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凱恩卻搖頭:“時間夠了,兵力卻不夠,2艘埃塞克斯級至少要保留36架護航戰鬥機把?隻能派出去150架左右的攻擊群。”
“不!可以派180架攻擊群,護航戰鬥機讓後面的護航航母群輸送過來,且不限于36架,隻要調度合理,80架都可以。”哈爾西解釋道,“我軍出擊并返航肯定會損失一部分兵力,空餘位置正好讓多出來的護航戰鬥機填補,仍多餘的飛機就返回護航航母編隊,這個辦法斯普魯恩斯和尼米茨都用過了,效果不錯。”
“就算能集中180架壓過去,能對付對面的兵力麽?對方據說還有10艘航母,參聯會和英格拉姆上将隻估計200架飛機,我認爲怎麽都不會少于250架,從日軍一貫編成來看,250架中至少有100架防空戰鬥機。假設敵人專心緻志隻管防禦,我們可能要損失一半以上攻擊機,您敢保證180架攻擊群就能摧毀敵軍全部力量?能擊沉3-4艘航母算不錯了吧?敵人還會剩下6-7艘,依然有充足力量反撲,2艘埃塞克斯級隻要有1艘喪失起降能力,後面的仗就不用打了。”
哈爾西被他說得一愣,滿心歡喜頓時變成了凝重,思考半分鍾後道:“對,你說的沒錯,那我就抽調更多攻擊機……”
“等等,你的攻擊機需從後方300公裏外的護航航母編隊外飛來,航程不夠,需要在第一攻擊波起飛後利用2艘埃塞克斯級的甲闆降落、加油、挂彈後再起飛,然後又飛一個半小時去戰鬥,你不覺得時間太緊張了麽?組織這樣的第二攻擊波能不能在日落前趕上攻擊對手我不敢确定,就算能,回來時天肯定是黑的,我估計很多人都得摔海裏……”麥凱恩苦口婆心地勸他,“現在一共有3支日軍艦隊,先對付其中一支是可以的,如果損失太大,我們一定會被其他兩支吞掉——這就像網球,敵人手握3個賽點,我們每打一次都是決戰,必須慎重。”
哈爾西臉色愈發凝重,判斷麥凱恩的提醒是否正确,想了半天隻能不甘心地點頭:“組織快速縱隊确實難以一口吃掉對方,您的想法是?”
“我建議就按理論算出來的新航向走,至少到明天清晨前依然保持全軍一起壓上的陣容,反正我們打不到敵人,敵人同樣也打不到我們,明天清晨在根據偵查情況判斷敵情,說不定就找到另一支敵艦隊了呢?”麥凱恩提醒他,“您别忘了,對手很厲害,不會留這麽大空子讓你我鑽的。”
經麥凱恩再三勸說和反複權衡,哈爾西最終下定決心,在當夜11時将艦隊航向從295度調整爲280度,不分兵組織快速縱隊,繼續整體以17節速度全軍壓上,首選打擊目标悄然從角田艦隊換成堀悌吉所部。
堀悌吉夜間也沒閑着,一邊給角田拍發下一步行動的可選擇方案,一邊進行大規模燃油補給。
28日上午10點鍾,堀悌吉接到情報,告知哈爾西艦隊不但将航線調成了280度,還将距離縮短到1600公裏内,由于航線調整,和角田的距離不但沒縮小,反而還擴大了近40公裏。
他笑了起來:“美國人這架勢是準備先來吃我們了,不過這個指揮官很謹慎,不肯分兵,姑且逗一逗他……本艦隊航線改爲0度并通知角田,他的航線可跟着美國人調一調,适當縮小與美軍差距,原預定彙合點再靠南調整。”
角田随後将航線變更爲278度,整體近乎向西且與哈爾西平行,有馬正文随後通報了最新燃油情況:武藏号剩餘燃油12%,金剛号剩餘17%,其餘各艦大多在20%左右,最高不過25%。
角田覺治皺着眉頭問:“武藏号還能開多遠?”
“理論上采用最經濟航速還能行駛850餘海裏,趕到接頭地點不成問題,但作戰是懸了……”有馬正文憂心忡忡,“難道真按長官的要求準備抽武藏的油?我怕官兵們會不理解。”
“不理解也要執行!”角田眉宇間閃過焦慮,但很快壓了下來,“堅定不移按長官要求辦!打仗絕對不能瞻前顧後,哎,這次武藏真有大麻煩了,都是我的錯!西村估計得罵死我!”
有馬正文才想起來:西村祥治還在武藏号上待着,抽油的事還沒跟他說。
“要說麽?”
