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他揚名立萬,從一個小小的警衛營長攀上元帥高位的最大奧秘,隆美爾元帥或許沒有曼施坦因元帥的大兵團指揮能力,但論以3-5萬兵力上演壓迫式打法的水平,國防軍裏無出其右。
在冰島,這種指揮水平再次淋漓盡緻地展現出來,德軍以猛虎下山般的狂暴銳氣打得英美盟軍丢盔曳甲、抱頭鼠竄。海豹集團軍第一梯隊一共隻有1師2旅的兵力,再加重裝甲營、指揮部警衛及司令部部力量,不過4萬兵力出頭。登陸前夕損失了近2000,登陸後部分部隊又留守灘頭,實際投入進攻的兵力正好近3萬人,隆美爾靠着這3萬兵力,以大範圍機動、多場合包抄的壓迫打得8萬盟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雖然局面占優,但他深知不能放松壓迫、給敵軍從容部署防線的時間和機會,一旦對方構築起防線再咬下來就比較困難。即便夜間也不想讓盟軍喘息,命令部隊出動了新近撥付的夜戰虎。
夜戰坦克在非洲、佛得角戰場上的使用經曆充分證明夜視器材的重大價值,但實戰中由專門的謝爾曼提供紅外照射依然不太方便,軍備部針對性地研制了豹E型坦克,紅外大燈集成在正面裝甲前,投放一體,同時還對部分換裝新發動機的虎式坦克進行應急改裝,在炮塔後加裝紅外大燈。
加裝的紅外大燈體積和功率小于謝爾曼紅外照射車,但得益于關系光電技術的進步,照射射程依然能達到1000米以上,在800米左右距離上運用情況良好,該距離無論開火還是行軍都綽綽有餘,于是圍繞新裝備又探索出特殊的夜戰打法——虧得運輸這批坦克沒有被英美轟炸機幹沉在海裏,否則夜戰套路就玩不轉了。
夜幕降臨之際,正當士氣低落的英美官兵以爲能喘氣時,德軍坦克又開始淩厲攻擊,一開始以爲德軍胡亂開火而浪費彈藥,但越到後面越不對勁,德軍炮火如同長了眼睛一般越來越準确,好不容易才停頓下來的英美官兵再次撒腿就跑,也有人實在跑不動了,仰天一躺、武器一扔,幹脆投降拉倒。
讓兩年沒經曆過戰事的英美官兵和身經百戰的德軍打夜戰,那真是找虐,裝甲教導師作爲第一批1944型部隊,所有官兵都是從全軍20多個裝甲師中抽調精銳組建而成的,更是優中選優。
大概是戰場形勢較好,隆美爾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搭乘他那輛标志性的裝甲指揮車突前,反而饒有興緻地指點幾個年輕參謀,傳授戰術心得:“打這種進攻戰就是要用最快速度打散敵軍陣型,防止抱團,誰敢抱團打誰。适當穿插是必要的,但也不能孤軍深入而被包夾……我軍人少,敵軍人多,包圍戰尚不可行,我都是攆着他們在打而不試圖去包抄他們,等他們跑累了、跑散了,再用簡單辦法就足以對付他們。”
“長官,假如是我們遇到這種追擊且又無法重整陣型該怎麽辦?”
“固守!”隆美爾不假思索地回答,“一個連也好,一個營也好,立即依托地形就地固守,像礁石一樣擋住撲來的洪水,層層遏制敵軍攻勢,并伺機兩兩合兵、抱團,最前面的部隊用自我犧牲爲其他友軍赢得生機……”
這道理雖然史密斯也懂,但他沒法下達有關命令,因爲部隊已全部亂套:在德軍一浪高過一浪的進攻中,本該精誠團結的英美兩軍忽然分裂——指揮官們發現德軍始終追着人數最多的部隊攻擊,頭頂陰魂不散的德軍飛機也總是攆着大部隊進攻,很多人就打起小算盤,試圖脫離大編隊分頭逃竄。4個英國旅往左翼逃,3個美國師往右翼逃,逃着逃着,師變成團、團散成營,營變成互不統屬的幾個連,然後各番号部隊都混雜在一起,步兵們找到卡車就撲上去,扔掉上面的彈藥、物資、補給品,隻爲了争奪那寶貴的一席之地。
至于更笨重的火炮、反坦克炮、抛錨的裝甲車、沒油的坦克更是灑落一地,完全無人理會——德軍順着這些被抛棄的裝備一路追擊下去……
“混蛋,混蛋……我要殺了這批狗娘養的!”夜幕下德軍不遺餘力地追擊敵軍,同一時刻的唐甯街地下掩體已成了各種風暴的中心,得知尼米茨帶着行到半路的大西洋艦隊調頭回轉,龐德元帥氣得渾身發抖,直接在現場發飙。
其他幾個軍頭也怒氣沖天,桌子拍得震天響,不管美國人有什麽理由和借口,始終改變不了事實:他們先答應出動艦隊援助,要求英國派遣飛機支援冰島。等皇家空軍、皇家海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承受累累死傷去援救冰島後,美國人又虛晃一槍說艦隊不來了。收到迪爾元帥的緊急消息前,波特爾和龐德還在商量明天從哪裏再挖空心思弄點飛機援助冰島方面,沒想到居然等來這樣一個驚天噩耗。
這讓所有人都感到義憤填膺、暴跳如雷!
