼,想看看可有合适的地方坐一坐。
“不必麻煩了。”
安子軒已過來行了禮,“馮侯爺,今日晚輩貿然過來相攔,隻有一句話相告。”
“世侄請講。”
“昨日馮世子到我府上,說是跟我祖母請安,隻是,出了福安堂,言詞間,竟然對我妹妹極盡羞辱。好在我妹妹并不知曉此事,這才未曾惹下大事。今日晚輩貿然過來,也隻是想請馮侯爺回府後,能勸一勸馮世子,若是他執意不聽,那以後我們靖安侯府,他還是莫要再上門的好。”
馮侯爺一驚,被一個小輩這樣說自己的兒子,他這臉面上哪裏還能挂得住?
“這是昨日之事?”
“正是。聽聞馮世子還叫嚣着,說是我妹妹遲早要成了他的人。呵呵。”
安子軒臉上的笑看着溫和,可那眸底的寒光,可是更爲瘆人。
“這種話,若是再讓我聽到第二次,那可就休怪晚輩出手無情了。”
話落,安子軒再恭敬地行了一禮,随後告退。
唯馮侯爺呆愣在當場,完全就是搞不清楚狀況。
同時,隻覺得自己的顔面盡失,真的就有一種沒臉做人的感覺了。
氣呼呼地下令回府。
剛進門,便差人去将世子尋來。
同時,又讓人将夫人也叫了過來。
“老爺,您這是怎麽了?可是在早朝上,又受了哪位大人的氣了?”
馮夫人自認還是對侯爺有幾分了解的。
隻是今日,她也是猜錯了。
“你們昨日去靖安侯府了?”
馮夫人臉上的笑微微一僵,随後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又笑得燦爛了起來。
“是呀,許久不曾到靖安侯府走動,昨日正好帶了知良去給老夫人請安。您不知道,老夫人對咱們知良,可是喜歡得緊呢。”
“是嗎?”馮侯爺不冷不淡地問了一句。
“那是自然了。老夫人還說了,要撮合知良和安大小姐呢。此事,老夫人已是口頭允諾了妾身,說是回頭商議好了,再給個準信兒,咱們就可以上門提親了。”
馮知良一聽到了安潇潇要嫁過來,眼睛又亮閃閃地眨了眨。
那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兒呀。
一看兒子這一副色眯眯的樣子,再看看身旁的夫人,馮侯爺豈能不知她在打着什麽主意?
“夠了!關于兩家的婚事,你休要再提。”
馮夫人一愣,原本想地正好呢,這會兒如同突然被人給澆了一盆冷水下來,從頭涼到了腳。
“老爺,這是何故?”
馮侯爺心裏窩火,他能說自己被人家一個小輩逼上門來,就差指着鼻子罵他教不好兒子了嗎?
馮侯爺越想,臉色越黑,“這件事情這麽定了,再議别家的姑娘吧。”
馮夫人則是十分訝異地看着老爺,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老爺,鳳家的婚事,您讓知良讓給了知寒,妾身也就不說什麽了。怎麽這靖安侯府的婚事,也不能提了?還是說,老爺又打算讓給府上的哪一個庶子了?”
馮侯爺一聽,就知道她這是想岔了。
“誰說要讓了?這靖安侯府的婚事不能結。”
“爲何不能?那老夫人都親口應允了的,老爺,您總得把話說清楚吧?”
馮夫人不逼他還好,這麽一逼,馮侯爺看着馮知良,就是怎麽看都不順眼了。
“你還說!昨天你在侯府都幹了些什麽好事?”
馮知良一愣,一臉茫然地看着父親,不明白這話題怎麽一下子又扯到他的身上了。
“父親,兒子沒幹什麽呀?”
馮夫人也覺得有些蹊跷。
“昨日知寒真是沒有任何失禮的言行,倒是被那位安小姐冷落了一番之後,獨自回福安堂,不想竟然是落了水。”
一聽到了落水,馮侯爺的眸子便緊了緊。
“怎麽可能會好端端地落了水?說!”
馮知良吓得身子一激靈,“當時我也隻是覺得腳下突然一個吃痛,然後身子一歪,一時沒有把握住重心,便這樣給栽了進去。”
“怎麽會突然吃痛?哼!你在摔下水之前,都說了什麽?”
這麽一問,馮知良吓得身子一顫,真是半天沒回過神來。
馮夫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要不好。
“老爺,您别這麽繃着臉,有什麽話好好說。”
馮知良哪裏敢說自己當時說了那些個污言穢語?
