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得知小羅斯福的死訊,巴頓在指揮部裏痛哭流涕。
在他看來,如果自己當初不是一力堅持抽調部隊去登陸,小羅斯福現在還安安穩穩地帶着大紅一師在委内瑞拉曬太陽,哪會有事?自己不但拉着小羅斯福去冒險,還把部隊放在塞古魯港這種前後不靠的地方最終全軍覆滅。更不可饒恕的是,自己沒能和小羅斯福并肩戰鬥、同生共死,反而退到薩爾瓦多這個更安全的地方——他深以爲恥
如果不是小羅斯福在前面頂着,他的集團軍說不定已被德國人團團包圍了。
第五集團軍幾個師長面面相觑,羅斯福集群近乎全軍覆滅的消息他們也知道了,情況變得十分不利,薩爾瓦多德軍粘着部隊不放,南面德軍主力又在狂飙突進,再不及時撤退,第五集團軍就全陷在這裏了。
本來還有接應小羅斯福集群撤退的任務,随着這個集群的崩潰自然而然就消逝了,但巴頓遲遲未下達撤退命令,說還要看有沒有轉機,他們是一起來指揮部詢問的。
“撤吧……”巴頓長歎一聲,無奈地揮揮手,“你們走吧,給我2個團,我來掩護!”
“長官!”所有人都驚呼起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斷後掩護基本等于送死,陸軍剛丢了一個準将,可不能再把集團軍司令官、中将也丢進去。
“長官,我們理解您的心情,但現在情況有變,不能再拖延了……您也不要斷後,斷後等于白送敵人2個團,我們抱團撤退,時間還來得及,敵軍主力離我們還有300多公裏呢!”
9月1日,巴頓無可奈何下達了全線撤退的命令,第五集團軍主力8萬餘人緩緩向北交替撤退。
隆美爾很想追擊,但他手頭沒有裝甲師,隻有一個步兵師和2個陸戰旅,不到3萬人,還要管理城防、看住港口,最多隻能抽調2萬人投入進攻。但他依然舍不得放棄這個好機會,讓高斯坐鎮薩爾瓦多協調,一面催促紹肯集群加快北上,一面親自組織2萬人展開追擊。
本來他想迎頭截擊,但高斯有一句話勸住了他:尾追、遲滞第五集團軍撤退速度就好了,他們跑不了!說這句話時,高斯的拳頭正擊在巴西東海岸阿拉卡盧港之上。隆美爾馬上心領神會:可以将在卡馬穆登陸的招數重新再來一遍,抽調1-2個師在阿拉卡盧迎頭攔截,後面再繼續追趕,這樣第五集團軍就是甕中之鼈跑不了!現在海軍優勢完全在自己這邊,元首爲配合南美戰役的兵力和物資抽調,先将南非戰役發起時間推遲了半個月,接着又推遲了半個月,不好好利用這個絕對優勢的窗口期就太可惜了
德國空軍、海航使出渾身解數遲滞巴頓撤退,以薩爾瓦多爲基地,每天糾集上千架次進行空襲,累西腓的美軍陸海航竭力攔截,但收效甚微,隻進一步搭進去300多架飛機而已。
聽到羅斯福集群被殲滅(其實還有不少人躲進丘陵和山區地帶輾轉返回本方防區,不過最後人數不到1000,相對于羅斯福集群2萬餘衆而言,幸運兒隻有5%),小羅斯福準将陣亡的确切消息,焦慮萬分、急火攻心的馬歇爾一下子病倒了——這次是真病。
随着戰局急轉直下,現在已有人在攻擊他“随心所欲”、“用人不當”、“指揮一塌糊塗”,導火線就是他“重用巴頓”并在會上會下怒斥克拉克。
克拉克作爲心腹,他罵幾句本來無所謂,就是克拉克本人對馬歇爾老大的批評也不放在心上。因爲馬歇爾将他罵得狗血淋頭的時候在其他方面并未虧待他,不但将南美戰區代理司令官的頭銜給了克拉克,還打算讓他回國擔任副總參謀長,與即将上任的麥克阿瑟搭檔,其實是重用的節奏,被罵幾句完全是領導恨鐵不成鋼。
但國會山和其他人可不這麽想,當初克拉克反對巴頓帶部隊前出登陸、更反對巴頓挪用薩爾瓦多其他部隊的裝備和補給,等丢了薩爾瓦多之後也不主張繼續固守,反而說要撤退,一路退到累西腓去。結果馬歇爾一句話也沒聽,全部采用了巴頓的意見。
以事後理性的觀點來看,克拉克的策略才是正确的,損失也小——頂多就損失小羅斯福集群。
結果巴頓說反擊、馬歇爾也支持反擊,反攻薩爾瓦多沒有任何成效,反而損失了1萬多人馬和800多架飛機。更麻煩的是,小羅斯福集群照樣跑不了,等巴頓再組織撤退時,已沒有當初克拉克主張撤退時那麽容易了。
隻差4天!