“這是無恥、卑劣、惡心的背叛,大英帝國被抛棄了,始終英勇奮戰的大英帝國被盟友無情地抛棄了……支援巴西?笑話,誰不知道那是德國人的牽制性攻勢!這是個赤裸裸的借口。”艾登怒火沖天,“先是華萊士、後有杜魯門,這都是一群下流胚!”
“現在怎麽辦?”
“首相,您打算怎麽辦?”艾德禮一臉陰沉地問道,“您還準備打下去,拖着4000多萬大英帝國臣殉葬麽?”
“我……”丘吉爾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我打算給羅斯福打電報,讓他出面制止這種行爲,我們……”
“沒有用!”布魯克厲聲道,“迪爾元帥已試圖求見羅斯福總統,但被無情地拒絕了,參聯會明确告訴我們是杜魯門的命令!”
“現在隻能讓冰島守軍堅持抵抗……”
“抵抗?拿什麽抵抗?”布魯克冷笑一聲,“沒有空軍,沒有海軍,美國人根本不會打仗,德國人一來就像群鴨子一樣漫山遍野跑得到處都是,不要說與我們的正規部隊相比,就連本土軍都比他們強!”
本土軍是英國爲應對戰争在本土招募的類似于民兵組織的部隊,性質相當于美國國民警衛師,名頭很大,什麽郡師,什麽女王近衛師、什麽義勇軍,其實全都是45歲以上的大叔們組成的部隊,裝備簡陋得可笑,300萬本土陸軍當中有100多萬這樣的部隊。布魯克把美國人貶得一無是處,實際上冰島上的英軍部隊表現也半斤八兩,非要說他們更能幹一些,也是因爲富有逃跑經驗——經曆過敦刻爾克包圍圈,這批英軍部隊能跑得快而不亂、散而不少……
“最新消息,确信在島上指揮的是埃爾溫-隆美爾本人!今天他還通過廣播講話,核實後情況無誤!”
埃爾溫-隆美爾是在座衆人最不願意聽到的名字,本來大家對隆美爾當初去南美亮相還有點疑神疑鬼,現在就徹底明白了。
“我們被騙了。”艾德禮歎了口氣,“冰島保不住了,必須立即尋求出路。”
“出路?好,你們說說看,除了投降還有什麽出路?”丘吉爾在美國人這裏受了一肚子氣,現在火氣也上來了,“誰能想得出辦法,我立即辭職下野,把首相位置讓給他。”
衆人面面相觑:不投降?他們肯想也得德國人肯依啊……等德軍拿下冰島,下一步就該來不列颠登陸,哪怕不登陸,登陸愛爾蘭也沒辦法制止。
“首相,現在必須痛下決心,不是我們不肯堅持,而是堅持下去毫無意義。”艾登勸道,“德國人的條件雖然苛刻,但還算給大英帝國留了一席之地,如果等德國人登陸本土、打進倫敦,情況就真的徹底完蛋,那時候将是百萬生靈塗炭。就算德國人顧忌傷亡不來登陸,憑着冰島、愛爾蘭島的封鎖,我們隻能一步步走向死亡。”
艾登看得很明白:現在不投降等死,投降是找死,但找死至少比等死好——不用經曆那麽多折磨。
内閣本來對冰島阻擊戰還抱有一點期望:德國人隻剩下2艘完好無損的艦隊航母,尼米茨手中有艦隊,雙方再拼一拼,兌掉幾艘航母(艦隊航母與護航航母),德國人靠1艘航母無論如何成不了事,再過幾個月,皇家海軍2艘裝甲航母又能服役,未嘗沒有反撲機會,可現在全完了!
“我們需要一個體面結束戰争的條件,如果您同意,我讓漢密爾頓公爵和赫斯去談。”艾德禮說道,“不能拖了,我有預感,德國人拿下冰島後會提高要價。”
“去吧……”丘吉爾擺着那雙胖手,無力地搖擺了幾下,默然無語地看着桌上的文件,也不知他在想什麽……