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爲止,捷2号還困難重重,但完全在堀悌吉的掌控之中,這一點松田千秋和參謀人員都看得很清楚,表面上看聯合艦隊分成數支艦隊翻江倒海,一度還有二航戰缺油而舉步維艱的情況,但實際上松田千秋從未在堀悌吉臉上看到爲難,隻有自信——哪怕誘使哈爾西分兵失敗也沒有動搖自信。這種自信除在“天誅****”中一覽無遺外,似乎在作戰領域中很少有流露,所以連帶松田千秋的興緻也很高。
公平地說,哈爾西到目前爲止總體還算應對有方,但情報不完善的緻命問題始終無法避免——他的偵察機經常找不到日軍艦隊,而他對日軍實力的估計也遲遲定不下來。
日軍所有飛機合計378架(堀悌吉169架+誘餌艦隊68架+角田141架),扣除近30架無法作戰的彩雲改、夜彩雲後,實際作戰飛機350架,美軍扣除偵察機後,能用作戰飛機正好多一半。
但日軍飛行員卻比哈爾西多,角田手裏尚有近260名飛行員,未分兵前的堀悌吉有450多名飛行員,飛行員總數超過700名,比擁有550架飛機、650名飛行員的哈爾西還多50餘人。
更不可忽視的是素質和經驗對比,支援艦隊從日本出發時擁有650多名飛行員,三分之一是有經驗的骨幹,其餘三分之二也就是400多名飛行員算新手,經第二次珍珠港進攻戰役連續幾輪作戰後,這批新飛行員全都擁有實戰經驗,角田打西雅圖之戰也讓其中部分新手飛行員(盡管數量不多)得到了鍛煉,等于目前日軍飛行員全員實戰過,而哈爾西那650多名飛行員擁有一次以上實戰經驗的不過100多人,實在相去甚遠。
水兵經驗也出入甚大,日軍75%以上官兵擁有過一次以上戰役經驗,美軍水兵同樣以新人爲主,經驗率不過25%,特别是那12艘卡薩布蘭卡級護航航母中有8艘從飛行員到水兵,一水兒新手,從未參加過任何一次戰役。即便另外4艘,也隻是在南非、澳新承擔過護航作戰,并跟着尼米茨從南非、澳新一路到了珍珠港。
就是這樣以新船、新人爲主組成了TF50,對該狀态心知肚明的尼米茨才有此種提醒,總算哈爾西和麥凱恩算久經沙場的老将,他和斯普魯恩斯多少還比較放心。
對堀悌吉而言,這些問題都不存在:TF50有多少軍艦,他清楚;軍艦上有多少飛機,他雖不清楚,但嚴格按埃塞克斯級和卡薩布蘭卡級滿編狀态推斷——與事實基本一緻;TF50能跑多快,他依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哈爾西面對的種種疑惑和困難對他而言是不存在的——因此明明看上去哈爾西兵力更多,但給松田千秋的感覺是長官一步步把對手趕到籠子中去。
面對麥凱恩列舉的可能性,哈爾西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能把頭緒完全梳理清楚,隻好繼續問參謀群:“如果我不分兵,日本人會在今天傍晚時組織快速縱隊主動進攻我們麽?”
“這很難說……”麥凱恩想了半天後回答道,“雖有極大可能,但我傾向于敵人不會這麽幹,理由有二:其一,我軍如保持現有航速、航向不變,敵人至少要到17點才有機會進入800公裏攻擊範圍,等他們抵達艦隊上空時,天已經黑了,日本人讨不到多少便宜;其二,我軍目前全軍陣容齊整,擁有550架作戰飛機,其中近230架戰鬥機,日軍進攻可能要分多波次過來,但我軍可一次性投入全部防空戰鬥機前出攔截防禦,日軍進攻機群面對230架戰鬥機一定會碰得頭破血流。這也是爲什麽敵人一直用各種各樣手段誘騙我們分兵的原因所在,堀悌吉看得很清楚,隻要我們抱團前進,他的艦隊啃不動我們。”
“唯一顧慮是這兩支艦隊……”哈爾西點了點海圖上方位已明确的誘餌艦隊和角田艦隊,“他們明天清晨将合兵,會極大增強敵軍力量。”
“其實沒改變什麽,反而便利我們聚而殲之。”麥凱恩聳聳肩,“無非是堀悌吉将他手中一部分力量與另一支艦隊進行重新組合,本來是A強B弱,現在變成A弱B強,無非每次他都用強的那支艦隊面對我們,本質上并未讓他的兵力變得更多,但他現在藏在暗處的小部隊卻需提高警惕,防止對手給我們來上突然一刀。”
