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多田駿也來了——陸海軍一緻嘛,沒陸軍同意怎麽行?雖然南洋一直以海軍爲主。
聽到德方建議,多田駿摸了摸光光的腦袋,歎氣道:“這真是件麻煩事,放棄澳新的話,就真要去打赤露了。”
“陸軍的仗還沒打夠?”堀悌吉不滿道,“你們打到何時才是盡頭?有印度還不滿足?”
“我是打夠了,可有些人不滿足啊。”多田駿兩手一攤,“我能怎麽樣,我也很無奈啊。”
東久迩宮稔彥王評價道:“先不說德國提出的條件能否令人滿意,也不說澳新的生存空間,單說絕對國防圈,新幾内亞尤其是拉包爾一線同樣也是絕對國防圈的支柱,一旦德軍插手,對帝國威脅會非常大。”
“絕對國防圈當然是個大問題,但至少菲律賓-帛琉-馬裏亞納一線可以維持。反正美國拒絕和帝國和解,那菲律賓他們就别想要回去了。”堀悌吉平靜地說,“如果我是美國指揮官,我一定會從新幾内亞一線發起反擊。”
“爲什麽?”東久迩宮稔彥王大吃一驚,“大本營最初判斷不是敵從中太平洋來麽?”
“那時候的判斷是對的,現在可不一樣,因爲德國在巴西海戰中打赢了。”
“不是也有消息說美國海軍赢麽?”
“哈哈哈!陸相,您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堀悌吉大笑起來,“德國以區區一個分艦隊,3艘半路出家改造的航母+2艘護航航母力抗美軍3艘正規航母+6艘護航航母的組合,消滅敵軍400個以上機組,自己損失還不到70個機組,同時打掉敵軍2艘航母加2艘新銳戰列艦和全部巡洋艦,隻被重創了幾艘主力艦。小澤君指揮主力艦隊已趕往巴西,接下去南美德國想打哪就打哪,美軍隻能被動防守,誰輸誰赢還看不出來?别說德國現在擁有海軍優勢,可自由選擇戰場,就是雙方都沒海軍優勢,論打陸戰,天下誰是德軍對手?”
“也是。”多田駿點點頭,“美軍連近在咫尺的紐芬蘭都管不住,更不要說千裏之外的南美。大本營做過推算,論打陸戰,5個美國兵才相當于1個德國兵。”
昭和參謀們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數據測定,比如軍事劃等:德國陸軍第一等;赤露、日軍第二等;英軍第三等;美軍、意大利第四等。然後又紙上談兵地推定兵力,比如1個德國兵=2個日本兵=3個赤露兵=4個英國兵(本土)=5個美國兵。
堀悌吉很反感這種僵化的邏輯和計算體系,如果這麽算還需要指揮官和戰略戰術麽?比誰兵多、比誰武器優良不就好了麽?但陸軍的事他不好插手,解釋說:“現在美軍沒什麽像樣的航空母艦,但航空優勢依然存在,如敵軍與德國媾和後在澳洲中北部部署大量轟炸機展開進攻,新幾内亞一線能防住否?婆羅洲油田能保住否?B-29的威力我是見識過的。”
東久迩宮稔彥王和多田駿猛然一驚:新幾内亞一線他們還不是特别緊張,那裏有今村均指揮的10萬大軍,是南方軍主力,但聽說飛機轟炸婆羅洲油田,兩個人的心就揪緊了。
從達爾文起飛到婆羅洲油田單程2600公裏,一直在美軍4發重轟威懾下,B-17時代美軍已嘗試過轟炸,幸虧數量不多再加日軍防空應對還算得力,損失不大,但B-29就太可怕了,攜彈量大、飛得遠且十分堅固。
婆羅洲是日本僅有的大油田,現在可提供1400萬噸以上的輕質原油,随着日本艦艇逐步增多、陸軍機甲化趨勢日益明顯,該油田越來越重要,稱之爲生命線也不過分。
爲保住這個生命線油田,日本花費了極大力氣,不但部署了超過東京防空密度的高炮,還有300多架戰鬥機駐防,還把日本利用德國技術生産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Me-163火箭截擊機也部署在這,甚至還打算把Me-262引入後也部署在這一部分,一聽到堀悌吉說的威脅,兩人面色大變——沒油,就算日本占領再多地方也是白瞎。
“B-29自投産後一直在歐洲作戰,近期又在南美。德方提供資料顯示,美軍如開足馬力,這種重型轟炸機月産量可達1200-1500架,一旦美軍糾集數千B-29壓過來,我們怎麽辦?”堀悌吉淡淡一笑,“如不懂千機轟炸、戰略空運的威力,回頭你們可請教軍事觀察團的人員,他們一定看得很清楚。”
被堀悌吉這麽一說,兩人頓時心神不定:現在聯合艦隊主力東征,南洋隻有第八艦隊一點巡洋艦湊數,如果美軍真大舉反攻,實在令人頭疼。
“把這片地方交給德國對我們來說是很有利的。第一,德軍駐守後,對峙和駐軍壓力就交給了德國人,帝國可有效縮短戰線;第二,美國要想從這裏發起反擊基本不可能,德國不會同意,更不會坐視我軍力量被美軍鲸吞;第三,德國介入南洋局勢後,如能切實維護同盟關系,我軍好處很多,如德國可去偵探美軍情報,如帝國補給和物資不足,開口問德國要估計也不會被拒絕,甚至軍艦、潛艇、飛機都可在德國防區停留。”堀悌吉平靜解釋道,“交出這片土地後,我們收縮了兵力,獲得了德國支持,何樂而不爲?既然在中國都能退出,爲什麽對新幾内亞這點領土念念不忘?他們又産生不了多少經濟價值,隻單純對戰争有用,還是你們一心隻想着澳新?”
