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艘航空母艦,在洛杉矶西南偏西方向980公裏處且以18節的速度向前行駛?”收到電報後,不但坐鎮阿諾德大感緊張,在夏威夷和華盛頓指揮部裏也掀起了驚驚濤駭浪。
“不僅如此,我軍雷達還發現一架不明身份的偵察機掠過洛杉矶,等我軍巡邏戰鬥機撲過去後,該機已遠離,除了日本偵察機,不可能有别的,但沒有截獲任何電報信号。”
尼米茨和斯普魯恩斯的頭都要炸了,麥克阿瑟也滿臉憂慮:洛杉矶不但是西海岸最大的城市和港口,而且剛剛組建、準備爲夏威夷運輸貨物的船隊也在那裏。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有間諜向日本通情報?
也不能怪兩人胡思亂想,洛杉矶原來有不少日裔,雖然珍珠港戰役後就隔離并将大部分居民投入集中營,難保沒有其他漏網之魚或日本的同情者,更何況洛杉矶除了日裔還有大量歐洲後裔,看着都是彬彬有禮、守法謙恭的美國人民,誰知道背地裏幹什麽勾當?
“阿諾德将軍有什麽對策?”
“他已讓一部分戰鬥機做好了準備……”
“他不派轟炸機去轟炸?”麥克阿瑟愕然,“1000公裏在我軍打擊範圍之内吧?”
“是,但時間不對。”尼米茨歎了口氣,“日本人很狡猾,選擇這個時間點沖進1000公裏防空圈,如果我軍派轟炸機去進攻,抵達日本艦隊上空天基本黑了,不太能找到敵人。就算不黑,返航時一定全黑。您說,到時候返航機場是亮燈好呢還是不亮燈好?”
麥克阿瑟馬上明白過來:如果機場不亮燈,則返航的飛機估計損失不會小;而如果亮燈,就等于在提醒日本人我這這裏、我在這裏,來炸我啊……
他恨得牙癢癢,罵了一句:“然後隻能等着敵人撞上門來?”
“今天會比較難受,爲防敵軍夜襲,洛杉矶、聖地亞哥(離洛杉矶隻有180公裏)已在緊急疏散。”
“敵人能夜襲?”
“可以,他們襲擊紐約就是這麽幹的。”尼米茨看了看地圖,“他們距洛杉矶不過1000公裏,現在是傍晚5點,日軍可以18節甚至更快速度行駛,到明天淩晨2點還有9個小時,可繼續突進至少350公裏,那時候距離就隻有600多公裏,然後再放飛攻擊群……”
“我軍飛行員爲什麽不行?”
“以前也有行的。”
“以前?”麥克阿瑟一直呆在太平洋,不太清楚國内情況,下意識地反問,“現在呢?”
尼米茨歎氣道:“基本都損失了。現在别說夜襲,能在夜間機場燈光開啓下完全降落都算是熟練飛行員。”
英格拉姆也在珍珠港急得團團轉:洛杉矶船隊已基本準備完畢,滿載着夏威夷最需要的燃油和航空配件,萬一日本人翻江倒海炸一通可怎麽得了?更不必說日軍艦隊裏還有2艘戰列艦(武藏+金剛),随便哪一艘都夠橫掃西海岸,可這種事心急也沒用,現在太平洋艦隊離角田艦隊還有3000多公裏,就算能飛都來不及。
哈爾西寬慰他:“敵人不敢抵近用艦炮的,那等于自殺!如果他們真敢抵近用艦炮攻擊,我拼了船隊不要也要讓陸航留下他們。現在希望日本飛機的準頭差點,别炸壞太多。”
“黃蜂号修複還要幾天?”
“3天!”
“3天後你帶艦隊主力出門去剿滅這支艦隊,看着他在眼鼻底下晃蕩實在太令人惡心了,西海岸不能總暴露在日軍艦隊的威脅下。”英格拉姆頓了頓,“正好把運輸船隊也接應回來。”
“明白!”哈爾西知道英格拉姆動了真怒:日本艦隊在西海岸晃悠了三星期,堂堂美利堅居然一點辦法也沒有,讓上千萬人民擔心受怕了3星期,海軍的臉都丢光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形勢變得越來越緊張,等18:37分洛杉矶通報日軍艦隊還在繼續推進、一架抵近偵查的B-17被擊落的消息後,不安氣氛達到了頂點。其實大家都知道日本造成不了太多破壞,哪怕4艘航母齊出也就是200多架飛機(實際隻有3艘,1艘是水機母艦),但這架勢實在太吓人。
杜威隻感覺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人勒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隻有這種身臨其境的時刻才能真正明白到特納說“我們的人民必須适應炸彈,美國是在打世界大戰”這種話的真正含義。
“長官,天黑了!”