4天前上岸的德軍不過陸戰旅,巴頓如及時撤退,可保證大部分部隊穩穩當當撤退,但過了4天,除小羅斯福集群崩潰外,薩爾瓦多上岸的德軍兵力從1個陸戰旅變成1個師、1個重裝甲營加2個陸戰旅,還多了一個空軍聯隊,第五集團軍壓力陡增,再想撤退就沒那麽容易了。
聽到南美戰區戰況如此糜爛,杜魯門内心也瀕臨崩潰。
爲應付這場突發戰事,本來下旬要開展的第三次總統大選辯論被迫推遲,杜威大度地接受了推遲的決定,希望杜魯門能全身心帶領部隊打好這一仗。雖然有小道消息說杜魯門有可能退選,但畢竟是小圈子裏流出的消息,杜威也不敢确認,更不敢公開宣揚——萬一否認就太打臉了。
更令杜魯門崩潰的是,9月1日下午偵察機發現消失好幾天的聯合艦隊主力出現在夏威夷西南方2600多公裏處,似有進攻夏威夷南部2000公裏處聖誕島的企圖(注:即前述基裏巴斯主島。太平洋上有兩個聖誕島,一個聖誕島極小,在雅加達以南500公裏處;另一個較大,陸地面積300多平方公裏,算上瀉湖可達600多平方公裏,在夏威夷以南2000公裏處,本文如無意外,均指夏威夷以南這個)。
傍晚時分,日軍主力艦隊已逼近聖誕島隻有600多公裏的地方,偵察機還偵查到在該艦隊後方還有大量運輸編隊。
“日本人要去聖誕島登陸!”
“能守住麽?”杜魯門憂心忡忡地問。
李海遲疑着,緩緩搖了搖頭:“聖誕島上我軍有一個陸戰師駐防,海軍還有近200架飛機,但上面沒有系統的防禦工事和岸防體系,我認爲擋不住日軍聯合艦隊的火力壓制!一旦艦炮清理出灘頭,日軍登陸就順理成章了。”
哪怕杜魯門這種不懂軍事的總統看過地圖之後也能明白:西北部2400多公裏的中途島已丢了,一旦南部2000多公裏的聖誕島再丢,等于夏威夷在兩個方向受到鉗制,如果日本再拼一把,甚至能把整個夏威夷封鎖起來。
“還不止夏威夷被封鎖這麽簡單,如果日本人再分兵去占領薩摩亞,則其控制的馬紹爾群島、聖誕島、薩摩亞形成一個大三角形,直接能掐斷中太平洋向澳新的航運補給線,那樣要維持往澳新的運輸線就不能再像以前的路線走,從西海岸開出後必須先往南走,一直走到與智利齊平的位置再往西,要兜一個大圈子。”
“目前的局勢你們有什麽辦法?”
“隻能拖延時間,消耗敵人。特納将軍認爲有必要在聖誕島打一場慘烈的防禦戰,陸、海航要派遣更多飛機投入戰鬥——這次可以上戰鬥機了。”李海遲疑道,“現在海軍沒有艦隊,隻能依靠航空兵削弱敵軍優勢,這就會使戰役過程非常艱難。
特納這次提出的辦法是用挂副油箱、長航程的P-51護航,結束空襲後,重型轟炸機返回珍珠港,P-51在聖誕島就地降落補充——差異化的穿梭轟炸。
“就按這個方案打吧……把阿諾德将軍請來,我要和他談談。”
“總統……”見到杜魯門,阿諾德還沒怎麽開口,眼圈就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
“我知道陸航最近犧牲很大……”杜魯門安慰對方道,“但現在國家到了危機關頭,南美情況急劇惡化,夏威夷方向日軍步步緊逼,迫使我們必須咬緊牙關堅持住,必須振奮士氣、激發愛國熱情和奉獻精神。鑒于這場戰争中陸航的勇氣和貢獻,我和參聯會其他将軍商量了一下,初步認可在今後組建獨立空軍,當然我說了不算,新總統和國會批準才算,我隻能提個建議。”
“總統……您?”阿諾德隻從其他人口中知道杜魯門要退選,但親口聽到這個消息,他也有些吃驚。
“這可能是我帶領你們打的最後幾仗了,看着國家和人民的份上,我們再堅持一下行麽?”杜魯門痛苦地閉上眼睛,“下一次再這麽慘烈的時刻,說不定就是國土保衛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