多田駿和東久迩宮稔彥王知道澳新是裕仁十分渴望的領土,卻是堀悌吉的逆鱗,他已公開放出話來:“誰要澳新誰就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以前說這句話他還隻代表了聯合艦隊,現在就代表海軍,海軍不同意,陸軍還能插了翅膀飛到澳新去?
“不過澳新可留個回旋餘地。”堀悌吉補充道,“假如德國準備進攻澳新并占領之,我軍可全力配合,然後……”
下面的潛台詞兩人馬上懂了:跟在德國後面分一杯羹,搞兩個澳新——德屬澳新和日屬澳新。
“既然美軍不同意和解,澳新一線就是将來對峙前沿,引入德國力量可使美國投鼠忌器,反正我不相信美德會聯合起來吃掉日本,那不符合元首的利益。德國也根本不必要這麽麻煩,隻要公開宣布不支持日本,任由美軍進攻就行了。而一旦德國準備進攻或占領澳新,日德才會真正成爲牢不可破的軸心聯盟,在西南太平洋方向再也不怕美軍反攻。”堀悌吉歎了口氣,“至于日德将來會不會翻臉,至少我們這代人是看不見了,我們死了、印度建設好了,日本實力再雄厚一些才有機會翻臉吧?”
最狂妄的昭和參謀也不敢想象日德翻臉,雙方互相搞些小動作可以理解,但盟友忽然變敵對,怎麽看都不太合理。
東久迩宮稔彥王頗爲意動:如真能讓渡德屬新幾内亞利益而推動德國吃澳新,日本怎麽看都是賺的。他舉起大拇指誇贊道:“堀君的生意經真是絕了!要不明天你辛苦一番和元首去談一談?”
多田駿問:“這事真要談?”
“多田君有反對意見?”
“不是不是!如果海軍贊同,陸軍原則上也表示贊同,隻要條件給到位。”多田駿微微一笑,“我現在最關心除澳新之外其他的具體利益,德國都不準備打大仗了,武器應該爽快地提供一些吧?比如關東軍拿了那批鐵道炮後,其他人都很眼紅,我擺不平啊……”
“要談,而且條件完全可以開高點。”堀悌吉笑道,“我知道你眼紅那門古斯塔夫巨炮,要不我給你搞來?”
“K5也要,也要,坦克飛機都不能少。”多田駿搓着手,“最好能把發動機、虎式坦克的技術也轉讓給我們,還有要幫我們培養一批噴氣機飛行員,光有飛機不會飛也是件麻煩事。”
“你呀……”東久迩宮稔彥王數落他,“都當到陸軍大臣了,怎麽還和餓死鬼投胎一般呢?”
“小時候窮掼了,一看到好東西忍不住就要。”多田駿自我解嘲,“再說陸軍窮、海軍富是舉世公認的,我們又不像堀君這般會做生意,趕緊拍堀君馬屁撈點好處,我這位置也坐得穩當。回頭誰敢對堀君決策不服,我把他塞到古斯塔夫炮筒裏打出去!”
三人哈哈大笑。
堀悌吉說了預想條件,東久迩宮稔彥王先是一愣,然後站起來鞠躬:“堀君的生意經我是領教了,甘拜下風,就麻煩您辛苦一趟,您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那宮裏?”
“我去說服!”首相拍胸脯應承下來。
“陸軍呢?”
多田駿連忙道:“沒問題,您的意見就是陸軍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