聽到手下彙報,角田覺治滿意地點點頭,長長舒了口氣。說句實話,這種武裝示威的行動他心裏其實也在打鼓:最怕就是美國人不管不顧地把轟炸機派出來發動決死進攻,隻要美國人不怕犧牲,任何一艘被擊傷的軍艦都不可能活着逃回去,現在看來美國人還沒沖動到這份上。
他不知道美國指揮中樞發生了變化,鼓吹用機組換油輪的特納已滾蛋了,如果特納還在,肯定毫不猶豫會把飛機派出來。損失就損失了,看你船舶多還是我飛行員多?就算返航找不到機場也不要緊,隻要确信是陸地,機組跳傘就好,至于飛機,哪個星期波音不造個500架?美利堅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
英國參謀長聯席會議首席代表(現在得備注加拿大)迪爾元帥在特納去職後曾和身邊人不帶感情地評價道:特納生錯了地方,他這種人不應該在美利堅當将軍,而應該去蘇維埃給斯大林當參謀長。論心狠手辣、殺伐果斷而又意志堅定,全參聯會其他人加起來都不是對手,和斯大林簡直是絕配。
道理有沒有呢?當然是有的,如果今天阿諾德能派500-600架轟炸機,再搭配200架P-51發動單程敢死攻擊,角田艦隊8成要全軍覆滅在西海岸,可如果仗打成這樣,用尼米茨的話說“除了勝利,美利堅将輸光一切!”
這一把心理對賭最後角田是僥幸赢了。8時許,在距離洛杉矶近900公裏位置處,他發布命令:“艦隊航向轉爲正北,3小時後再折向正西!”
18日淩晨,洛杉矶一夜無眠,阿諾德親自在指揮部就坐,等待雷達室将“發現敵軍機群”的消息報給他,所有消防隊、救護隊、夜間戰鬥機、高射炮全部準備就緒,就等日軍機群撲過來,但一直等到東方露出魚肚白,什麽動靜也沒有。
華盛頓參聯會同樣通宵值班,尼米茨和麥克阿瑟畢竟上了年紀,熬到夜裏2點多鍾撐不住先去休息室打盹,說好一有情況就叫醒他們。
結果等尼米茨睜開眼睛一看,天都蒙蒙亮了(華盛頓比洛杉矶天亮得要早),副官還沒來叫他,他對此很生氣,剛想開口批評幾句,值班的年輕參謀們用哭笑不得的口吻彙報:“長官,洛杉矶方面報告迄今爲止一切正常,日本人沒來!”
“沒來?”尼米茨先是一愣,随即馬上吩咐,“等會讓阿諾德将軍派偵察機去偵查日軍艦隊到底在哪裏?”
清晨5時15分,第一架偵察機出發,随後每隔1分鍾起飛一架偵察機,飛行員們憋着一肚子火,朝預定方向撲去。
上午9時許終于有電報來了,說日軍艦隊在洛杉矶西偏南1500公裏處(意即夏威夷東北處2800公裏處)。
所有人都被這通戲弄給氣瘋了,但斯普魯恩斯去從中看出一絲不同尋常之處,疑惑地問道:“日本人爲什麽要這麽幹呢?除了空耗燃油,他們能得到什麽好處?”
“難道在試探我軍的防禦體系?”
“讓阿諾德派飛機炸一炸吧,任由對方在西海岸折騰,隻怕士氣大跌……”
尼米茨同意了該建議,被撩撥得不行的阿諾德随後派出200多架B-29前去空襲(這距離B-25夠不着,B-17\24夠得着卻太慢,隻能用B-29),戰果卻潑了衆人一頭冷水:武藏号、金剛号各中1顆1000磅炸彈,微創;夕立号驅逐艦中了2000磅炸彈,沉沒;日進号水機母艦中1000磅、2000磅炸彈各1顆,沉沒;其餘無殊。
但207架無護航的美軍轟炸機隻有96架成功返航,損失率将近54%——将陸航原本準備一星期的人員消耗一天就打完了,當然日本還額外損失了17架戰鬥機,不過飛行員大都被搭救了上來,這交換比怎麽看都不太劃算。
陸航報告擊沉了對方一艘航空母艦,一開始衆人認爲還有點價值,最後根據判斷認爲隻是護航航母級别,高興勁一下子就沒有了。
下午4點,郁悶勁還未過去,另一條消息傳來:陸航偵察機在距巴拿馬1100多公裏之處發現了日軍艦隊,經判斷,确信是從利馬離港後消失的日軍主力艦隊。
日本人這是要來打巴拿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