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螢走到門口本打算離開，卻看見展示櫃上面一本老款相冊，走過去打開相冊看了一會：“這些都是我兄弟姐妹小時候的照片。當時……我們經常吵架，打鬧，然後一起被罰站、挨打。”
于明拿了茶走過去，是很古老的照片了，這老爺子真有心，每家每戶都送到位，柳子螢道：“這是我二哥，那時候大哥經常欺負我，我二哥爲此還和大哥打架。”
“兄弟打架，經常事。”于明不懂說什麽。他理解柳子螢，柳子螢是對現在兄弟關系很傷心，特别是這次選繼子的事。
柳子螢一時間有點沉醉，邊翻邊解說，于明看見了一群人從小到大的縮影，社會的影響讓他們穿着和行爲都開始有了變化。柳子螢再一翻，空白的了，柳子螢怔怔看相冊道：“從這時候開始，我們再也沒有合影，最少沒有我的合影。”
于明問：“柳董事長是不是擔心選了這一個會得罪另外幾個人？”
“得罪，哈哈。”柳子螢笑了一會，道：“還記得我上次尋子嗎？其實我十八年前有點積蓄後就打算尋找，他們卻是合夥我爸爸阻止，說什麽柳家門第，未婚生子，丢不起這人。現在呢？柳家什麽門第？還不是靠我一個人撐住？我算看明白了，他們欺負你，是因爲你沒有能力，當你有能力，他們就要怕你。”
“啊……”這個話要怎麽接呢？不接了，反正柳子螢就是自言自語，需要一個聽唠叨的機器。
“他們背地裏說我是個沒有親情的勢利小人。他們意見總是那麽一緻，我生下孩子後，他們意見是我瘋了，我去找孩子爸爸，他們說我丢盡了臉。那時候哪怕有一個兄弟姐妹支持我，幫助我，而不是奚落我，我就有向我爸爸反抗的勇氣。我不能再懷孕後，我媽對我說，全家人欠我的，所以會幫我找個繼子。現在終于開始選繼子，呵呵……我媽這人心裏明亮着，一看大家表現就知道，這選繼子隻會增添我的煩惱。”
于明恍然大悟：“難怪有了欠債，還債一說。不過，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恩？”
“他們還債和欠債，你最少心裏還是暗爽，再說你現在高居金字塔頂部。但是那孩子呢？爲什麽你的家人，包括你的心裏明亮的老媽，卻沒有感覺虧欠那孩子的？”于明道：“而且你也沒有，你就是因爲這件事感覺不公平，所以你對兄弟姐妹們不理不睬，你覺得大家欠你的。現在道德觀不都提倡，孩子是無辜的嗎？或者這麽說，你把将孩子扔掉，你覺得傷心之餘，是不是心中也松了口氣，扔掉了一個包袱？假設你當時留下孩子，你也不可能有現在成就，那你的兄弟姐妹仍舊要奚落你，或者你想想，你願意拿現在的事業去換回你孩子嗎？”
“你……”柳子螢愠怒看于明，于明保持微笑以對，柳子螢終于點點頭：“實話很傷人，你說的是實話。當年，我生下孩子并不是因爲現在的倫理道德，孩子是無辜的說法。我生下孩子就希望我父親能同意我和孩子父親的事，同時也爲了拴住孩子父親。可是我錯了，我是兩頭不讨好，孩子父親見我就象見瘟神，避之不及。而我爸，天天打罵，有客人來家裏拜訪，就把我們關進房間，不許出來丢人。我媽和我說，把孩子送走吧。我說好。我知道一定會把孩子送的遠遠的，讓孩子不會重新出現害了柳家名聲，我還是說好。”
柳子螢繼續道：“幾年前我爸和我說，當時在火車上，孩子沒吃沒喝很久，也不哭不鬧不睡覺。到了B市，我爸就是不想經手，讓養父母知道孩子的身世，于是就放在河裏。不過，我爸說那段河流輕緩，下遊有很多村子，肯定會有人領走孩子，是吧？”
柳子螢看于明，于明想想道：“我就是B市人，你說的是哪條河？”
“上揚河，現在不在了，改成水庫了。”
“哦，那條。沒錯，那條河死不了人，最深就膝蓋，而且下遊有很多村子還有鄉鎮，問題不大。”于明很專業回答，自己嬸嬸要不是瘋了，也不能找這條河自殺。
“那就好，那就好。”
于明提醒：“是不是要補妝？冷靜一下？”
“哦。”柳子螢這才感覺自己失态，将相冊放回去，然後離開。
于明很淡定，似乎柳子螢說的是别人的事，現在他基本了解了自己被抛棄的全過程、緣由，甚至包括自己出生的原因。自己出生沒幫柳子螢達成願望，這點很抱歉。
……