哈爾西基本被說服了,15:45,經深入讨論并經參謀們多次模拟推演和圖上作業,他最終決定按兵不動:推演結果顯示,傍晚以快速縱隊出擊的戰果因爲視線緣故将非常有限——3-4艘護航航母或1艘艦隊航母,而快速縱隊要冒損失較多飛機的風險——一部分飛機在進攻時損失,另一部分将在返航時損失,而恰恰這批BTD攻擊機無論機組還是飛機,對目前的TF50而言都非常寶貴。
參謀們得出的結論很殘酷:即便日軍隻防禦不反擊,因爲遠航、夜航、戰鬥機截擊等因素,本方攻擊群的損失将超過65%,這對明天的戰事是不可承受的代價,因爲日軍還有一支快速縱隊沒露臉呢。
最終哈爾西決定繼續保持大編隊推進态勢,爲防日軍組織快速縱隊來吃自己,并主動将編隊速度從17節調整爲14節,打算先緩一口氣,等夜裏再恢複到16節以上。
哈爾西和麥凱恩也不可能一味防守,兩人迅速拟定進攻方案:明天淩晨5時許先放飛偵察機,20分鍾後放飛攻擊機群,往理論上日軍有可能的彙合點撲去,攻擊機群根據偵察機的情報在中途修正航線,準備搶攻。
參謀們推斷後認爲:明天5時許,TF50距2支日軍艦隊将在500公裏左右,正好可出動一波攻擊流。
面對整體居于下風的太平洋局勢和麥凱恩等人多次勸告,“蠻牛”哈爾西終于沒敢造次出動快速縱隊去吞堀悌吉給他準備的誘餌艦隊,選擇了最穩妥的辦法——以不變應萬變姿态迎接日軍即将到來的進攻,并準備于次日拂曉搶攻。
爲防思維誤區,他讓手下把詳細情況發給華盛頓,讓斯普魯恩斯幫忙看看其中有沒有纰漏之處——TF50是西海岸目前唯一一支機動力量,任何疏忽都可能導緻毀滅性後果。
一小時後華盛頓就回了電,斯普魯恩斯認爲現有應對比較合适——不隻他一個人這麽想,尼米茨和參聯會參謀們在判斷敵我态勢後都贊同現有選擇,英格拉姆同樣發電報來要求慎重。
對他明天淩晨快速發起進攻的設想,尼米茨私下提醒他不要傾巢出動!至少要留一半以上飛機應變,撲空後果不堪設想——誰敢肯定兩支日軍艦隊一定是去碰頭?萬一今天夜間改變航向呢?
對此提醒,哈爾西和麥凱恩深以爲然。
尼米茨電報末尾特意加了一句:如确信對手是堀悌吉且沒有太有利的戰機,不妨夜間回轉并放棄追擊,有時候有效保存自己同樣是一種勝利。
哈爾西和麥凱恩對該建議都搖頭:回轉是不可能的,那意味着海軍和太平洋艦隊将徹底失去價值,今後隻能作爲存在艦隊和騷擾艦隊龜縮在西海岸,不過電報提醒了哈爾西,明天的仗沒看上去那麽容易打,他的心态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認爲如不能大勝對手,在保存自己實力前提下順利吃掉一小部分敵艦隊也可接受,積小勝爲大勝不但能使部隊得到充分鍛煉,對其他軍種和華盛頓也是一種交代。
17:45,航空參謀大聲向哈爾西報告:“發現4架敵軍偵察機!”
“果然!日本人在等我們分兵,派遣偵察機是來查看艦隊的具體狀态。”哈爾西慶幸地拍拍腦袋,“讓艦載機盡可能把他們打下來。”
一般日軍都隻派遣一架偵察機,現在一口氣出4架,顯然準備執行非同尋常的偵查任務——立即讓哈爾西和麥凱恩聯想連篇。但日軍動作更快,一确定TF50艦隊未分兵就立即逃之夭夭,F4U們隻撲了個空。
“長官,對手對我軍兩支艦隊視而不見,依然不肯分兵。”松田千秋笑道,“我感覺敵人有些謹慎過頭,換我指揮肯定往前突,哪怕不吃誘餌艦隊,也要去打角田的二航戰。”
“2艘埃塞克斯級有把握擊沉2艘雲龍級麽?”
“看運氣吧……至少可幹掉一條,如果拼着多犧牲一點,幹掉2條也不是不可以。”
堀悌吉點點頭:“就按2條全被擊沉算,你認爲美國人得損失多少攻擊機?”
“角田手下有60多架戰鬥機,假設美軍派出180架的攻擊編隊,按照正常交換比,空襲結束後對方至少要損失80-90架飛機。”
“先損失80架,返航再損失40架你覺得如何?”
“要丢這麽多?”松田千秋深感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