隻是低着頭,兩隻手就那樣絞着衣服,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馮侯爺一看這個兒子突然老實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你現在知道你不是憑白無故地落水了吧?那靖安侯府是什麽地方?你真以爲就隻有祖孫三人在那兒住着呢?當年靖安侯身邊的人有多厲害,你是不曾見識過,可你爹我可是有數的!”
說到氣處,馮侯爺伸手就拍了拍桌子。
“你這個不争氣的東西。你說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混帳?你還敢在人家靖安侯府裏大放厥詞?這回知道厲害了吧?”
馮夫人這會兒也聽出些味兒來。
合着兒子落水,是有人在暗處算計的?
正想着應該去侯府理論呢,接下來馮侯爺的一席話,沒把她給吓死。
“你該慶幸!幸好現在靖安侯夫婦不在京中。這安子軒兄妹又是不想惹事的主兒。不然的話,隻怕你斷胳膊斷腿都不知道是爲了什麽?”
馮知良吓得一哆嗦,“沒有這麽離譜吧?”
“你大可以再試試呀?”
看着侯爺黑着臉,馮夫人也意識到,隻怕靖安侯府這塊肉,不是那麽好啃的。
“老爺,這,也罷,婚事不成也便不成罷了。那妾身再另選,這總成了吧?”
馮侯府哼了一聲,“以後,沒什麽事,别再去招惹靖安侯府。我告訴你們,靖安侯府真正當家做主的,可不是那個老夫人。别再自做聰明了。”
馮夫人的臉色是青一陣白一陣的,真的是覺得丢盡了臉面。
好在這屋裏沒有旁人在,不至于傳了出去。
馮夫人總覺得自己一府主母,在這侯府裏的地位,卻是越來越差了。
世子之位能不能保住,她說了不算。
庶子的婚事,她也做不得主。
如今倒是好,連自己親生兒子的婚事,她都管不得了。
不僅不能管,反而還被狠狠地訓斥了一番。
這叫什麽事兒?
馮夫人一再琢磨着,靖安侯府家大業大,不僅比他們定遠侯府要更爲富貴一些,而且那個安潇潇的身後還有一個康王府。
就算是知良對那個安潇潇有些不軌的企圖發現了,可也隻是嘴上說說,又沒真的幹些什麽事兒。
突然,馮夫人的腦子裏閃過了一抹靈光。
這婚事成不成的,安老夫人和自己說了不算。
可是老爺說了,也未必就算呢。
馮夫人嘴角微微翹着,她就不信,她沒有法子讓那個安潇潇低頭。
沒兩日,馮夫人再次上門了,這一次,隻是單獨地去了侯府的福安堂,然後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安潇潇就被請過來了。
安潇潇進來一瞧,馮夫人已是哭地跟個淚人兒一般。
“馮夫人這是怎麽了?”
“潇潇呀,你可算是來了。馮家的小姐前些日子,不是得了臆症嘛,聽聞這兩日又嚴重了些。馮夫人請了諸多名醫都看不好,這才過來請你幫忙的。”
請她幫忙診病?
安潇潇心頭冷笑,她可不認爲,那個馮知秋是真的病了。
十有,這又是這位馮夫人在這兒作妖呢。
“前陣子聽說,馮小姐的身子已是大好了,怎麽又突然嚴重了呢。”
“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前陣子,原本是好了一些,至少見到了我,也不會說胡話了。可是前日我去看她,這孩子竟然已認不出我了。”
說着,馮夫人又是一陣大哭。
老夫人瞧着也有些心酸,拿出帕子,也跟着做了做擦淚的樣子。
“可憐我這女兒呀,潇潇呀,你現在還隻是個孩子,不懂。這知秋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呀,看她如此受罪,我這心裏,又豈能好受了?”
安潇潇點點頭,倒也表示了同情。
“潇潇呀,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去看一看。”
老夫人都發話了,安潇潇也實在說不出不去的話來。
再說了,安潇潇還真想看看,這個馮夫人,還能作出什麽妖來。
是想着算計她和馮知良呢,還是又打了别的什麽鬼主意?
這一次,自己正好能将計就計,若是他們母子玩兒地太狠了。
自己幹脆就來個斬草除根!
也免得他們一天到晚的瞎盤算,真以爲自己是個軟柿子,好拿捏。
“既然祖母這樣說了,那也好,晚輩便随馮夫人走一趟吧。”
馮夫人的眼睛一亮,頓時便露出了幾分的喜色。
“那我先謝過安小姐了,反正今日的天色還早,不如,就請安小姐現在随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