“說吧,雖然隻是最後手段,提前溝通很有必要。”角田覺治揮揮手,“就說因爲我的錯誤才導緻這個局面,不關長官的事,不要給長官添麻煩!”
西村祥治一收到電報,頓時跳腳大罵,罵了幾句忽然覺得不對:這不像是角田的手筆,他和角田這麽多年同學,對後者知根知底,角田雖然有時候急躁,但對戰列艦尤其是大和級戰列艦的态度可沒這麽狠。多半是長官的意見,角田不好意思扯出長官才這麽和我打馬虎眼,回頭一定要揍他一頓!
果然,詳細詢問有馬正文後得知是堀悌吉的命令,這他就放心了:長官能發布這種命令,說明一定胸有成竹——也就是長官這等有大智慧的才有這種魄力!
傍晚時分,收到電報的麥凱恩對哈爾西道:“威廉,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我?”哈爾西苦笑不已,“壞消息夠多了,先聽個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今天運氣不錯,夏威夷島陸航派出的偵察機在傍晚繼續找到了敵艦隊。”
“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敵人改變航向了,下午4點鍾,偵察機發現敵艦隊航向已變成0度左右,目前離我們1400餘公裏,如果繼續按現有速度行駛,明天7點鍾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縮短到700公裏内,且不排除日軍進一步調整航線的可能,即便你組織快速縱隊可能也來不及在明天淩晨出擊!”
“該死!”哈爾西狠狠一拳砸在艦橋艙壁上,本來堀悌吉和他對向行駛,距離縮短比較快,堀悌吉調整航向後,距離縮短速度大爲放慢。
“你們有什麽辦法縮短差距?”他轉過頭問參謀們。
“現在我軍所處緯度已高于敵艦隊,想要縮短差距,必須與敵人保持差不多的航向,航線夾角可略微調小些,日軍是0度,我軍以340度左右爲佳。”
“明天清晨7點最大能縮短到多少?”
“取18節航速,能縮短到1000公裏左右。”
“還能再近點麽?”
“不行,對方航速15節,我方隻有3節優勢,實在快不起來。”
哈爾西咬牙切齒,他發現自己遇到了大麻煩,在追趕日本艦隊這個前提下,如果大部隊一起行動隻有3節速度優勢,不夠快;如果組織快速縱隊,速度優勢是有了,兵力優勢卻沒了,而這還是建立在對方不改航向的基礎上,萬一更改就更麻煩。
面對兵力優勢和速度優勢不能兼得的困局,他隻感覺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喘息,最後從牙關裏擠出一句:“隻能先這樣調整,明天天亮再看有沒有機會!”
10月29日清晨8點,角田派出的偵察機第三次找到哈爾西,後者已被折騰得沒脾氣了,這2天日軍偵察機天天找得到他,而他派出的偵察機回回都是交白卷,要不是夏威夷陸航幫忙,TF50艦隊就是個睜眼瞎。
找不到日軍艦隊不能怪美軍機組,說來說去還是偵察機不行。
美軍常用的卡特琳娜水上偵察機航程遠,但速度偏慢且依賴陸基支持,脫離島嶼後很難配合艦隊行動;服役不久的海鷹水上偵察機雖性能不錯,但航程太短,加挂副油箱也隻有區區1800多公裏,被美軍普遍當反潛機使用,特别是尼米茨在南大西洋吃過德國潛艇大虧後,現在哈爾西帶了一溜海鷹水偵護衛艦隊。
美方也嘗試把SBD\TBF\BTD等攻擊機改成偵察機,但不是速度慢就是航程短,以至于艦隊指揮官每次看到日德的彩雲改都流口水——飛得快不說,航程還遠,又能艦載,再理想不過了。哈爾西也好、斯普魯恩斯也好都大聲呼籲:如果沒辦法造出比敵人好的偵察機,你至少給我仿一個吧?
可惜彩雲改很少被擊落,就算被擊落也拿不到殘骸,以至于對他的技術細節美國人到現在還是知道得一鱗半爪。
最後沒辦法隻能回到起點,用戰鬥機改造爲偵察機——将F4U改造F4U-P,改爲雙座版後的F4U偵察機即便懸挂副油箱,續航距離也縮短,最多隻能達到2500公裏,扣除必要的起降和中途飛行冗餘,極限偵查半徑是1000公裏,但這3天除角田艦隊偶爾間距縮短至1000公裏内,大多數時候都在1100公裏外,超過了美軍偵察機的最遠視野範圍。
而對航程接近5000公裏的彩雲改來說,最大偵查半徑是2000公裏。所以日軍天天能找到哈爾西,每天早晚一次定期拜訪,哈爾西每天抓瞎,要不是靠着夏威夷的陸航,現在被堀悌吉甩到哪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