經過兩天工作，于明和杜青青有了一份初步名單，名單一共三個人，兩女一男，都是10—13歲的孩子。這三人算是比較普通的人，沒有故意的做作，也沒有表現出貪欲，甚至有個孩子因爲要改口叫别人媽，竟然哭了。
第三天，上官助理一早就送來了資料，這是于明他們要的第二套資料，關于這些孩子在生活、工作和學習中的表現。于明看了一些，很籠統，如同老師寫成績單，誇獎的話一堆，最後點出略有不足之處。參考價值非常有限。
這天，于明很忙，兩位美國國際刑警在一名中國國際刑警的陪同下，來到了柳家。于明和柳子螢打過招呼，在門口迎接三人，然後引到自己所住的庭院中的石桌上。美國國際刑警很禮貌的請保姆、杜青青和柳子螢離開這一片區。經過這幾天打的交道，柳子螢對于明感觀好了很多，也配合了工作。
美國國際刑警：“于先生，很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配合，我也見過你的前妻，她很漂亮，很聰明。”
“謝謝。”别人誇自己前妻聰明和漂亮，爲什麽要謝？于明感覺邏輯不通。
“據我們所了解的情報，西蒙在中國曾經和你有過交手，在南非、荷蘭，甚至是墨西哥你們都有會面。請不要誤會，我一直相信你們是對手，而不是同夥。”
有點談話技巧，于明問：“不知道我可以幫你什麽？”
美國國際刑警道：“西蒙在紐約作案，我們原本以爲是小案件，但是前天發現，他真正所做的案件足可以讓很多人陷入麻煩。你的前妻說，當時西蒙約戰你、毒蜘蛛在美國獨立日進行一項犯罪，如果你能制止，就是你勝利。但是後來，他們改變了計劃，不再約你。于先生，就你對西蒙的了解，他會做什麽案？”
于明思考一會：“我一直覺得西蒙有點象瘋子，舉例來說，如果他能偷到太陽，他會毫不猶豫的把太陽偷走，哪怕是偷走一秒鍾的時間。他追求的是成就感，越有成就越能滿足他。他不僅向我挑戰，向毒蜘蛛挑戰，而且還向自己挑戰。我不清楚他會做什麽案，但是我知道答案一定是足夠轟動的案件才會吸引他。”
美國國際刑警點頭，正準備再問，突然另外一名刑警舉手，他看向手腕上的手表。于明手機也出現震動，有人竊聽。美國國際刑警和中國國際刑警打個招呼，兩人拔出手槍，走到庭院邊緣的木牆，美國國際刑警撞擊木牆而出，中國國際刑警舉槍：“不許動。”
騷亂引發大家注意，大家圍觀過來，經過詢問，得知是一個不是誤會的誤會。原來美國國際刑警電子儀器發現有人使用電子設備正在竊聽，于是根據定位，沖了出去。沒想這人是柳子螢的大哥。
這是個簡陋的竊聽設備，但是有個功能，不會直接啓動竊聽，需要人靠近一定的距離後，利用遙控啓動竊聽器。了解了情況後，中國國際刑警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們應該和大家說一聲，這損失我們會負責。”
美國國際刑警收槍，他持槍需要特批，他調侃一句：“水門事件？”
“哈哈，家族恩怨，錢。”中國國際刑警笑着回答一句。
兩名刑警離開，留下的現場非常尴尬，柳子螢明顯在壓制怒氣，竟然對自己進行竊聽？還好杜青青安慰，他們也有簡單的反竊聽器材，他們對話時候，應該沒有被人竊聽。這是事實，于明手機就有這功能，當附近發現類似電子設備時候會提示主人。但即使如此，也沒有緩解現場的氣氛，老爺子一甩身，黑着臉走，柳子螢的大嫂急忙扶起大哥回自己庭院。
這邊繼續，美國國際刑警問：“于先生，我們目前有理由相信，西蒙綁架了一名美國公民。我們現在想找到這位公民，按照我們的記錄，西蒙是将人送到了日本，然後不知所蹤。就你對西蒙的了解，你認爲西蒙會把人送到哪？”
“恩……”于明細想一會：“按照我對西蒙的了解，西蒙本人不會知道把人送到哪。”
對方驚訝：“爲什麽？”
“我知道美國一些政策，對付恐怖分子沒有律師。西蒙幹了讓美國頭疼的事情，又落在美國人手上，我相信西蒙不會知道這人送到哪。”于明道：“綜合來看，我認爲西蒙有一位幫手，這位幫手在負責西蒙被捕後繼續的工作。”真實的謊言是建立在真實的基礎上的謊言，九真一假就足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